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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宋麟的车,我想着要不要也去看看赵达铭,可随即又一想,这种时候还是让卉雯出面吧,再说我刚从那山沟里逃出来,不知道被赵达铭看见了又会怎样。于是我决定先赶紧回家报个平安,然后再同老爸一起想想办法,着手寻找尹天晟。
我走到路边,刚要伸手拦车才想到自己身无分文。无奈之下我只好回头看了看宋麟仍旧停在路旁的车,纠结了一番,最后害怕他一走,我就彻底没救了,于是赶紧厚着脸皮去敲了敲他的车窗。宋麟摇下车窗,不耐烦地说道:“什么事儿?”
“能借我点儿钱吗?”我畏畏缩缩答道。
宋麟听后苦笑一下就要走,我赶忙伸手死皮赖脸地拉着车窗,一声不响地盯着他。宋麟没有办法,掏出一沓钱甩一般地递给我,扬长而去。拿到钱我突然又想到会不会真的有黑衣人就此瞄上我,然后抓去,拷问尹天晟的下落。我略微有些害怕,觉得还是先伪装一下自己,以免在回家的路上又出什么岔子。
我顺手将扎着的头发松散开来,随后走进一家小店买了副大墨镜戴上,最后觉得还不够隐蔽,就又买了支口红将嘴巴涂得猩红,才有些放心地站在街边等着打车回家。这时,赵达铭打来了电话,我害怕他又将我抓回去关起来,就没有接,直接摁掉拦了辆出租车,朝家的方向走去了。途中赵达铭又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都被我直接摁掉了。
一进单元门,我就看到一个保安不像保安,居民不像居民的中年男人在电梯口不紧不慢地徘徊着,见我走过来,满脸疑问盯着我上下打量。我顿时心一惊,难道真像尹天晟说得那样,我也将面临着飞来横祸?!这人难道就是被派来这里守株待兔的?!想着我就多了个心眼,在那人疑惑的目光中走进电梯,摁了十三层,打算着出电梯后再走步梯下到十一层。
没想到,等我差几阶就要到十一层时,发现在我家门口也同样徘徊着一个可疑的中年男人。我有些慌乱,这时无论是返上还是继续向下都有可能被识破。就在这时,赵达铭又打来了电话,我灵机一动,赶忙接了起来,没等他说话,语气妖娆地赶紧说道:“亲爱的,这几天你到底去哪儿了啊?!再不出现我就上去敲你家门,我已经去过你家门口了……”说着,就在那男人狐疑的目光中走进了电梯。
赵达铭似乎已经猜到我现在身处危难之中,对我的胡言乱语并没有听见一般,只是急切地说:“赶快出来,我在门口,车牌号XXXX。”然后就挂掉了。
我关了电梯门,长舒一口气,定了定慌乱的心绪,强迫自己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出电梯时也没再敢看那可疑男子一眼,就急着赶了出去,找到了赵达铭说得那辆出租车,匆匆开门钻进去坐好,摘下了墨镜。
赵达铭看也没看我一眼,就对着前面的司机说了目的地。我惊魂未定,一想到那天他那表白的话,瞬间又拘谨不堪,于是摘完镜子就没敢再抬头。要是换了以前,我听得他口中那地名不甚熟悉,定会穷追着问个清楚的,可是现在就是一句问候的话也觉得好难开口。
走了好远一段,我实在不自在极了,随后又想到刚进市区时那满城的关于“赵建国父子谋杀袁胜利”的新闻,于是就抬起头来,躲闪着赵达铭的眼神,满怀同情地低语道:“那个袁胜利的事,我听说了。”赵达铭听后,表情复杂地死盯我一会儿,只轻哼一声,再没出声,我有些尴尬,也就没再说话。虽心里十分好奇他这是要将我带去哪里,但嘴上却不敢再问。我现在已经很清楚了,他确实是在保护我。
车子又行进了好一会儿,我们就到了一处别墅区。赵达铭给了司机钱,自顾自下去了,我赶紧推门跟着下去了。就这样,赵达铭在前,我贼一般地跟在后,来到了一幢别墅前。赵达铭开门后站在一边,情绪低沉,心绪忧伤地盯着我,我理亏一般看了他一眼,低下头躲着他进去了。
一进来,我便四处环顾了一圈,这房子里空落落的,好像刚刚装修好的样子,没有几件家具。紧跟着,赵达铭也进来了,把门带上后,将钥匙狠力向着门旁的柜子一扔,走到沙发边,疲惫不堪地坐下了,双眼死死盯着脚下的地毯,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走到他跟前,正想着跟他说声谢谢,这时楼上的一间房门被打开了,我抬头一看,里面出来的人竟是尹天晟!惊喜之余,我痴痴地盯了他片刻就赶紧疾步朝楼上走去。尹天晟看我突然出现,也有些吃惊,不过只一会儿的时间,他就又是一副不动神色,若无其事样子了,好像对我的到来还有些抗拒,一语没发,见我上了楼,赶紧又退了回去。
我连忙跑了几步,在他关房门的瞬间上前伸手抵住了门把手。谁知手上被瓶底扎开得伤口一时被大力触碰,我疼痛难忍,大叫一声,尹天晟赶紧松了力,开门将我拉进来抓起我的手,拿开那沓纸巾一看,瞬间眉头紧皱,赶紧打开房间内的一个柜子,拿了消毒水,镊子,纱布之类,帮我把伤口里的玻璃渣子清理出来,包了起来。
包扎完伤口,尹天晟边收拾着医用东西边说道:“为什么回来,很危险,不知道吗?”说完,就把收拾好的东西又放进柜子里,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看他旧伤还未好,似乎也有些瘦了,顿时有些心酸,眼泪就不自觉地涌了出来。
尹天晟看我流泪,有些无措地说道:“好了,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呆着,我还有事!”说着就掉转身,毅然决然地走了。我顿时心痛切骨,正感无比绝望时,突然看到他的枕边竟放着我的那件打底衣衫,已经被他洗得白白净净。当时出裂洞时,尹天晟将其解下来非要我穿好。我担心他伤未愈,又会被冻到,就死皮赖脸地告诉他要么他帮我穿,要么再绑上。尹天晟无奈至极,最后只好又将伤口绑了起来。
如此说来,我这朝朝暮暮的担心受累不是在白白浪费感情了,他竟将属于我的一件破损衣衫洗净放在枕边,夜夜与其同眠!想着想着我再次泪眼婆娑,随即扑上前去,将已经走出门槛的伊天晟拦腰环抱,哽咽着说道:“你不能再丢下我自己走!”
尹天晟顿时定在那里,没了反应,好大一会儿,他才轻轻抓开我的手,回身轻握我的双臂,明亮忽闪的双眸渐渐多了一丝温润,随后,他的双手又轻轻地移到我的双颊,紧接着,他慢慢俯身,微启双唇,浅浅地吻了过来。我垂着双臂呆呆地立着,情不自禁地闭了眼睛,丝毫不敢乱动,柔心绵绵地感受着他如同春天般的温润双唇。
待我睁开眼时,看到的是他那微闭的双眼,还有那长长的睫毛,他竟这样认真,我顿时心疼不已,泪水潸然,随即抬起双手轻轻地抓在了他的腰间……这一刹那的美妙悸动,竟使我们忘记了坐在楼下沙发上的赵达铭,直到听到“嘭”的一声,我们才意识到他已经摔门而去。
尹天晟赶紧将我放开,擦掉我满脸的泪水,一边下楼一边回身哀思如潮地说道:“等我回来!”我害怕他又一去没有了踪影,就顺势追了出去。
没想到我一出门,就被一个人一把紧紧拽住,前进不得,我回头一看,竟是赵达铭。见我挣扎不停,他竟撕声喊道:“别再任性了,好吗?”我心力难支,只好作罢,看着尹天晟远去的身影,顿时又是一阵心酸,泪流不止。我知道他的离开一定跟那些黑衣人有关系,想着我们在坑里坑外所经历的种种生死瞬间,就知道他这次出行必定又充满艰险。一想到我们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再相见,我就揪心不已,生离死别一般的痛心。
被赵达铭生硬拽回来后,我无心和他交谈,默默上了楼,进了尹天晟住的那间房,又看到了那件白净衣衫,心中顿时百感交加。我伸手便将那衣服探了过来,这时压在衣服下面的两张A4文件一般的纸张跟着飘落到了地面上。我弯腰捡起,无意间瞟了一眼,有些吃惊,因为最上面这张上面竟是五个已经被打了“×”的名字,分别是:赵弘义,赵志义,赵家旺,赵德贵,赵重生。
我大惊,这不是爷爷遗物盒子里那张复印纸的签名吗?!怎么尹天晟会有这个名单?!我随即翻开下一张看了看,也是一张人名单。我匆匆看了一眼,只见最靠前的几个名字被打了“√”,分别是袁胜利,赵达铭,赵建国,赵长胜,这赵长胜也是我们赵家园的人,跟老爸是一辈人,赵家旺之子,现任X市林业局局长。
这四个人当中,袁胜利死了,赵达铭父子被革职了,只剩下赵长胜还好好地在位任职。我心里更加惊奇,难道不止袁胜利的死与尹天晟有关,就连赵达铭父子被革职也与他有关?!
随后我又大致瞟了一眼后面没有打“√”的人,百分之五十都是赵家园的人。依这两份名单看,这神秘事件应该还牵扯了不少赵家园的人,甚至还包括爷爷那一辈人。难怪尹天晟初现时,老爸竟盯着那复印纸呆呆地看得出神。
我心中疑团连连,更令我不解的是赵达铭和尹天晟的关系,赵达铭不是在为父脱罪,想要灭掉尹天晟吗?!为什么这些日子还很和平地将他藏在这里?!尹天晟的这两份名单赵达铭有没有看到?!
想到这里,我好奇至极,就想着下去问问赵达铭到底怎么回事。没想到等我下去时,赵达铭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一张小小的字条,写道:好好照顾自己,安心呆着。
我有些失望地又回到了房间,不大一会儿竟呵欠连天,一夜的奔波,再加上感冒还没有好,我顿时觉得困顿的厉害。于是我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暂抛脑后,倒头便睡下了。
等我一觉醒来,天已黑透。我下楼随便吃了口泡面又上来躺着,继续担心着尹天晟的安危,家人的处境,还有仍旧住院的安娜张。我竭尽全力跑回来,已经来到了他们身边,却除了干等,还是毫无办法。我心焦难耐地煎熬了一夜,到天亮了,才又有了些睡意。
就在我一时困顿,正要进入梦乡之时,电话响了,我接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女人生:“请问您是张桂梅的家属吗?”
“是是是,她又有什么事了吗?”我瞬间清醒大半,一股脑儿爬了起来。
“哦是这样的,她用来缴纳医药费的信用卡已经被冻结,请您今天上午务必来一趟医院。”
“呃,你能不能将蒋院长电话告诉我一下,我有事跟他说。”我想着大概是赵达铭被革职了,卡也就跟着停了,可是我现在也穷得叮当响,就想求着卉雯爸爸先缓一阵。
“蒋院长?!我们院长姓汪呀!”
“张桂梅不是在X市医院吗?”
“哦是这样的,她生命体征已经很稳定了,现在的主要任务是保胎,昨天她已经被转到妇幼保健院了,毕竟我们这里更加专业一些。”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大惊,原来那孩子竟被保住了!
“哦是这样的,病人拒绝提供家属联系方式,我们只好像市医院要了您的号码,您还是来一趟吧!”对方不知我为什么吃惊,仍旧十分敬业地解说着。
“那好吧。我马上去”
我挂完电话,不知该怎么办,再去找赵达铭已然不可能了,他现在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于是我就想硬着头皮给卉雯打个电话,看她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可是打开通讯录一看,还只是赵达铭一人。我一时没有办法,就决定再乔装一番,自己去。
我几经折腾,来到了妇幼保健院,找到了安娜张的病房,没敲门就赶紧溜了进去。安娜张正醒着,狐疑着看了半天才认出是我。一脸惊愕地跟我说:“姐你咋来了呢?”说完就要起来,我赶紧示意她不要动,随后找了凳子,坐到她床前,迫不及待,十分严肃地问道:“说吧,孩子是谁的?”
安娜张毫不避讳,一本正经地说道:“宋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