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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在时间洪流的冲刷下,已经有人忘记那曾问鼎武林的琉璃仙子,尤其在又一个从圣的到来后,死在不堪往事中的旧人早已被人遗忘,既是不堪,便也没有人想记起,现在这武林被迫记起秦婧姝,也只是因为这场由琉璃五剑引发的闹剧。
可遗忘也是存在,宫凌悔,最不该忘,十年前,他也参与了那场蓄谋已久的劫杀,即使十年过去,再想起那一式“琉璃诏天”,他都清楚的明白,如果那时没有林摧残的庇佑,他都必死无疑。
可如今,那个人又站在面前,即使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也明白她已经不是当年那叱咤风云的琉璃仙子,可当看见她再度端起秦婧姝的姿态时,他心中竟还会有隐隐的胆寒。
宫凌悔试图用内力稳住自己的气息,可逃不过秦落衣的法眼,她一手扶着黎念笙,一手握着轻痕剑,冷笑:“宫家主,狗急了还跳墙呢,你可不要,将我们逼的太紧啊。”
宫凌悔冷哼一声,有明显的不服,他将林摧残召唤至面前,这一膝黑袍在他身前落下,他才感到心安,林摧残,是他的王牌,一张足以碾压所有人的王牌。
前提是,这张王牌,不能有世俗的感情。
在此时,一众归云宗的弟子涌了上来,沈景瑜首当其冲,只因这异动发生在剑冢处,事关归云剑,便关系着整个归云宗,他自然要来。
“宫凌悔!”沈景瑜指着他咒骂,有过晏家堡一行,宫凌悔向世人揭露了无殇冢的野心,沈景瑜心中亦有做武林盟主的野心,岂能容得他找上门来,甚至到剑冢处来撒野。
“我归云宗圣地,岂容你放肆!”
宫凌悔只是轻蔑的瞥了他一眼,沈景瑜这类人,只会纸上谈兵,昏庸无能,是入不的他的眼的。
“归云宗圣地?”他冷笑,“看看你的剑冢吧,这么多年下来,成了他人的养尸之地,你归云宗引以为傲的归云剑,你知道在哪吗?”
沈景瑜一惊,看向已经坍塌的剑冢,沈洛溪那一行人手里却并没有归云剑,他慌乱起来,质问:“你抢归云剑做什么?”
“哈哈哈。”宫凌悔觉得他可笑极了,“我要归云剑有何用?不过…”
“归云剑,确实在我手里。”他说着,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你想怎么样?”
宫凌悔抬手指向秦落衣手中的剑,幽幽道:“想要你的传家宝,拿轻痕剑和陆子谦的命来换!”
话音落下,宫凌悔带着林摧残离去,他有这个自信,像沈景瑜这样的人,根本没有什么大义,他这样的人,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而那位三尸虫的宿主,是不可能死的,正道武林的人都有一个通病,不知轻重,感情用事,这个宿主他们精心挑选过,也确信他们不会,不敢杀。
可笑的是这一众人看着他二人离去,竟什么也做不了。
大殿之上,作为继承人的沈洛溪跪在殿内,承受着沈景瑜的怒火。
“我告诉过你多少次,剑冢是给你儿戏的地方吗!”沈景瑜气的头疼,宫凌悔没有看错这个人,比起尸魁一事,他更在乎归云宗的名声。
而沈洛溪也只是默默跪着,一言不发。
“沈宗主。”秦落衣看不下去,出口劝道:“当日名剑山庄,你我有过约定,要合作彻查尸魁之事,令郎比你起,心中更怀大义。”
说着,她微微看向沈洛溪,只可惜自己站在他身后,看不见他的脸色,她不知道,她说出这话的时候,沈洛溪的嘴角冲动了一下,那是极其荒谬的讽刺。
沈景瑜冷笑一声,彻底黑了脸,“秦阁主,何必将自己说的那么高尚?你不也是为了花间阁的虚名?”
“她与你不一样,”黎念笙上前一步,其实此刻他气息有些紊乱,可他依旧极力稳住自己,若被沈景瑜看出了自己的虚弱,也许他们真会被轰出去,“我倒想问问沈宗主,您又打算怎么办?”
众人都看向了他,轻痕剑被他强行夺去,也不免有些担忧,剑冢那一战,黎念笙内力不济不是对手,陆子谦重伤未愈,至于萧裴煜和沈洛溪,在宫凌悔眼里不过是两个玄灵境的小辈,宫凌悔完全可以直接带走轻痕剑,但他却没有,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众人无从得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拿着轻痕剑的那个人,一定是最危险的。
沈景瑜还未开口,陆子谦也道:“宫凌悔既然和魔教同流合污,又怎么会放弃轻痕剑?沈宗主拿着这剑,怕是不妥。”
沈景瑜冷眼看着他们,他们言下之意便是,自己没有这个能力保管好这把剑,这种话在公堂上说出来未免太不给他面子,他一下怒火中烧,厉声道:“你的意思是,我偌大一个归云宗,会保不住一把剑?”
“本来就保不住…”萧裴煜在底下小声嘟囔着,自己的传家宝不都丢了吗?
沈景瑜也反应过来,便更是恼火,想到归云剑遗失的事情,气的他眉心紧皱,只觉头疼。
他能坐到宗主的位置,有些道理他又怎么会不懂?
原是想借着处理掉尸魁一事,便算是立了大功一件,到时候他想做武林盟主,也不会有人再有异议,现在倒好,尸魁之事还没解决,还弄丢了归云剑。
按照宫凌悔提出的条件,若将轻痕拱手相让,那尸魁之事再难解决,那他成为武林盟主必有阻碍,可若不让,归云剑怎么办?
且不说这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这归云剑可是天下第三的名剑,他整个归云宗的信仰,也丢不得…
他望向桌上的轻痕剑,心中有了动摇,即使留下了轻痕剑,尸魁之事就能保证解决么,若是解决不了尸魁还丢了归云剑,可是得不偿失啊。
似是看出了他的犹豫,陆子谦有些不敢相信,道:“沈宗主,难道真想让出轻痕?”
沈景瑜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眼见情势不妙,秦落衣思索着,忽道:“我还想和沈宗主,做个交易。”
沈景瑜才抬起头,看着这个掩着面的人,一个眼罩,像是一道屏障,他越来越觉得,这个人,没有那么简单,她的目的,也许没有像她当初说的,仅仅只为压过百晓堂这么单纯。
“说来听听。”
“在下想请沈宗主,集归云宗之力,挖地三尺,一天之内,一定能找到归云剑!”
她话中有一股笃定之意,黎念笙也有些不解。
“反正,沈宗主若真想用轻痕换归云剑,也不急于这一时,万一真找到了归云剑,你却让出了轻痕,那沈宗主与盟主之位,怕就是…无缘了。”
沈景瑜只是冷眼看它,虽然她话中隐隐的威胁让他感到一股冒犯,但秦落衣说的也有道理,况且只是一日。
“好。”沈景瑜点了点头,又问:“若是一日内找不到,你又当如何?”
秦落衣轻笑,道:“若是找不到,沈宗主大可用轻痕去换归云剑,来日若是武林各派怪罪,我花间阁,愿一力承担。”
沈景瑜心中做着考量,听起来又是一个对他毫无害处的交易,可秦落衣的自信又让他不得不谨慎,所以他假意应下,心中早已做好了打算,这个女人太危险,留不的。
出了正殿,黎念笙问:“你已经有打算了吗?”
秦落衣点了点头,其实她也在赌,但总要再争取一点机会,宫凌悔一出现,确实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好似剑冢便是一切的终点,宫凌悔和魔教便是那布局之人,但她并没有忘记那个行为诡异的花农,并没有忘记她此前的猜测。
既然剑冢只有沈家子孙打得开,那是谁调包了轻痕和归云剑,又是谁将尸魁转移进去?
她正要开口,却见慢他们一步的沈洛溪走了出来,和以往不同,他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径直略过了这一众人。
“洛溪!”萧裴煜叫住了他。
沈洛溪停下脚步,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可是萧裴煜觉得,他的眼神好陌生,像变了一个人。
秦落衣也感到这一丝转变,小心问:“沈少主,打算怎么办?”
沈洛溪也明白,她问的是长亭。
他就这样看了秦落衣很久,看的最后秦落衣也有些不自在,好像这眼罩已经不存在一样。
良久,他终于开口,语气冰冷,“那秦阁主,想让我怎么做?”
秦落衣心中一震,这好像不是那个少年沈洛溪了,他比萧裴煜聪明,她之前在剑冢,危急之下拔出了轻痕剑,那剑被拔出的那一刻,微弱的剑光变得强烈起来…
她回想着,沈洛溪…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秦落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沈洛溪好像也知道她不会回答,只是笑了一声,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