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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尹天晟也安全上来了,我绷紧的神经顿时如一盘散沙般不受控制,一时后怕的厉害,便瘫坐在树杈上颤抖着泪流不止。尹天晟也心有余悸地坐在一边,伸出一只手臂将我紧紧揽入怀中,轻声说道:“没事了,没事了。”此时那正对着天坑口的地方已经晨光熹微,薄雾冥冥。
我们只休整了片刻,尹天晟就焦急地说:“天快亮了,我们得赶紧下去。”说着就站起身来,顺着弯曲的树干向下行进了。我长舒一口气,也跟着下去了。
这树充其量也就十几米的样子,等我们下到树根部,正对着天坑口下面的地方已经亮了。按照尹天晟先前的说法估算,我们还有近十五六米的距离才能到达坑底。此时天已亮,想必那歹人也开始换班坚守了,我们之后的每一步都必须加倍小心。可是接下来怎么走我一点也不知道。
由于害怕目标太大,尹天晟下来后就没有再跟我说话,我也很默契地再没多嘴。我们在树根部休息了片刻,尹天晟就直接拉着我向下慢慢挪去。我们此时还处在黑暗区域内。我无法判定自己身在何处,只凭着感觉判定我们应该在下一个极其陡峭的坡。大概这天坑形成的时候上面的岩层土块儿一时没有被暗流冲尽,由下而上就堆积了这么个陡坡。
由于坡陡峭的厉害,每迈一步,我就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地直向前倾去,时不时地还会撞到前面走得并不稳当的尹天晟。尹天晟侧身向下慢慢挪移,每挪一步,都要吃力地定住双脚,再用身体的一侧竭力顶着后面时刻不受控制的我。
这斜坡上也是荒草蔓蔓,使得本来就陡峭的斜坡又极其光滑。我摇摇晃晃无法把持自己,突然之间双脚同时一滑,就顺势跌倒在地。就在我即将翻滚下去时,我本能地伸出双手去抓,结果本就拉着我衣袖的尹天晟还没有站定,竟又被我拽了双踝,一下吃不住劲,也一个趔趄倒下了。
万般情急之下,尹天晟紧紧拽着我以防顺坡滚下,但无济于事,最终我俩还是顺着这陡坡滚了下去。尹天晟随即大力揽我入怀,双臂紧紧环着我的腰,霎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身子,后脑被坡面上的乱石硌得一阵钻心的疼。
我难忍疼痛,惊叫不断。这时尹天晟又腾出一手垫在我的后脑,并低声喝道:“别出声!”经他这么一防护,我顿觉痛感倍减,可是仍旧晕头转向,一时恶心难挡,我还是无法立马就闭了嘴。这时尹天晟垫在我后脑的那只手将我的头部托起,紧接着,凉丝丝的双唇,灼热的气息便扑面而来。我一时有些愣怔,顿觉时间仿佛静止了,疼痛感没有了,天旋地转也没有了……等缓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竟早已乖乖地闭了嘴,我们也已经到了那坑底。
我极度不好意思,赶紧将尹天晟推开,急着想站起来,尹天晟也慌乱地起身将我拽起来后,自顾自地朝着亮光的地方走去了。下来之前尹天晟曾提过这地下河的入口只是个直径一米左右的不规则圆口,正对那天坑口。看来这天坑塌陷得并不彻底,这暗河都没有露出来,而是用上面的岩石层给这河重新盖了个顶。
慢慢地,我们眼前的光线渐足。这时我才目睹了这坑底的真面目:目及之处,杂草乱石相间,萧萧瑟瑟,一片枯黄。就在我和尹天晟快要走到暗河入口时,突然从右后方面黑暗处迅速蹿出几个黑影,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尹天晟一回身,将我使劲拽到他身后,说道:“快,先下去。”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脸上竟有好几个血印子,也许是被树杈划得,又或许是被乱石所伤。我犹豫不决,担心留他一人会出什么岔子,没有下河。尹天晟看我不动,赶紧狠力推了我一把,我一时没吃住劲儿,一个趔趄,便跌入那温暖湍急的暗河当中。
我毫无防备,一下水,便满满地喝了好几口,眼睛也顿时冰酸酸的,有些发胀。一时求生心切,我赶紧扑腾着调整姿势,等我意识到已经安全后,自己已经被冲出了好大一段。我边跟着水流向前游边回头看,尹天晟始终也没有出现在那片光亮的小水域。我害怕有歹人会追上来,连我一同抓去,辜负了尹天晟的一番牺牲,就揣着一颗沉痛不堪的心,一味机械地向前扑腾。
也不知游了多长时间,我四肢乏力,无法再向前一步,就在黑暗中摸索着向河道壁靠过去。我勉强抓着一块滑溜溜的石锥停下休息,身后除了水流声还是没有任何声音。我精疲力竭地想着尹天晟不顾安危处处顾我护我的情形,顿时悲痛欲绝,肝肠寸断,声泪俱下。在这个黑黢黢的溶洞河道里,回应我的只有哗啦啦的流水声以及自己那幽幽咽咽的回声。
过了一会儿,我心绪舒缓了些,为了能活,还是拖着沉重的身子向前游走了。这河道也是弯弯曲曲,急一段,缓一段,我游得十分艰难,但还是过了一段又一段。
就在我百折不饶地拼命向前游进时,突然感觉伸出的手臂竟渐渐可以碰到了这溶洞的顶了,这时我才意识到大量溅到我脸上的水并不是自己双臂打水时带起来的,而是激流拍打在洞壁反射回来的水花。我赶紧抹黑四处游了一圈儿,才发现我现在身处一片积水区,前面的通道应该是越变越窄了,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大一片积水。想到这里,我顿时万念俱灰,极度悲痛,如果再行一段整个通道被水溢满,那么只能憋气一到两分钟的我很可能就过不了那一段。
我抓着一块儿尖石,进退两难。走回头路显然不现实,我都顺流游了这么长一段,再逆流返回,说不定不出几米就会因力尽困顿而被这无情之水吞噬。再说,回去了不见得就能有个好结果。
想到这里,尹天晟那果敢英俊脸庞又闪现在我脑海里。要不是为了带我,他完全可以在天亮之前就能下到坑底,要不是为了救我,他也完全可以不用再和那些歹人交手,直接跳水逃脱。现在的尹天晟也不知怎么样了,我如果走了回头路,岂不是白白枉费了他的一番牺牲?!想到这里,我决定放手一搏,既然横竖都难逃一死,那还是勇往直前,死得更硬气一些。
就在这时,我身后突然传出有人出水的声音,就在我判断是尹天晟还是追来的歹人时,那冒出的人就将我一臂环住,说了声:“快憋气,他们要追来了。”我听出是尹天晟的声音,欣喜不已,还没等我长吸一口气,尹天晟就将我整个人拖进了水里。
顿时,毫无防备的我又结结实实被呛了几口,一时喘气困难,便下意识地去抓旁边的尹天晟。尹天晟赶紧用一只手臂将我搂紧,扑腾着奋力向前游去。
我尽力憋着最后一丝气,不一会儿功夫就觉得眼睛,耳膜好似被什么重物撞击一般,疼痛感一阵一阵地袭来。心口随即也跟着憋闷的厉害,好像整个人快要爆炸一般。我好想大大地再吸一口气,可是一张嘴,便满口是水。渐渐地,我竟感觉自己好像慢慢地变成了一条鱼,一动不动地浮在那里,嘴巴一张一合,吸水进去也不难受了,反而觉得畅快得很……
突然间,我感觉肺里火辣辣的疼,随即整个人被呛得不停地咳嗽起来,同时胃里一阵痉挛,恶心的厉害。我赶紧下意识地一起身,顿时嘴里,鼻子里便冒出的全是水。一阵呕吐后,我慢慢恢复了意识,才发现自己竟出了那地下河,在溶洞口的一处钟乳石旁靠着。
我赶紧四下搜寻尹天晟,发现他就躺在我的身边不远处,双目紧闭,浑身是伤。我赶紧踉跄着爬到他身边,颤抖着用手试了试他的鼻息,还好有呼吸。就在这时,尹天晟抬起一只手,抓开我试他鼻息的手指,缓缓说道:“没有死,放心。”我顿时泪眼婆娑,劫后余生,恍若隔世。
由于害怕再遭劫难,没做过多休息,我和尹天晟相互搀扶着便朝河岸一旁的密林走去。本来河岸另一边的山峦更有利于躲避,但是依据我们现在的身体状况,爬那大山,显然不是最明智的选择!
刚进了那林子,前面就出现了一个影。我们小心谨慎,慢慢靠近那人,才发现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大爷。见我们贸然出现,老人不由惊了一下,随即转身就要走。我看他背上背着的柴棍,就断定这片区域应该有村庄,以我们现在的状况,再往前走就等于是自残。当时在水下,为了减重,我便把那背包丢开了,现在我俩早已饿的七荤八素,有气无力,连老鼠肉都没得吃。
想到这儿我就赶紧轻声喊道:“大爷,您等一下。”那老人听到我的喊声,狐疑地停了下来。我赶紧搀着尹天晟上前,尽量温和地对那大爷说:“您不用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徒步旅行到这儿的。和队友走散了,一时迷了路,可以到您家歇歇脚吗!”说完我赶紧偷偷掐一下尹天晟,他连忙会意地朝那老大爷点了点头。老大爷到底人淳心善,看我们浑身湿漉漉,冷得厉害,便很痛快地领着我们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这密林中的小道逶迤起伏,也不甚好走。我们跟着老大爷跌跌拌拌,七拐八拐一顿,终于走到了一个仅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这小村夹在这密林与大山之间,很有世外桃源之貌。
一进大爷家门,大娘正在准备晚餐。这么幽静的小山村,又是两位老人,所以天刚近傍晚,便是他们的晚餐时间。大概也是没见多少生人,那大娘看我们进来,也没言语,等那大爷过去给他介绍一番,她才腼腆地笑说让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就吃饭。我上前问是否需要帮忙做饭,大娘受宠若惊,又拘谨不堪地赶忙将我推开,叫我俩赶紧跟着大爷去梳洗换衣休息,随后又安顿那大爷快快领我们去厢房。
那大爷也手足无措,手忙脚乱地前面带路了。这厢房离正屋也就几步的距离,老大爷将门打开,微笑着请我们进去,并说道:“先进去歇一会儿吧,都是收拾好的,干净着呢。”说完便笑着回正屋了。我和尹天晟轮流着收拾完自己后,那大爷又过来了,犹犹豫豫地说道:“晚上我和这小伙子睡这厢房,姑娘就和我老伴儿睡正屋。”
我听后点头同意。没想到这时尹天晟边看我边面目严肃地回那老人道:“我们一起住这间,您二老还是住正屋吧!”老大爷一时尴尬,没有说话,转身走了。我也有些尴尬,顿时脸有些发烫,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这时尹天晟低语道:“这老头有问题,今晚和我住一起。”我正要仔细询问,那老大爷又过来,请我们回正屋吃饭。
十几天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再加上饥饿难耐,我也顾不得吃相,狠劲往嘴里刨食。这时的尹天晟却不紧不慢,像个刚娶进门的小媳妇般,矜持的很。那老俩口大概看我们饿坏了,害怕饭食不够一般,定在那儿不吃,只是不停地给我们添饭夹菜,十分热情。我边吃边看着这对普普通通的农村老夫妇,怎么也找不出不对劲儿的地方,心想大概尹天晟有些神经过敏,看谁都有问题。
吃完晚饭,那大爷对尹天晟说:“你跟我来,我给你处理一下的那些伤口吧。”尹天晟顿了一下,便跟着去了厢房。我一时有些困顿,就躺下休息了。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一大早了。我迷迷糊糊了半天才想起来我身在何处。看着地下忙忙碌碌的大娘,我猛然间想起来昨天尹天晟让我和他一起住那厢房的事。于是我赶紧跳下地,趿拉了鞋跑去厢房。一推门,一阵震惊,屋里并没有尹天晟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靠着被垛半躺在土炕上赵达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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