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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厚实的青铜大门,但入手的感觉却一点都不沉重。
陆雪琪只是稍一用力,大门就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向两边展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顿时迎面而来,迷蒙轻烟袅袅升起,飘散在半空中!她站在门口,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伴随着又一声“吱呀”声,青铜大门缓缓阖上,将天际的凄凉月色与那惊天动地的剑啸声拦在了门外。陆雪琪深深吸气,镇定心神,开始向四周打量——这里面的空间极大,穹顶四壁均是由一种诡异的血红色岩石堆砌而成,没有丝毫装饰,朴实无华,却有一股浩瀚如天,呼啸青冥的伟岸气势,扑面而来!
陆雪琪静静地站在黑暗中,深深地凝望着大殿中央的两尊神祗雕像,嘴角微扬,牵起一抹冰冷而轻蔑的冷笑。那两尊神像,她曾经在死灵渊的滴血洞中见过,一尊慈眉善目,微笑而立,一双慧眼细长轻眺,似乎正望向世界万物凡人;另一尊却完全是不同的模样,狰狞凶恶,黑脸鬼角,八手四头,嘴角流淌着鲜血,昂首望天,仿佛正对天嘶喊一般,无尽古拙、无尽沧桑、无尽疯狂的肃杀气势几乎要破壁而出!
平整的地面上,如山如海的长明灯火如同丛生的荆棘,环绕着这两尊神像,散发出点点微光,一眨一眨,恰如尘世俗人疲惫而迷茫的眼眸,静静注视着那个闯入蛮荒殿堂的倩影。
亘古久远,万载风霜,似乎都不曾改变那曾经的传说,曾经的壮烈!
昏暗的光华,如同逝去的悠远岁月,渐渐投注在她的身上……
不知从什么地方吹起的刺骨阴风,仿佛是冥冥中咆哮的魂灵,轻轻拂动陆雪琪的胜雪白衣,在这奇异的场景中,似乎她整个人都变得虚无缥缈,那无数曾深深镂刻心间的丝丝缕缕,如海潮一般涌来,将她淹没!
便在此时,她负于身后的天琊陡然发出一声凌厉的剑啸声,自动出鞘,在黑暗中闪烁着璀璨幽蓝的光华,陆雪琪的娇躯陡然一震,似从梦中惊醒一般,猛然退后了一步,随即惊醒,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沉迷于那两尊神像所散发的精神异力!
若非天琊神剑有灵,自行护主,斩断了那丝影响她心神的奇异魔力,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从那无尽沧桑悠远的意境中解脱?
她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白皙的手腕,紧紧握着天琊剑柄,剑光之上的苍蓝光华如秋水流淌,映着她的脸,她的眼,她的彷徨与踌躇。
人生如水,又有多少人,多少事,多少回忆,值得你去珍藏,值得你去不顾一切?
风萧萧兮易水寒,正如此刻,似乎往前再进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就是幽冥炼狱!她缓缓收回目光,沉默了片刻,随即咬咬牙——
一步,踏出!
一往无回的惨烈剑势陡然如山海逆浪般爆发出来,一声清脆的剑吟声,如同无形的鬼啸波纹般掠过大殿,所有的长明灯火,瞬间亮了起来!
“好强的剑势,想来小丫头你定是那青云门的弟子吧?”黑暗的深处,突然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带着隔世的悲凉和苍茫,以及一丝隐约的悲恸,在她耳边回响。
“你又是何人?”陆雪琪前进的脚步霍然停下,面冷如霜,手中的天琊剑上绽放出纯净璀璨的光芒,如同最澎
湃的心潮渐渐转盛,映亮了这个阴森鬼蜮的殿堂。
随着她的问话声,黑暗的殿堂深处,缓缓地走出了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矮个的是一女子,一身水绿衣裳,细眉秀目,玉一般的肌肤欺霜胜雪,说不出的妖娆美丽,惊心动魄;高个的则是一位面色俊逸的黑衣青年,微闭着眼睛,显得深邃而又神秘!
他右手持着一柄白华璀璨,寒气逼人的奇弓,未曾搭箭,就给人一种无法掩饰,似要箭破九天的锋锐感,仿佛此弓之中正有一头饱饮人血的恶魔在蠢蠢欲动!
那两人越走越近,陆雪琪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怔怔说不出话来,这青年男子她并不认识。但这女子,赫然就是与她在滴血洞中共患难的魔教少女碧瑶!“瑶儿,这女娃你认识么?”察觉到陆雪琪的异样,黑衣青年看了碧瑶一眼,声音低沉冷漠,慢慢地道。
“寂夜舅舅,这位便是我和你提起过的雪琪姐姐!”碧瑶沉默了一会,慢慢地道。她凝望着陆雪琪,忽然浅浅一笑,如同黑暗中盛开的百合花,瞬间消解了沉凝冷涩的气氛:“雪琪姐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陆雪琪看着她巧笑嫣然的面容,忽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但这诡异念头也只是一闪即过,不留痕迹,随即她轻哼了一声,凝神戒备。
“小丫头,你很不错,小小年纪,就已得窥剑道大门,若是得入鬼王宗门墙,定然大受器重,岂不……”寂夜身周猖狂肆虐的凶戾煞气为之一敛,目光注视着陆雪琪,流露出一丝善意,抚掌淡笑道。
“住口!”陆雪琪一声断喝,犹如断冰切雪,更无半分的迟疑,直接打断了寂夜的话头,她的面上依旧没有丝毫的情绪流露,只剩下明眸中那团炽烈燃烧着的坚定执着。她缓缓抬起手,指着寂夜,冷冷道:“魔教妖人,休得胡言乱语,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加入你们那藏污纳垢的魔教妖门!”
寂夜面色一寒,目光也变得阴冷,右手握着的白色奇弓微举起,遥遥锁定着陆雪琪的身躯,上面铭刻的远古符文一个接一个地点亮,光晕流转间,竟凭空凝聚出一支锐气迫人的冰雪箭矢,一阵令人遍体生寒的慑人气势,从那支毫不起眼的箭矢上散发出来!
他深深地看着陆雪琪,淡淡地开口,道:“小丫头,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现在本座再给你一个反悔的机会,你可考虑清楚了,勿要自误!”他的话声极慢,却充满着不容置疑、金戈铁马的杀伐霸气,就如一个高傲的皇者,目之所及,一切都要在他面前俯首低头!
宛若煌煌天威一般的浩荡威压作用在陆雪琪身上,她紧咬着牙关,没有回答,丝丝缕缕的冰霜劲风,轻轻拂动她的秀发衣缕,巨大的痛楚就像无形无相的烈焰,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上焚烧过,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却已让她筋疲力尽!
随着时间推移,寂夜无尽深邃的黑瞳里,竟是流露出一丝莫名的凄凉伤感,他摇了摇头,似乎自嘲般笑了一下,声音低沉而肃穆,轻声道:“又是这种不畏生死的势态,想不到在这神州之地,竟然还有如她那般的奇女子!”
陆雪琪感到身上的压力一轻,不由得抬起头来,向寂夜望去,只见他的面上流露着隐约复杂的神色,眼眸中似乎还带着几分痛苦,几分酸楚:“小丫头,虽然很不想对你
出手,但毕竟本座现在也身居鬼王宗供奉的位置,要是什么事都不做未免有点说不过去,你就束手就缚罢,还能少受点苦!”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箭矢陡然破空而去,无尽寒光流转,见风就长,陡然变成一条如巨浪汹涌的光弧,直直地向陆雪琪缠去,声势浩大,大有睥睨世间,啸傲天穹之势。
“寂夜舅舅,快住手!”
“我心里有数!”寂夜微闭着眸子,脑海中计算着那条光弧压下的力度和角度,淡淡道。
就在光弧遮蔽了陆雪琪的身形,寂夜自以为已经成功的时候,虚空中一道碧蓝的剑光陡然大盛,如骄龙狂啸,愤而噬天,陆雪琪长啸一声,如斩冰切雪,凤鸣九天,她身剑合一,化作煌煌电光,刺破长空,逆天而上!
“呵呵,有点意思啊!”寂夜一挑眉,面上流露出一分若有所思的神色,他手中法诀一变,那条扭曲的光弧瞬间膨胀,仿佛化为一座凌天雄峰,挟带着厚重气势,向陆雪琪压去,阴寒刺骨的阴风几乎要将这座蛮荒正殿完全冰封:“小丫头,我看你能撑过几波?”
陆雪琪面无表情,手中的天琊神剑如秋水流淌,她举剑向天,悍然斩去,那剑光似雪,却带着一丝一往无前的凌厉。
她纤纤素手婉转腾挪间,无数道剑芒时而化做无边银河,时而又散做漫天繁星,身周五丈的方圆仿佛成了一个小型的剑之领域,寂夜的箭矢光弧竟不能压入分毫!
久战不下,寂夜的面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不耐,他伸出手,虚虚一点,那道光弧仿佛化作了一道灵蛇,发出“咝咝”的破风声,更加地灵动鲜活,不断从各个刁钻古怪的角度去进攻陆雪琪。
“舅舅,快住手!”碧瑶望着陆雪琪越来越苍白的面容,话声中不由得带上了一分哀求之意,向着寂夜道。
“我心里有数,绝不会伤她性命就是!”寂夜看了碧瑶一眼,目中流露出一分宠溺之色,用手轻轻抚摸她的秀发,低声安慰道。
随着时间推移,陆雪琪的动作挥舞得越来越慢,手臂也仿佛变得越来越重,天琊神剑势如破竹的劲头也渐渐地削弱,她的肩上,手上,已经被那道看似柔弱、实则锋锐的光弧划开数道口子,阴寒的玄冰之力侵入她体内,震荡她的肺腑经络。
殷红鲜血在她如凝脂般的肌肤上流过,红白相印,竟是有惊心动魄的艳丽。
“认命吧!”寂夜面色肃然,萧瑟的身影就像是孤峭的蛮荒之山,他欣赏着陆雪琪的挣扎,无喜无悲——遮天蔽日的寒光如同一张弥天巨网,直直地罩向陆雪琪,她心中掠过一阵绝望之意,只是这个时候,她脸上却没有恐惧害怕的神情,只是轻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阵凌厉的剑风陡然呼啸起来,神惊鬼愁的无上剑意弥散而出,一道汲聚雷霆之力的锋锐剑气破空而至,如星河倒泄,百川归海,,缥缥渺渺间似有龙吟之声,直接将那张光网给绞碎,浓浓的肃杀剑气,让人仿佛置身于九幽地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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