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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告诉朕这些做什么?”
严皇帝看着严悉烨,语气里明显透着不悦。
严悉烨却佯装不知,继续眨着一双天真的眼道:“这原本与我们确是不相干的。可儿臣前几日却忽然听闻,辛紫从曲埠城逃离了东原边境,一路往西京来了。”
这便触到了皇上的逆鳞,他盯着严悉烨沉默不语,仿佛要从他眼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严悉烨倒也不退缩,重新坐直了身子,视线与皇上对上,眼里满是坦荡。
皇上无奈,叹了口气,重新开了口。
“所以听到这传闻,你有什么打算?”
严悉烨却是睁圆了一双眼望着皇上,索性装无辜便装到底,道:“父皇此言就是承认了这传闻咯?所以那辛紫果然有七窍玲珑心?而且她确实已经在赶来西京的路上了?”
话已至此,还有第二种解释不成?
眼看着严悉烨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严皇帝心中的怒火就烧得更旺了起来,可他却做不到像严悉烨这样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但他又同样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抓了把柄,坐实了自己有心将此事隐瞒西宫的恶意。
所以他伸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掩饰着自己的犹豫,这才道:“先不管这流言是否属实,你只说,若是果真如此,你要怎样?”
这就当做是默认了辛紫要来?
严悉烨在心中想着,知道自己的第一个目的达成了——逼着父皇说出了他一直藏着掖着不肯公诸于众的有关东原的动向——接下来便顺理成章了。
皇上的话音落下,严悉烨低头沉吟起来,稚嫩的脸上一副难以抉择的为难模样。
严皇帝见状不由在心中冷笑。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随了谁的性子?竟是这样会逢场作戏!沈皇后天性纯良,性格软弱,断然不会像这样。就是自己的皇祖母,虽然心思通透,事事都能洞察清楚,却也是个耿直的性子,从不曾见她老人家用这样千回百转的方式去达成目的。
这边皇上正寻思着,就看到严悉烨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一般,紧紧抿了嘴,起身来到皇上面前,重新跪下来,高声道:“儿臣请求带人前去迎接辛紫,护送她来京。”
闻言皇上惊得讲不出话来。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这是早早设好了套等着他钻呢?
“你……”严皇帝指着太子,咬牙切齿道:“你这大逆不道的东西!”
严悉烨闻言猛地抬头,疑惑道:“父皇何出此言?那辛紫虽然是从东原逃出来的,算是东原的罪人,可毕竟东西两国向来并不遵循同一套法典,不管她在东原做错了什么,如今她来投靠于我们,我们都没有理由坐视不管不是?几年前左淇洋不正是因为这样才能被父皇您留在身边?儿臣不过是谨尊父皇的教诲,有样学样地把这做法用在了辛紫身上罢了。
何况那左淇洋来投奔之前于我朝并无恩惠,反倒是有求于父皇您,试图在这西由禁宫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一展宏图。
而辛紫却不同,她是儿臣的救命恩人,先前她治好了儿臣身上的毒之后,儿臣就曾当着众人的面答应过她,日后她若有任何需要的地方,儿臣定当竭力相助。现在她身陷泥淖,前途未卜,儿臣却袖手旁观,如此岂不是出尔反尔。父皇您从小就教导儿臣要言而有信,身在帝王之家更要以身作则,难道现在却要儿臣失信于人……”
严悉烨跪在那里讲了许多,皇上却气得头脑发胀,他说了什么大半没有听进去,只听清楚了他拿左淇洋说事,这才恨恨瞪着太子,道:“好啊!你还敢提左淇洋!你可知道他正是因为刻意袒护辛紫那丫头,得了东原的消息却秘而不报,这才被朕赶出宫去?”
终究是讲了出来吗?
严悉烨心中一喜,面上却是一副震惊得无以复加的表情,跪着上前一步,问:“左淇洋被赶出宫去了?皇曾祖母可知道此事?”
被这样质问,皇上就有些心虚起来。毕竟左淇洋一直有太皇太后护着,这个档口他却瞒着她老人家把人赶了出去,未免显得对她不敬。
想到这里,严皇帝目光微闪,答非所问道:“左淇洋欺君罔上,被我调到皋祥镇去了。你这样关心左淇洋?那好,朕就成全你,你便随他去吧。”
闻言严悉烨在心中飞速合计着,最后战战兢兢道了声“儿臣领旨”,又低头一礼,道:“儿臣但有一事相求,请求父皇准许儿臣带兵驻守于皋祥,保护辛紫的安全。”
严皇帝闻言先是一怔,接着气极反笑,指着严悉烨的鼻子道:“你倒是没有跟朕客气?你当自己是被调去建功立业的不成?领兵驻守于皋祥?这样的话你倒是敢提?
“你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连这禁宫都不曾踏出去过几次,有什么资格跟朕讲带兵?当真觉得朕给了你储君之位,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朕先前说的让你不得干预朝政的话,你都丢到狗肚子里去了?
“是谁教得你讲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朕必定狠狠地办了他!”
“是我!”
皇上话音未落,就有一个醇厚的老媪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让人胆寒的威严在。
严皇帝闻声之前的气势就去了大半,再看到太皇太后在沈皇后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看着严皇帝的眼里满是愤怒和痛惜,惊地腾地一下从书案后面站了起来,三两步迎上前去。
太皇太后眼见着孙儿的殷勤却并不领情,只冷冷瞥了他一眼,任由沈皇后扶着坐在了上首的太师椅上。
“什么事惊动了皇祖母大驾,您身子不便,有事只管叫人吩咐孙儿一声便是,何必亲自过来。”
皇上恭敬说着,这也是事出有因。太皇太后自从拱立如今的皇帝继位之后,便决定不再干预朝政,更是在圣心殿深居简出,许多年来除了大型祭奠或是庆祝的日子之外几乎不会往东宫来,而这御书房更是十数载不曾踏足过。
“你先是不声不响把左淇洋调出去也就罢了。我若是再不过来,只怕你连烨儿也要丢了出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