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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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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姑娘,二老爷和二女君已经来了。”梁大姑娘的院子里,丫鬟恭敬的禀告道。

    “嗯,知道了。”梁大姑娘听到二叔、二叔母来了,眉头先是一紧,随即一松,她无奈的苦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其实她也不是很反感二叔,小时候只有他有耐心给自己做风筝、编蚂蚱,带着自己出去采花儿玩,但是——梁大姑娘也很困惑,二叔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呢?梁大姑娘真不懂,二叔又不缺钱,他就不能对自己好一点吗?

    “你给二叔送一坛女儿红过去,还有三两白切羊肉过去,记得不要多送!明天早上给二叔熬一碗肉粥……”梁大姑娘仔细的嘱咐的下人,这几天要给梁恭吃的东西,黄酒、羊肉是梁恭的最爱,她估计二叔又好久没吃肉了,她可不敢多送,不然吃坏二叔肚子怎么办?

    “是。”下人见大姑娘这么关心二老爷,心里暗暗纳闷,既然如此为什么大姑娘对六姑娘不闻不问呢?六姑娘是二老爷唯一的女儿不是吗?梁大姑娘的奶娘想了想,提醒大姑娘道:“大姑娘,六姑娘也要出嫁了,你要不要趁着没成亲前,去看看她?”

    “等她出嫁前再说吧。”梁大姑娘冷冷哼了一声,她关心二叔不假,可六丫头她是打从心底不喜欢,从小她借着自己的身份,不知道挑唆了三妹做了多少祸事!三妹这笨丫头,都傻乎乎的把所有错都承担了下来,不知道白挨了多少父亲的责骂!还有二婶——她是长辈,自己当小辈的也就不说她什么了!爹爹帮六丫头找了好夫婿,又给了她一笔钱当嫁妆,他们家对她够仁至义尽了!至于嫁妆多寡,那她找她娘要去,凭什么要她给二婶善后?再说还有萧源这个嫡亲大嫂在,她一个寡居的堂姐强出什么头?

    “大姐!大姐!”门口传来了梁三风风火火的声音。

    “怎么了?”梁大姑娘听到自家三妹大呼小叫声就头疼,“你这丫头,说了你多少次了,哪有女孩子家整天大呼小叫的?说话要轻言慢语……”

    “大姐,是不是六妹的嫁妆被二叔、二婶给扣了?”梁三义愤填膺的说,“二叔、二婶怎么可能这样?大姐,我们帮帮六妹吧!”梁三从小性子暴躁,说话从来不经大脑,想骂就骂,故除了自己大姐外,也就六妹同自己最好,从来不生她的气,两人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梁三对梁六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你想怎么帮?”梁大姑娘问。

    “大姐,我们重新帮她置办一副嫁妆吧!”梁三不假思索的说。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梁大姑娘不意外,问梁三道:“我问你,我们跟六妹是什么关系?”

    “堂姐妹。”梁三答。

    “六妹上有双亲,平辈的还有大哥、大嫂,我们就是她的堂姐妹,就这么帮她准备嫁妆合适吗?”梁大姑娘问。

    “这——”梁三语塞,“那我们也不能不管啊!”

    “你二嫂都从吴郡回来了,她才是六妹的长嫂,有她在,需要我们来管吗?”梁大姑娘问妹妹,见三妹一脸不服,又放柔语气说:“不过你和六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与旁人不同,你想给她一点添妆也行!”

    “好!”梁三眼睛一亮,“我这就去给她!”

    “回来!”梁大姑娘又好气又好笑的拉住妹妹,“现在可不是添妆的时候,你别去添乱了!”

    “那我去找六妹玩。”梁三说。

    “去吧。”梁大姑娘无奈的望着妹妹,眼底满是疼爱,心里却暗暗感慨,六妹都要嫁人了,三妹的亲事怎么办?她和大哥都想给三妹找个入赘女婿,奈何父亲不肯。

    、

    萧源一路从吴郡赶回应天,并没有觉得太累,可还是戌时不到就睡了,一直睡到了辰时才睁眼,她起身去拜见皮氏的时候,皮氏已经起来了,正在让丫鬟量身,脸色不是很好,见萧源来了,也没有昨天的笑颜。

    萧源知道她估计是在生气,气自己起的太晚了,可她现在正需要休息的时候,对婆婆尊敬是一回事,休息是另一回事,“母亲,您起来了。”萧源笑盈盈对皮氏说,“自打我有了身孕后,就一直缺觉,大夫都说让我多休息。”

    皮氏没接话,她没生儿子,一直看别人有儿媳妇天天早起请安,羡慕很久了,今天特地早早的起身了,结果儿媳妇睡到了辰时过半才起来,她派人催了好几次,下人都只当没听见,气得她牙痒痒的,本来三分的不舒服,都变成了十分。

    萧源见皮氏不接自己的话,也不以为然,“母亲,我今天换了裁缝过来,六妹要成亲了,家里人做点新衣服,也能图个喜气。”

    “我这身衣服也不错,不需要做新衣服了,能省就省点吧!”皮氏皮笑肉不笑的说,“振敬赚钱也不容易。”

    “这是我这个儿媳妇当孝敬的,母亲住的远,平时不能伺候您,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小心意。我之前也让人给你做过几身衣服,就怕不合身,一会我让人取来让母亲试试。”萧源径直吩咐下人道,丝毫不管皮氏的脸色如何。她又对六姑娘说,“妹妹,我也给你做了几身新衣服,但不知道合不合身,回头你来我房里,我们试试看。”

    “多谢嫂子。”梁六原本恹恹的精神一下子振奋了。

    “才十来天功夫,来得及做新衣服吗?”皮氏有点心动,哪个女人不爱新衣服?她就是舍不得钱,不过是儿媳妇出钱的话,也就不是自己的钱了。

    “来得及,我让绣娘赶工,母亲的衣服一定要做出来!”萧源认真的说,“母亲要是不累的话,下午我让金匠来一趟,以前就想给母亲打一套首饰,就怕母亲不喜欢,母亲来了就更好了,下午让母亲亲自挑选。”

    “那——”皮氏被萧源三言两语,哄得眉开眼笑,“你这孩子还真孝顺。”首饰?皮氏心头都快乐开花了,想不到这个儿媳妇真大方!早知道她应该穿的更破一点过来的,就知道这种大家女拉不下面子来,一定会给自己做新衣服的!

    “这是我该做的。”萧源笑眯眯的说,“只要母亲不气我不早起给你请安就好。”

    “你有了身孕,理当多休息。”皮氏顺口接道,接完后又隐隐觉得不对,但来不及细想,就听萧源在感激的对她说,“母亲您对我真好!”

    “我就振敬一个儿子,我当然希望你们能过得好。”皮氏立刻慈爱的对萧源说,“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不会顾家了,女人家还是要会勤俭持家。”

    “母亲说的是。”萧源点头附和,认真的听着皮氏的教诲。

    祝氏欣慰的看着萧源口灿莲花的哄着皮氏,姑娘能和婆婆和睦相处就太好了!贺妈妈暗暗松了一口气,夫人虽是高门贵女,可对家里人算是做到极致了,将军找到这样的妻子,是他的福气。双喜、双福暗暗纳闷,夫人什么时候让人给六姑娘做过衣服了?阿言则在盘算,十来天时间,真能把衣服赶出来吗?万一要绣花的怎么办?

    “我看你把账册——”皮氏还没把自己的盘算说完,布儿就领着丫鬟,带了不少布匹和几件新作的衣服进来给皮氏挑衣服,颜色都是老持稳重的、适合皮氏穿的,几件新衣服又是比较时兴的款式,一下子转移了皮氏的注意力,皮氏欢喜的摸了又摸。萧源见搞定了皮氏,拉起梁六的手,“走,六妹,我们去看你的新衣服。”

    “好。”梁六开心的应了。

    偏房里,萧源带来的丫鬟,已经取出了一堆崭新的衣服,全是适合十五六岁女孩子穿的衣服,华丽的缎面、精致的绣纹,“二嫂,这些都是给我做的?”她不可置信的问。

    “是啊,新媳妇入门,怎么说也要多换几套衣服,我就让人给你备了大约三十套新衣服。”萧源随手拿起一件衣服,“还真是巧呢,大小差不多合适。”

    “谢谢嫂子!”梁六开心的都快哭了,她做梦都想到二嫂居然真会给自己做新衣服。

    房里刚开始伺候萧源的二等丫鬟对自家姑娘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当初她们还不解,为什么姑娘在临走前,一定她们把库房里的那堆别人送的衣服带回应天,原来这些衣服是有这个用途啊!萧源给梁六的衣服,其实是她及笄前,别人送她的各色新衣服。

    这些衣服,论缎面、做功,档次都不低,只是她从来不穿外人做的衣服,故当时全让人收起来了,现在正好给梁六当嫁妆,也才放了一年多,又保养得宜,就跟新的一样。同样,萧源说是让皮氏挑衣服,其实这些布料基本上都有现成的衣服做好了,全是萧家堆在库房里没穿过的新衣服,亏得这时候面料推层出新的不多,量好的身量,只要修一下尺寸就够了。

    自己公婆这样的人,萧源不是没见过,他们萧家就有这么一位极品吝啬的堂叔祖,据说当年她爹爹成亲的时候,这位堂叔祖只给爹爹送了一件单衣作为礼物,事后又找了一个借口,把单衣要了回来,还顺手多要了一块包裹单衣的布料,让爹娘哭笑不得,也把大母气得够呛。堂叔祖孩子成亲的时候,她也就让人送了一件单衣过去。

    据说她这位堂叔祖家里,只有两种时机有可能吃到肉,一次是过年,一次是别人请客的时候,他家出来的人都瘦瘦小小的,可身体都不错,看着黄瘦,可力大无穷,抢食起来谁都抢不过他们,都是从小吃粗粮吃出来的,其实这样也挺不错的。要说这位堂叔祖人品,也没其他不好的地方,就是太节俭了,所以萧源对付这种人,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萧源陪了梁六一会,就借口要回房休息,先去梁肃给自己开辟的练武场散步了,她怎么又觉得困了呢?唔,一会午睡会!

    “夫人,二女君说,她在应天还有几个以前的朋友,想明天请她们过来说说话。”阿言说。

    “嗯,母亲想要什么,你们就给什么,和布儿说就行了,不需要特别告知我。”萧源伸了伸懒腰,“阿言,你叫双喜过来,我要她给我揉肩,我脖子疼。”

    “可二女君说,你要是有空的话,或许可以一起见见长辈。”阿言继续说道。

    “你说我这几天头疼,不想见外客,就不去了,你们把宴席置办的好一些,回头从我这里挑一套合适的见客首饰给母亲送去,说是我孝顺她的。”萧源一口回绝,她哪有什么精力陪客?

    “是。”

    萧源随手拣了一根铅椠,坐在书案前,专注的给梁肃写起信来,也不知道阿肃现在到哪里了?有没有打完仗了?

    、

    永州城太守府邸里

    梁肃坐在书案前,摆弄着手中的一只风藤银镯,素白的银管同乌黑的风藤相印生辉,小巧的几乎才他半个掌心大小,银管上刻着精美的婴戏图,人物不过才指甲大小,可里面人物毛发都刻画的纤毫可见,可见工匠手艺的高超。在他的书案上,还有不少散落的风藤银镯。

    “将军,这乌风藤据说常戴能养人,做这镯子的银匠也是祖传的老手艺了。我就先选了几个现做好的镯子过来,将军要是不喜欢就再换几个款式。”阿昌说道。

    梁肃微微点头,“这几个都不错,你让他多做几个。”回去他让元儿自己挑,他记得元儿一直想要一只风藤银镯,可就是找不到合心意的,应天的银匠做功精细的尽有,可她老说匠气太重,不喜欢。乌风藤是永州的特产,永州的风藤银镯最出名,这只手镯她应该喜欢吧?“让他做小一点。”梁肃说,元儿手腕细,手镯太大了,她就不爱戴,之前送了她好几个玉镯子,她都压在箱子里,平日里不离手的就是一只小小的扁玉镯子。

    “是。”阿昌应了。梁肃送给萧源的礼物,基本上都是阿昌办的,从一开始的子母猫笔架到后来的墨猴,他早就习惯每到一个地方,就去打听这地方有什么好玩的东西,然后回报将军了。“将军,河间王刚刚送请柬来,说是让你晚上去赴宴。”阿昌心里暗暗撇嘴,打仗的时候,走的比谁都远,可等将军一破城,他倒是比谁都进的快!

    “告诉他,我晚上过去。”梁肃说。

    “是。”阿昌等了一会,见将军没什么吩咐了,就退下了。

    “也不知道她现在身体如何了?”梁肃暗暗思忖,自从打下永州后,他就想立刻启程赶回应天,只可惜前方接到秦王的来信,说是让他在永州待一段时间,等他洛阳过来的时候,同他一起回应天。秦王在信中还说,皇上准备定都洛阳,看来他们回到应天后,还有不少的事要办,也不知道元儿离开应天,去洛阳会不会不习惯?她应该会很想岳父他们吧?不过等岳父守完孝后,应该也会去洛阳吧?梁肃望着铺在文案前的白纸良久,终于提笔给霍行允写起信,去洛阳——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永州城最大的富户家中

    霍行恭翘着腿躺在藤椅上,头枕在美人的怀中,张着嘴吃着美人喂来的葡萄,懒洋洋的说:“王顺,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霍行恭面前的中年男子,相貌憨厚淳朴,让人一见就容易产生好感,他憨笑着说:“王爷刚到永州城,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些是我给王爷的粗使丫鬟。”男子身后站着一排八个姿容出色的美姬,美姬手中都托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有个精致的大木匣子,那些丫鬟端着托盘的手都爆了青筋,指节都发白了。

    王顺是永州城最大的富户,在永州城属于脚跺一跺,永州城就要震三震的土皇帝,历代占据永州城的人,对他都是客气三分的。此人极会钻精,找过梁肃几次,吃了几个不软不硬的闭门羹后,就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霍行恭身上,准备先从他身上突破。

    “粗使丫鬟?”霍行恭扫了那些美人一眼,“这么漂亮的美人儿,本王哪里舍得当粗使丫鬟。”

    “王爷真是怜香惜玉。”王顺说,“这些丫鬟能跟着王爷,也是她们的福气。”

    霍行恭哈哈大笑,“既然你这么有诚心,那本王就收下了,今晚本王宴请梁将军,你也一起作陪吧。”

    “多谢王爷赏识。”王顺屈身行礼,心中隐隐松了一口气,只要能让他见上一面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山中閑雲投的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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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发现大家似乎想起吝啬鬼,就想起葛朗台,哈哈,其实古代吝啬鬼很多呢,都是真人真事,可不是葛朗台这种编造出来的,魏晋唐初时期,各种吝啬鬼的极品事,让人大开眼界,而且这些人都很有钱,其实越有钱的人越吝啬,我一直以为这个是常理了。。。

    “竹林七贤”之一的王戎,家里其实很有钱的,但他对日常消费却没有任何兴趣,一心想让蛋生蛋,钱生钱,在个人理财方面雄霸天下。可就是一根小小的牙签还要自己亲手做,为的是省这几个铜板钱。家里种出了上好的李子,他便高价出售,但因为害怕别人用他的李子做种子栽培出好李子,就事先把李子里面的核给拿掉了。王戎每夜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每与夫人烛,下散筹算计”。出嫁的女儿借了他点钱,还慢了他都不高兴。还有就是我春芳歇里,阿渝的伯父郗愔,历史上此人也是出名的吝啬鬼。

    曹操的堂弟曹洪曾数次舍命救过曹操,随曹操南征北战,屡屡征伐有功,被拜为都护将军。曹丕称帝后,任曹洪为卫将军,再升骠骑将军,封野王侯,后再转封都阳侯。曹操任司空时,亲自带头将每次月调储在县,曹洪所储之款连曹操也自认不及。可就是这样的人,魏文帝曹丕还在做太子的时候,有一次找曹洪借一百匹绢。曹洪觉得肉痛,百般托词不愿意借,结果惹恼了曹丕。一直怀恨在心的曹丕即位后,找了个由头把这位堂叔下到狱中,准备处死他。后来幸得卞太后求情,曹洪才免于一死,但被施以削官职、减爵位之处罚。

    唐初张鷟写的《朝野佥载》,有写过,古代有个一人叫韦庄,每次做饭,下多少米都有固定的分量;做饭烧的柴,也要事先称好;若是吃烤肉,哪怕是少了一片他都会知晓。他有个儿子,八岁时夭折了,入葬时,妻子为孩子穿上生前的衣服,却被韦庄剥了下来,只是以孩子原来睡的旧草席包裹着埋了。而且掩埋之后,韦庄还把草席带了回来……。难道他不疼爱自己的骨肉吗?不是,《朝野佥载》说:“其忆念也,呜咽不自胜,惟悭吝也。”悲痛是悲痛,只是舍不得财物,哪怕是一领破席!(这个人应该不是唐末的那个诗人韦庄,因为《朝野佥载》的作者是初盛唐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