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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羽恬垂下长睫，遮住眸底的厌恶与惊凉。
东方凌已经疯魔，他的思维异于常人，她若是用正常人的思维和他交流根本谈不下去。他不会为任何人着想，他的世界唯我独尊，只要他自己快乐，不在乎别人的死活。
“还是不肯吗？”流光在眸底一点点凝结成霜，寒气丝丝浸出，形成透明的水雾将人层层包裹，让人动弹不得。
深吸一口气，宁羽恬抬起头，水眸深处压抑着惊涛骇浪：“我要确保我哥哥安然无恙。”
东方凌大喜，从贵妃椅上跳下来，抓住她纤白柔荑：“小羽，你是说真的吗？你愿意接受我了？愿意爱我了？”
此时此刻的东方凌如同突然收到惊喜的孩子，情绪藏不住全部流于表面。
他的掌心很烫，灼灼热气烧得她连理智都渐感不安。
然，事已至此，为了哥哥她不得不这么做。
她的人生中出现了许多的好人，贵人，她不能辜负了这些命运恩赐的好，不能给他们带去灾难，让他们因自己而堕入无尽深渊。
“让我见见我哥哥。”强忍想抽回手的冲动，任由他的手指一寸寸熨烫着她的掌心。浑身难受得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宁羽恬没有抽回手，东方凌心中喜悦更盛。
唇角上扬，冷意消退，取而代之的单纯的快乐。
他要的一直很简单，东方集团的首席之位，还有宁羽恬的倾心相许。
只是，为什么明明如此平凡的愿望，现实起来却这般难。他甚至为此双手沾满了鲜血，成为丧家之犬。
将她的手置放于掌心，细细来回抚触着。俊脸呈现出迷样的痴狂，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原来是这样美好的感觉。
宁羽恬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不抽回手，他的碰触如蛇攀爬过心扉，留下一道道可怖的冰寒。
连他身上的气息都变了，不再清冽甘香，而是夹着黑烟的恶臭，让人闻之欲呕。
这样的屈从，宁羽恬百般不甘，却不得不为。
“现在可以让我见一见我哥了吧？”终于还是忍不住催促，当他的手不再满足于抚碰她的掌心，沿着皓腕上寸寸往上。
“我真羡慕宁靖泽。”声音清淡如梦，听不出半丝喜怒，宁羽恬却心一颤，惊恐在眸底转了又转。
他阴晴不定，无从琢磨。
他只忠于自己的感受，不会在乎别人。
宁羽恬暗自责怪自己沉不住气，事到如今，她不能再指望东方御阳了，她必须自己想办法自救。更重要的是救出哥哥。
否则，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她也逃不出自己良心的遣责。
“东方凌，你又要说话不算数了吗？”猛一下抽回自己的手，板起脸来，沉若冰霜。
“我对你一向重承诺。”此话一出，才惊觉自己上了她的当。
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小羽，你真是越来越聪明，越来越可爱了。怎么办？我对你的爱越来越深，越来越难自拔。”
这种时刻每一句爱都是恐怖的威胁，宁羽恬脸色瞬间惨白。
“东方凌，请你不要再说了。如果你真希望我对你改观，就带我去见哥哥。”她非亲自确定哥哥还活着不可。
他是无辜的，不能再被她这么牵累。
“好。我可以带你去见宁靖泽，不过，你得穿上一件特别的衣服。”笑露出八颗牙齿，宁羽恬惊得后退了好几步。
“别怕，我不会让你穿着奇装异服去的。你是我最珍视的宝贝，我绝对不会让别的男人窥视到你的美。”露骨的话点出宁羽恬心中惧怕的事。
“你要我穿什么？”她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也不必费心去猜。
这一次东方凌没有再让她猜，亦没有让她纠结太久，简单吐出两个字：“婚纱。”
在宁羽恬还怔忡之际，他三击掌。
艾莎推着一件精美的旗袍式婚纱走了出来，喜庆的大红色，绣着传统的龙与凤，绣工精巧，细致。
竖领下的四方形恰好露出女人最骄傲的部分，收腰的设计使穿着更显腿长。看似保守，不露一丝春光，却在腿根处开了一道岔，随着走动摇曳生姿，尽展女人的妩媚风情。
远看只觉华美，鲜艳，近看才更加惊艳。
每一道暗纹，皆用金丝绣成，工手繁复，胸前盛开的牡丹更是栩栩如生，隐隐可闻花中皇后，艳冠群芳的冷香。
原以为会是西式的婚纱，没想到却是如此精致，巧夺天工的华美旗袍。
其实相较于西式洁白的婚纱，她更喜欢这种华美，大气又富有意义的旗袍。
尤其喜欢那象征着未来日子的红艳色泽，红得妖艳，红得张扬，也红得美丽温婉。
“穿上吧。”他没有错过宁羽恬眼底的惊艳之色，当他在一次苏绣展览会上看到这件龙凤旗袍就觉得特别适合宁羽恬。
毫不犹豫高价拍下，尽管当时他还没准备和她在一起。
“非穿不可？”是的，她很喜欢这件旗袍，却不愿意为东方凌穿上嫁人。不仅因为她已是东方御阳的妻子，更因为婚姻在她心目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
东方凌霸气在沙发上坐下：“非穿不可。”
换上了龙凤旗袍，眼睛蒙上黑布，宁羽恬任由东方凌牵着走。
她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但她无从选择，只能暗暗祈祷他言而有信。
蒙上眼睛，她的方向感奇差，加上东方凌似是故意带着她绕圈子。
一开始她还在心中默记步骤，随着时间流逝，她渐渐晕头转向，连方位都记不清楚了。
只闻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终于，东方凌说了句：“到了。”
她迫不及待扯下眼前的黑布，乍亮的光线刺得她眼前一片白花花，只得再度闭上眼睛。
待适应了之后，再缓慢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布置得十分梦幻的教堂，全透明的玻璃屋顶，星光璀璨，一闪闪诉说着动人故事。
教堂*，神圣又不失浪漫，一朵朵五彩斑斓的玫瑰点缀其中，或傲然矗立，或垂首害羞，或冷漠淡然，或神秘热情……
主台上灯光变幻出七彩浪漫，丝丝缕缕穿透了岁月的风霜，洒在新人身上满满祝福。
宁羽恬大惊，这俨然就是一个婚礼现场。
侧头望向东方凌，不知何时他已穿上一套纯黑色手工西装，英俊挺拔，眉梢的喜色流泻出对新婚的期待。
“东方凌，这是做什么？”后退了一大步与他拉开距离。
俊逸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小羽，你不是说，只要能让你见宁靖泽，你什么都愿意吗？那么，就在我们的婚礼上吧。让你哥哥为我们证婚。”
“你是个疯子！”摇着头，一步步后退。
就在此时舞台突然升高，宁羽恬一个不慎差点儿掉下来，双手在空中胡乱扑腾着，却怎么都稳不住失去平衡的身体。
东方凌趁势搂住她的腰，将她牢牢锁在怀里。
灼热的气息吹拂在她颈边，激起一粒粒鸡皮疙瘩。
“东方凌，你放开我。”挣了挣，却怎么都挣不开他的挟制。
“小羽，这是你自己愿意的，怎么能出尔反尔？再说，这件喜服也是你自愿穿上的，我没有逼你。”他轻轻松松便将她牢牢锁在怀里，低头印下一个吻。
宁羽恬只觉毛骨悚然，似是被毒蛇爬过，一阵恶心粘腻的冰凉。
“你卑鄙无耻。”咬牙切齿，恨恨地说。
“哈哈哈哈……你什么时候把我当正人君子过？小羽，你和东方御阳只有一纸婚约，却没有婚礼。你们的婚姻并不完整。小羽，我会让你成为全世界最美丽的新娘。”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看他。
对上他似盈满万千情意的眼神，宁羽恬心中一阵阵惊凉攀爬了上来。
下巴被他捏得紧紧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
痛与怒在眸中升腾起熊熊烈焰，照得抹了层浅浅腮红的脸颊更加生机勃勃，明艳照人。
“东方凌，我哥哥呢？”人在他手上，不得不低头。
此时此刻所有的怒气和懊悔都无用，唯一能做的就是冷静。
她要先确定哥哥的安全。
“哈哈哈哈……小羽，你真是一个好妹妹。”阖黑的眸子漫开血色疯狂，略粗的手指擦过她的脸颊，头一寸寸低下。
眼睁睁看着那岑薄的唇就在覆盖上来，宁羽恬用力想扭过头去，却怎么都动弹不得。
只得紧紧抿着唇，抬起脚朝东方凌脆弱的小腿腹狠狠踹下去。
未料到她有此一招，东方凌吃痛之下本能松了松手。
机不可失宁羽恬逃离魔鬼身边，然而，此时舞台已经升高，离地近两米，她根本不敢往下跳。
灯光斑斓照在她脸上，衬出几许迷乱和惊惶。
“哈哈哈哈……”疼痛中发出的狂笑似夹裹着丝丝怒气，回荡在空寂得阴森的教堂里，揪痛了人的心。
“这世上只有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我。我那么在乎你，疼爱你，你却想尽一切方法逃离我。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东方御阳？”疯狂的眼透着嗜血红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