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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姚给林小溪拿了拖鞋,就一个人去了洗手间。她不知道灯怎么打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借着外边的光,走到大厅,坐在沙发上等宁姚。
等了半天,宁姚才走出来,她也没有打开大厅的灯,只留着洗手间的灯。林小溪看着窗外的灯火通明,和屋里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她很享受。
宁姚突然问:“小溪,你从来没有好奇过,为什么我家里只有我和我爸?”
林小溪被宁姚问的有点措手不及,她想宁姚应该不太清楚班里关于她父母离异的传言。林小溪也不想让宁姚伤心,只好装傻,说:“没想过,那阿姨呢?”
宁姚苦笑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相信林小溪的话,把后背靠在沙发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摆出打算和林小溪促膝长谈的姿态。
就在这个黑漆漆的夜晚,宁姚在安静的屋里,慢慢的讲述了她的故事。
宁姚小时候家里很幸福,也和大多数普通家庭一样,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她的家里条件不错,父母又对她关爱有加,几乎想要什么都能够满足。一直到去年她都以为,他们一家三口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她都不记得,从哪一天开始,父母常常吵架,要不然就在冷战。起初,还常常避讳着宁姚,两个人经常在夜里,以为宁姚睡着了以后吵架。后来,情况愈演愈烈,控制不住的两个人经常当着宁姚的面就吵起来。
宁姚从他们的激烈争吵中,听出了事情的轮廓。大概是她妈妈当年的初恋男友从国外回来找她,她妈说两个人早就没有关系了,她爸之前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现在根本不相信她妈妈的话。
后来,宁姚的妈妈有一天中午来学校找宁姚,两个人在饭店一起吃午饭的时候,她妈妈和她解释了整件事情。
宁姚的妈妈在宁姚这么大的时候,遇见了初恋,两个人可以算是一见钟情,情投意合。就在两个人都笃定可以一直到老的时候,初恋的全家要移民加拿大,那时候出国是一件特别不容易又特别让人羡慕的事情。初恋说为了宁姚的妈妈留下来,回家和他爸说的时候,被打了一顿。宁姚的妈妈觉得他肯定要出国,而且自己也不想成为他的包袱。最后,两个人约定,等他学成归国。
可惜的是,那时候联系不方便,很快两个人就失去了联系。又过了几年,宁姚的妈妈也已经放下了,家里催她结婚。经人介绍,认识了当时还在部队的宁姚的爸爸。那时候,宁姚的妈妈就想找一个能保护自己一辈子的人,两个人很快就结婚,后来就有了宁姚。
宁姚的妈妈最开始想和她爸爸说初恋的事情,宁姚的姥姥、姥爷都不同意,说两个人本来也没有什么事情,说了反而心里有结。当时,没有说,后来就更说不出口了。却因此让宁姚的爸爸觉得一直被欺骗,更是不再相信宁姚妈妈说的任何话。
那是,宁姚最近一次看见她妈妈。她妈妈在告诉了她整件事情的下午,坐飞机去了加拿大。
宁姚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激动,小声的哭泣。林小溪安抚的拍着她微颤的肩膀。林小溪知道事情说起来简单,这期间宁姚承受了太多的痛苦与煎熬,是用语言表达不出来的,也是旁人无法感同身受的。
她想起自己以前也曾在某个夜晚,被父母的吵架声吵醒,光着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耳朵贴在自己卧室的门上,不安的听着屋外父母故意压低的争吵声,既害怕又担心。
宁姚应该也曾在无数个夜里,一个人这样度过,最后,更是只能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等着晚归的父亲,也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
林小溪很可怜宁姚,想要给她安慰,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等宁姚平静一些,她才开口:“我父母之前也吵架,还曾分居过,后来才和好,也许有一天他们也会和好。”
林小溪觉得最后那句话,在这样的夜里听起来,让人觉得无力。但她知道任何一句安慰的话,都不如你也曾遇到过,你的悲伤我经历过,所以我能懂你。
宁姚在最后疑惑的问:“你觉得我妈的话可信么?那她为什么又去了加拿大?我该恨她么?她爱我爸么?”
这些问题,林小溪都给不出答案,她只能把宁姚当初说的那句”我们还是太小了”还给宁姚,我们还是想不透成年人的世界。
很晚,宁叔才回来,看起来很疲惫。林小溪觉得宁叔不再像最开始那么严肃,他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故事的人。他承受的或许比宁姚还要多,只因为他是成年人,所以只能独自承受,无处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