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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阳心里犯嘀咕的时候,却发现周叔并没有向其他店主一般,赞叹冰片斗笠碗,反而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看着它,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冰片斗笠碗上方的那道白气犹如活起来一样,像一条小蛇般,迅速灵活地窜向赵阳。
“谢老板,这件汝窑冰片斗笠碗,你准备多少钱出?”苏静楠淡淡地问道。
“嘿嘿,价钱嘛……”谢长工笑了笑,搓着手思考了一会,试探地问道,“您也知道,世上仅存的汝窑瓷器并不多,一件堪顶商器周皿,看在您是老顾客,又是为老爷子庆生的面儿上,一口价3800万卖您吧!”
苏静楠想也没想,拿出一张黑金钻石卡便要付款。
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从人群中传出。
“等会儿,谢老头,3800万卖出去,是不是贵了点啊!”
众人寻着声音望去,只见赵阳站在一副古画前,冷静沉着地说道。
谢长工脸色一沉,不悦地说,“哪来的毛头小子,识不识货,这可是汝窑出土的正宗天青釉瓷,毛都没长齐敢在这乱发言,赶紧给我滚出去!”
“天青釉瓷倒是没错,但到底是不是汝窑出土的正宗,你确定没看走眼?”赵阳两眼泛出淡淡的白光,视线中,那只冰片斗笠碗上赫然出现一窜数据。
谢长工怒了,“小子,我在这古玩街混了大半辈子了,看的古董比你吃的油盐还多,咱们市的古玩协会会长都要尊称我一句谢老,就凭你个打杂的小子,还敢质疑我?”
“对啊,谢老板可是咱们枫叶市古玩界数一数二的人物,很少看走眼,这小子,看着就一脸乳臭未干的样子,难不成还能比过谢老板的眼力不成?”众人附和道。
高叔眉头一拧,想要劝赵阳不要乱逞强,但由于中间挤了好几个人,不便发声,只得不动声色地看向苏静楠。
此时苏静楠已经收回手上的黑金卡,嘴角上扬,颇有兴致地看着赵阳。
赵阳缓缓走到谢长工面前,毫不畏惧地说道,“宋朝汝窑,为五大名窑之一,其烧制的瓷器大多供给皇室,又因瓷器精美,受皇室喜爱,故有冠绝天下瓷器之称。这件冰片斗笠碗,其实古玩书中有详细的记载,从整体看,的确像是汝窑烧制。”
“你不是废话吗?”谢长工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
赵阳微微一笑,“仅仅是像而已,我并没有说一定是,实际上,从八国联军侵犯华夏以来,市面上所谓的汝窑瓷器,有极大一部分出自流落民间的清廷匠师所仿,这些清宫匠师,手艺一绝,又有独家的烧制手艺,所以仿制的瓷器鲜少能被看破。”
谢长工顿时脸色一变,原本自信满满的神色,也变得有些怀疑。
赵阳说的没错,清廷匠师专为皇亲国戚烧制瓷器,手艺一流且代代相传,为了满足皇族的口味,他们甚至连其他朝代的瓷器也会烧制。
虽然这么想,但谢长工仍抱有一丝侥幸,冷哼一声道,“我这件冰片斗笠碗,和古玩书上记载的汝窑瓷器特点一模一样,整体看也没有仿制的痕迹,绝对不可能是清廷匠师仿造!”
赵阳不慌不忙地指着冰片斗笠碗对谢长工说道,“玩古玩的都知道,凡是历朝历代仿制瓷器,通常有个特点,就是在器底底部落下一个识款,注明何朝何代所制,你翻翻看,这件冰片斗笠碗底部,是不是有磨损的印记。”
谢长工赶紧拿起冰片斗笠碗,将胎底面朝自己,果不其然,碗的中央的确有被磨刮的痕迹。
“这,这,还真有,”谢长工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但依旧嘴硬地说道,“有磨损也很正常,毕竟都过了这么久了,哪件古董能没个磨损?顶多我降低点钱而已!”
“呵呵……”
赵阳笑了一声,凑过去,仔细观察了一会碗底,又向旁边的店员要了一个小型手电筒。
“谢老头,你在古玩行这么久了,难道不知道市场上很多这种明清仿制的汝窑瓷器?他们为了迷惑买家,通常都要将底部的标识打磨干净,碗底的磨损,一般来说有两种情况,要么正常磨损,要么人为,但是你这件,明显是人为,而且还没打磨好,甚至放到强光下照射,还能看清它的出处。”
“什么?!”
谢长工大惊失色,赶紧顺着手电光看去,只见打磨的地方隐约写着几个破碎的字体,“大清光绪年制”。
“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样!!”
“我,我走眼了?!”
谢长工不可置信地盯着模糊的款识,仿佛用尽了浑身力气说话。
赵阳眼光如刃盯着谢长工,冷冷地说,“清光绪仿制的汝窑瓷器,相比于其他朝代,甚至于本朝,屁都不是,要论价格,顶多值50来万,你将一件只值50多万的东西,以十几二十倍价格卖给一个小姑娘,心,也忒黑了点吧?”
“不不不!”
谢长工脸色大变,不敢看赵阳那如刀锋般的眼神,哭丧着脸说道,“我不知道这是清仿的!我花了一千多万才买下这件冰片斗笠碗,怎么可能故意欺骗苏小姐!”
赵阳耸了耸肩,淡淡地说,“不管你花多少钱,总之,这么明显的破绽都没看出,很难让人相信呐!”
谢长工瘫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苏静楠则表情严肃地看了一眼谢长工,转而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赵阳。
什么小姑娘!
明明是小姐姐好伐!
她好奇地观察着赵阳,这个人,穿得像个打杂的,难道是哪个店里深藏不露的高手?
说完,赵阳转身朝苏静楠淡淡地说道,“刚刚街口的事,谢谢,作为报答,现在是还你的。”
苏静楠一愣,没想到赵阳竟然是出自这个目的帮她,脸微微一红,轻声道,“嗯,我也对你说声谢谢吧,毕竟你刚刚帮了我大忙,对了,你的伤,没有事吧?”
赵阳摇摇头,无所谓地说,“擦伤而已,但是你的车技有待提高啊。”
“嗯……”苏静楠的脸更红了。
“啪”
突然,高叔将赵阳一把拉进人群,板着脸说道,“行了,赵阳,风头出尽了,这艺苑阁也没啥好看,回聚宝斋,臭小子!”
临走,高叔还不忘给苏静楠一个抱歉的眼神。
赵阳脸一垮,无奈地跟着高叔离开,小刘见状,也不敢多呆,挤开人去匆匆赶紧跟了上去。
“原来他叫赵阳,聚宝斋的。”苏静楠目送他们离开,心下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
待他们离开,众人才纷纷反应过来,一个接一个地往赵阳离开的方向望去,眼神敬佩不已。
赵阳刚回到聚宝斋,高叔便像个开堂县令一样,古怪地看向赵阳,用审问地语气问道,“赵小子,你还有哪些本事藏着掖着没展露出来?”
“对,从实招来!”小刘一本正经地应和。
赵阳咽了一口口水,心虚道,“哪有什么本事啊,也就多读了几本书,恰好误打误撞地用上了……”
“误打误撞?我怎么这么不信呢。”高叔用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赵阳。
被看的发毛了,赵阳赶紧说道,“这么久了,我的水平是啥您又不是不知道,而且我也看了这么多古玩书,平常也总跟着您学习,多少也得有点眼力吧?”
“是吗?”高叔似疑非疑地说。
眼见高叔还要问下去,赵阳赶紧借口有事逃也似的离开聚宝斋。
到了古玩街上,烈日朝天,赵阳抹了一把汗四处观望。
视线所及之处,数据纷杂。
赵阳眼睛一转,趁着眼睛发生异变,决定在古玩街搜罗一通,看看能否遇见一些值钱的古玩。
此时,古玩长街人来人往,甚是喧闹。
尽管温度很高,却依然阻挡不住来来往往玩家们的热情,他们多数怀揣着一夜暴富的想法,期待能捡到漏。
所谓漏,意为漏网之鱼,在古玩界,人们通常认为捡漏是好运气的象征,同时也是可遇不可求的行为,捡漏就好比买彩票,要么一飞冲天,要么倾家荡产,所以,混古玩,又讲究一个眼力,没有眼力,在这一行,总归是要吃亏的。
赵阳扫视着两旁一窜又一窜数据,终于在一个小摊前停下来。
这是一个专门卖折扇的小摊,相比其他卖瓷器,古画的摊,显得冷清了许多。
摊主咸鱼一条,半趴在纸铺的地上,抓着旁边袋里的瓜子,一边磕,一边随意吐,就连有人过来了,也不吆喝,完全没有做生意的样子。
赵阳半蹲下身子,扒拉着胡乱摆放的折扇,多数折扇都是现代仿的,有些甚至连仿的痕迹也不抹盖,就这么提供给往来的卖家看。
“难怪生意这么不好,可能摊主也没指望自己的货中有真品吧。”赵阳暗道,随手将一把画着花鸟的折扇拿到手中。
“花鸟折扇,由近现代山水画宗师,黄斌虹于1920年随性所画,价值35万,上升潜质无限。”
赵阳一惊,没想到在这名不见经传的小摊上,还能发现国画宗师,素有“北齐南黄”之称的黄斌虹的作品。
“哟,老板,看上这把折扇了?一口价,500,您拿走观赏扇风吧。”小摊贩磕着瓜子,漫不经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