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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绝了艾盈万千真心的同时,也彻底惹怒了母亲的二哥二嫂。不过他们毕竟不是乡野村夫出生,虽极度愤怒,最终也只吹鼻子瞪眼地看了我一阵后,便满脸怒气地走出了包房。不过从此又要苦了母亲吧,刚刚近了些的手足之情恐怕就有了不可修复的嫌隙了。
外祖父对于我不喜欢艾盈的说辞也是十分不满的,但毕竟母亲是他众多儿女当中最有出息的一个,再加上论起血缘关系来,我终究还是比那艾盈,二舅母近了一些,所以他当时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略带失望地起身默默离开了。想必日子久了,他也就渐渐忘了这事了。
导致气氛压抑的人们都一一离开后,我终于一身轻松,赶紧换了活跃的情绪,将剩下没离开的姨姨舅舅,姨夫舅母,以及表兄妹们十分热情地款待一番,埋了单带着母亲离开了。
过了好多天,父亲才从赵家园返回。一进门母亲便急着询问了葬礼情况,父亲愁眉不展,仿佛累了好久,将自己懒懒地摔倒沙发上,一言不发地开始埋头抽烟。母亲见父亲情绪低落,便不好再上前叨扰,反身去忙自己手中的事了。
“这修坟事宜恐怕得持续很久了,调查组的人竟在村委会的那破烂房子里住下了!”父亲觉见到我在他旁边坐下,埋着头这样说。
“看来他们对我们的交易已经不是怀疑,而是十分肯定了!”我也开始有些焦心,随即又想起了正和叔一家,便又问:“结亲一事提了吗,正和叔什么时候搬到X市?”
“你正和叔还真以为艾盈是你女朋友,怕初菱嫁过来受气,推脱说你们还小,再等等,任我怎么解释他都不大相信。”父亲微微直起了腰,浓浓地抽了一口烟,再一吐,似乎要将满心的烦事都排出一般:“唉!等就等吧,反正他们决定要搬家了,看来暂时是不会去帮尹天晟了!”
父亲说着话,一脸愁容没有片刻舒展过。看着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有些直不起的腰背,我突然觉得他是如此的神似爷爷!这十几年中,我都是一直按着自己的意愿行事,从来没有站到他的立场考虑过这一切。虽说他虚荣,做了我曾经无法容忍的事,可这世上不虚荣的人又有几个?!口口声声称自己父亲是骗子的我,最终还不是和他走了同样的道路?!
“以后再有什么事我去盯着吧,你少操些心!这事我也有份儿。”我凝望着父亲面前渐渐晕散开的烟雾团,语气笃定地说道。
父亲将手中即将燃尽的香烟掐灭在烟灰缸,抬起头来,后倾身体彻底靠在沙发上后,将一手轻轻搭在我的肩头,眼神里浓浓的尽是以前不曾有过的东西......
从赵家园村,向东前进,只十几分钟的车程就可以到达XXX国道,从这个角度看,我的家乡并不偏僻。但它北,西,南三面被高山环抱,再往里便没路可走,从这个角度看,我的家乡还是有一些偏。
据赵长胜一行修坟的人们反馈,那些住下的调查人员时时漫山遍野地跑,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那神奇万分的娘娘庙竟能被修在天坑半壁处,所以他们花去了大把时光,愣是没有半点收获。
不过期间倒是有一个小惊险。一天,那调查组的其中一个小分队正好行至西南山顶,忽然看到在远处天坑口来回踱步的尹天晟。正当他们好奇之时,却见尹天晟就那么身形放松地下了天坑。那几人极其震惊,随即跟了上去,终于发现了天坑壁上的下坑锁链。
可是当他们下到里面,一无所知的尹天晟以为他们是来“拜庙”求荣的,不紧不慢地将植芯片修改人生的事件说完以后,那些人随即就动心了,彼此交流一番眼神后,最终也成了参加交易的人员!
从那天坑出来后,那些人才渐渐明白过来北山那群修墓地的人为什么那么长的时间就是迟迟不肯动工,原来一直在明里监视着他们呢!想到此,那几人有些后怕的同时却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借着调查的名义慌忙上前说明情况,希望工程队再见到他们时可以当自己人看待。
后来,那个调查小分队的人先后升职被调离了临时调查组。可是调走几个人,没几天又补进来几个人来,总之上面的人似乎非常确定能找到什么东西一般,丝毫没有半点松懈的意思。
二零一四年年初,姑姑的女儿琳琳突然来京造访。我们一家惊奇万分。至从爷爷奶奶过世,姑姑便如同要和我们绝交一般,任父亲怎么声称要帮她,她都苦笑着回绝了。这些年一直默默地守在里赵家园三十里的另一个小村子里,似乎就那样甘心地过一辈子了。
听说琳琳当年到底因为成绩差的离谱,高考只得了几十分,最后不甘留在农村早早嫁人,便到外地打工去了。父亲几次联系姑姑,希望可以帮助一下他唯一的外甥女,也都被姑姑严词拒绝了。
琳琳全名戴美琳,如今已经三十六岁,却仍孑然一身。她长得与姑姑十分相似,虽没受什么高等教育,但毕竟走南闯北多时了,浑身却散发着与姑姑完全相反的气质。
父亲欣喜的接待着戴美琳,好像见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一般。戴美琳却一脸冷漠,强带微笑地扫了一眼我这边,又冲母亲笑了笑,就直接对他的舅舅说有事情想单独谈。
父亲满心的怜爱却换了如此回报,稍稍有些尴尬后便领着外甥女进了书房。我和母亲面面相觑,不知这十几年都不愿与我们有任何瓜葛的戴美琳为何突然出现。看那言行举止也猜得出,她并不是来再续亲情的。不会是倔强了十几年,如今还是混的辛苦,便又放下先前的骄傲来请求父亲带她下天坑植芯片的吧?!
当初爷爷不答应姑姑带姑父下天坑,是因为姑父那人极其不靠谱,害怕他“得志”后抛妻弃女,胡乱过活。我猜测爷爷本来打算要带琳琳植芯片的,可是耐不住性子的姑姑几次三番地闹,害他没来得及那么做就辞世而去。
姑姑虽内疚自己害死了双亲,但满心的怨气始终没有消散。恐怕这世上的许多人都会有姑姑那样的心态,只要自己过着一天的苦日子,只要自己的哥哥辉煌一天,她就不由地将对父亲的怨恨转移到了哥哥这边!
不过现在正是危急时刻,父亲估计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这事儿吧?!就在我坐在沙发边低头猜测好长功夫后,见戴美琳苦一脸苦闷地出来了。看来父亲是拒绝了她!
戴美琳见我和母亲都注视着她,竟抬头脸色十分温和地说道:“舅妈,达铭,我先走了,过些日子再过来看你们。”说完,没等我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就微微笑了一下,转身出去了。
我看她如此反常,起身正想着要不要出去送一下这个陌生的表姐时,父亲从书房里出来,脸色十分难看地对我说道:“明天陪你表姐回趟赵家园。”
“这个时候下天坑?”我以为父亲最终答应了带戴美琳下天坑植芯片,神情十分急切地反问道。
“她现在是调查组的一员。是她举报的我们!”父亲语气里含了些失望。
“啊?!”我们母亲惊愕万分,相互交换着眼神。
“我已经说服她了,我会帮她找份工作,她答应会向调查组说明之前所举报的情况都不属实!”父亲脸上一半哀伤,一半内疚,对着我说道:“明天你陪她回赵家园吧!那些人肯定也是在利用她,等到调查完了,能有她什么好处?!她也不是小孩子,这个问题应该也想到了吧,要不然不会来了。”
“这么说她这次来是来威胁你,和你谈条件来了?”母亲一脸忿忿,大概觉得戴美琳和她妈妈一个样,都不把长辈当回事。
“虽嘴上说调查组始终找不到娘娘庙,要她想从我这里套话。可我看出她是不想断送了我的一切的,她只是想让我给她个台阶下。”父亲语气有些低沉。
母亲嘴角稍稍上挑一下,并没有在意父亲复杂的情绪,脸上忍旧写着对这个夫家外甥女的万千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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