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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肯跟他说话了?
肖晋南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唇角,然后平静地指了指大门说,“可是我刚刚进来的时候,门口的招牌还亮着,进门你们也招呼我坐下了,那时你们可没说打烊。睍莼璩晓”
“燕子姐……”
燕宁抬手,扭头轻声对玉尖道,“你先回家吧,这里交给我,没事的!”
玉尖不放心,“那我让岩仁哥哥来接你。膈”
她一走,咖啡馆里就只剩下肖晋南和燕宁两个人,他眉头微微拢起,“岩仁哥哥是谁?”
他不喜欢听到她周围有其他男人的名字出现,一点也不喜欢。
燕宁没理他,只问,“你到底要点什么?店里现在只有单品咖啡,浓缩或者美式,你自己选。政”
肖晋南似有委屈,“可是我还没吃饭。”
“噢,是吗?那抱歉了,我这里不是饭店。”
“我想吃你煮的面。”
没有大是大非,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却让燕宁彻底安静下来,目光怔怔地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外星生物。
肖晋南有些不安,“燕宁……”
她却忽然笑了,轻忽的笑,垂下了眼眸,只看得到长睫微微颤动,“肖晋南,你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好不好?究竟要无耻到什么程度,才能像你这样,可以当作以前的事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脸色变了,内心里惊涛骇浪地翻涌,“燕宁,我们坐下谈一谈好吗?”
她说以前?至少她还愿意提到以前,他想他们应该还可以好好谈一谈。
可是她拒绝的非常干脆,“我跟你没话好谈!”
肖晋南站起来,分别四年,他依旧俊朗光鲜,比她高出一个头去,稍稍靠近,熟悉的气息就笼罩住她。
她转身想走,被他拉住,“我们必须谈!”
燕宁扭身挣脱了他的手,冷笑道,“这里不是宁城,不是你肖晋南说了算的地方。被车子撞了一回教训还不够吗?是不是想左边再添一个犄角?”
她嘲笑他,右边额头上撞出的血肿还没有好,高高隆着,的确是像个犄角一样。
他前所未有的严肃,“下次你可以冲着我来,但是没必要让自己也搭进去,那样太危险了!”
“再危险的事我也做过了,用不着你假好心!”她强忍着情绪,抬手指向门口,“现在请你出去,我不想陪你在这儿耗一整晚。”
“你住哪里?我先送你回去。”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想知道的话,有很多方法都可以知道!”她不可能住的太远,一定就在这个镇上的某个民居。
“也对。”燕宁淡漠地笑,“你有钱有权,还有强力的助手,要查出来一点都不难。可是知道了对你又有什么意义?再拆一次,就像当初拆掉四合院一样?难不成这里也是你的地产项目?”
肖晋南的目光中闪过狼狈和古怪,她就意识到自己还真的说对了,“那个保护区的项目开发商……是你?”
镇上的人们都在议论,她没有理由不知道。
他没有否认,“我这次到云南来,确实是来谈这个项目。”
命运总是有惊人的巧合,有人称之为注定。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经得起这样的注定。
燕宁踉跄了一下,头疼欲裂,一直退到门边,目光恍惚地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我都躲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肖晋南,我真的欠你这么多吗?”
“不是,你误会了……”
肖晋南想上前抱她,有人比他更快,揽住她的肩膀拥她入怀,“她没有误会。”
颀长英挺的男人,少数民族特有的深邃轮廓和黝黑肤色,一边耳朵上戴了耳环,桀骜却又镇定,全身心护住情绪溃堤的燕宁,平视着眼前的肖晋南。
肖晋南握紧身侧的拳头,“你是谁?放开她!”
“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她是我的太太。”
“前妻。”男人提醒他,“你抛弃了她,你们离婚了,不记得吗?”
肖晋南白了脸色,抛弃这个词是他心头的枷锁。
“岩仁……”燕宁嗓音沙哑地唤道,“我们走吧,打烊了……我们走……”
无论肖晋南到这里来是做什么的,她都不想知道,不愿再跟这个男人有任何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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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宁在沙发上躺下,岩仁递给她一杯热水,“你确定你一个人真的没事?”
燕宁点头,“放心吧,现在不是四年前了,我不会再为他做傻事,不值得。”
“那昨天是怎么回事?开着车子直接撞过去,这不算是傻事?”
她笑笑,“我有把握的,再说不是还有你和阿姐?”
他就坐在副驾驶座上,最后关头打一把方向盘,她想玉石俱焚也不成了。
岩仁不吭声,目光深幽,“我不是詹云,所以希望你不要骗我。如果你有个什么好歹,刀哥那里我不好交代。”
“嗯,我知道。”
岩仁燕宁家出来,窈窕美艳的女人倚在门边觑她,目光潋滟,“劝好了?会不会有事?”
“还好。”
“你又威胁她吧?说她出事,我爸不会饶你?”
“我只是实话实说。”岩仁在前头往吊脚楼下走,“我能救她一次,不等于可以救她一辈子。”
四年前把她从海里捞上来,已经是万幸,一个人如果执意放弃生命,神仙也奈何不了她。
“也对,不过我昨天见那姓肖的男人,是长的不错,气质也好,难怪她以前那么喜欢,不能自拔。”
岩仁冷冷回眸,“月香,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别让刀哥听见,否则肖晋南也许就没命活着回宁城了。”
月香妩媚一笑,勾住他的手臂,“怎么,我夸别的男人,你吃醋啊?”
他不语,拂开她的手,她又缠上来,“我们去喝酒?”
“太晚了。”
“有什么关系,这个时候河边正热闹啊!”
“我很累。”他跟眼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不一样,他有任务在身,必须随时随地保持警觉。
如果没猜错,接下来一段时间燕宁不会在咖啡馆出现了,他要看顾着她,还要盯着店里的状况,一定不会轻松。
月香嘟了嘟艳红的唇,只觉得肖晋南是个祸害,他一来就各种状况不断,轻松好玩的日子就没有了,阿妹不开心,岩仁不开心,她也不开心。
她是不是该给他点教训?
接下来的两天,燕宁果然又不见了踪影,无论肖晋南什么时候到咖啡馆去,都见不到她本人,只有那晚见过的服务生玉尖和岩仁。
玉尖自然是一问三不知,而岩仁,更是回答得简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在哪儿?”
他不欠他解释,燕宁也不欠,其实肖晋南比谁都更清楚这一点。
他只是焦急,没人能够明白,他有多害怕燕宁就此又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如果再消失一次,他也许再也找不到她了。
他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没来得及跟她讲,甚至……还来不及跟她聊一聊他们的女儿。
那么可爱的念念,她还那么陌生。
金立伶俐的很,已经猜到肖晋南这样是为了谁,“肖先生,要不要我去找?”
他摇头,“我自己找。”
他拥有太多的资源和手段,他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对等。
没人能力挽狂澜于既倒,何况他们这样,已经是覆水难收。
唯有重新开始,凡事亲力亲为的,就像一个普通男人喜欢一个普通的姑娘,不是因为金钱权势,也不是因为他有人可以差使着帮忙。
只是因为他喜欢,因为她是独一无二。
他以前不听她解释的,总觉得那是做作的、可笑的,可是如今总能想起她说的每个字,尽管她在他面前惜字如金。
她不说话,或者寥寥数语,都已足够让他知道,当年伤她有多深。
金立眼看肖晋南像落入深海的漩涡,而且越陷越深。
宁城是暂时回不去了,要追回不在自己手中的东西,就像是一场战役,吹响了号角就没有退缩的余地。
可是主仗还打不打,他都不确定了。
“肖先生,保护区的项目还谈吗?对方派人来了,我是回绝还是……”
“要谈,我想听听他们的条件。”
这些年来,肖晋南已经磨平了年少时抢阳斗狠的那些好胜心,在他看来已经没有什么是势在必得的了。
除了沈燕宁以外。
她在意这个保护区的项目,他也就同样在意。
酒店外停了一辆陆上公务舱,婷婷袅袅的身影从驾驶座上下来,与肖晋南握手,露出袖口一段皓白的腕,“肖先生你好,我姓召,您可以叫我月香。”
肖晋南点头,“令尊派你来?”
到了这么久,他还不曾跟云南方面的代表召勐勇见面,只听金立说过他有个女儿叫月香。
她笑容璀璨,“这个项目就是我负责,有什么都可以直接跟我谈。哎呀,不要一来就谈公事,怪没意思的,走,我带你们去吃顿好的!”
当地女子比男人更加勤劳智慧,召勐勇器重女儿其实也不难理解。
只是金立听说她要带他们去河边,赶紧拦她,“能不能换个地方?”
“为什么?我们这里最好吃的烧烤和米酒都在河边呢!”
“我吹夜风会头疼,尤其是江风。”金立总不好说自己老板对江河湖海都有阴影。
月香看了一眼后视镜,不以为意,“我们这里风很暖的,没关系。我们民族跟水很亲近,最好的风景和食物都靠近水,这个时间路过溪谷,还能看到镇上的美女们在溪水里洗衣洗头。”
肖晋南一怔,“镇上的姑娘都会去?”
“对呀!”
他的心止不住砰砰跳的极快,“那你认不认识一位叫沈燕宁?她在镇北开了一家咖啡馆。”
月香暗自哂笑,果然有情人眼里都只看得到对方,这男人那天在亚洲象基地门外根本就没记住她的脸。
“噢,她啊……会去啊,不过我跟她也不是很熟,你自己去看看好了!”
车子路过溪谷,夕阳的余晖金灿灿的一片,洒满山涧溪流,月香停好车子,把长长的发辫往后一甩,“跟我来吧!”
金立觉得不对劲,拉住肖晋南,“肖先生……”
“没关系,你在这里等我。”
有些话他一定要跟沈燕宁单独谈。
他跟在月香后面,从一片山坡上下去,绕过茂盛繁密的热带植物,已经闻到水边特有的蓊蔚洇润的味道。
他对水的恐惧从记事时起就有了,怎样克服都只能维持表面的镇定。他想转头离开,可是无论如何舍不下再与燕宁面对面的机会。
犹疑的瞬间就失去了月香的踪影,但他已听到女孩子们嬉闹的人声,拨开前面阻挡的草和树桠,他已经绕到了水边,眼前豁然开朗。
可是嬉闹的人声却因他意外地闯入而静止了,他这才发觉眼前老老少少,全是女子,上身穿T恤或衬衫,下边是传统的筒裙,挽起来或是随意浸在水中,侧身梳洗长发或是在水面漂洗衣物。
水浸透她们的衣衫长裙,自然是露出身体曲线,还有袖口腰间本就袒露的皮肤,水面上波光潋滟像是洒了一层碎金子,风景本是极美,只不过也是男士止步的禁地。
瞬间的安静很快变成了愤怒,有泼辣的女子一瓢水泼向他,“喂,你是哪个?来做哪样?”
肖晋南穿着休闲的衬衫和牛仔裤,虽是平常的打扮,但气韵肤色一看就不是当地人,与眼下的氛围也格格不入,大家都极为戒备。
他的目光已经飞快地掠过水面,“我来找一个人!”
“别找借口了,我们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快走!”
肖晋南知道这样不妥,可是月香说燕宁会来这里,那么他只能碰碰运气。
溪流很长,水泽丰沛,再往前就汇入河道,沿途都有不少女子在水中浣洗,他沿着岸边,边走边找。
激起的尖叫和骂声也越来越多,迎面都是扬起的水花泼向他,肖晋南睁不开眼,往后一避,背后突然有人推了他一把,他跌入水中,呛了一下,手臂就被人制住。
“哇,捉到一条大鱼!”是月香笑闹的声音,“来这儿找情妹妹啊,还是耍流氓找死来了?她不会见你的,死了这条心吧!”
周围的年轻女孩围上来,嬉笑着用水泼他,按住肩膀不让他挣扎,而月香揪住他的头发将他整个人按进水里,过一会儿拎出来,再按进去,如此往复,戏谑道,“呀,我都忘了问,你会不会游泳呢?不会水可做不成我们这儿的女婿。哎哎,长得还不错,身材也好……姐妹们,赏给你们分了他吧!”
周围顿时笑声一片,却唯独没有沈燕宁的声音。
肖晋南觉得痛苦,这种濒死的感觉,就是年幼时溺水留下的记忆。
神思分明,意识清醒,只是没有力气,还有母亲的声音在耳畔回响,“游不上来就淹死算了,我养你有什么用!”
那时他多么要强,就靠执拗要强的个性也能活下去。
其实他早就被放弃过无数次了,父亲、母亲、家族、年少时恋慕过的少女……
只有一个人没有放弃过他,是他最终离弃了那个人。
她在水里也曾抱着他,撞断了一只手臂,还在一直说,“晋南,你不要有事!”
她比他还要执拗,傻乎乎的,他却还是弄丢了她。
他可能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答应了念念要帮她找到妈妈,也终究要失约了吗?
想到女儿,他又重新挣扎起来,念念还太小了,离不开他。
“你不要乱动了,没事的。”颈部有一股温柔的力量托住他,将他拉出水面。
唇齿被撬开,熟悉柔软的唇覆过来,空气重新灌入火/辣疼痛的肺部,比午夜梦回时还要真实的感觉,是沈燕宁!
她为他做人工呼吸,按压着他的胸腹部,直到身旁有人拉开她,“你手使不上劲,让我来!”
是那个岩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