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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制片和导演等人特地空出时间去接了戚淙, 关心了一下戚淙的身体情况,并为剧组道具出问题的事向戚淙表达了歉意。
戚淙在来之前已经想办法从赵振勋那打听到了任务者对这次落水的解释,面对制片和导演的关心和致歉, 他选择了默认, 并没有说出落湖的真相——小刘也是受害者, 他不想小刘替任务者背黑锅。
寒暄完毕后戚淙转去化妆间,从蒋萌手里拿来戏服, 进入内间更换。
脱掉上衣时,戚淙通过镜子看到了自己肩膀上的大片青紫痕迹——这是落湖时小刘砸的。
也不对,不该说是小刘砸的。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戚淙拿起纯白的内衫套上,将那片青紫遮挡,看向镜中面无表情的自己,“你很怕我成为艺人, 对吧?”
内间一片安静, 只有他的声音飘荡。大脑也一点都不疼,好像里面并没有藏着一个危险的奇怪东西。
戚淙并不要回应,细瘦的手指挪动,勾上内衫的带子。
“从我入住鼎立开始, 我和我身边的人麻烦就没断过。网上针对我的抹黑层出不穷,各种事情的发生都带着一股想离间我和嘉嘉、顾浔关系的味道,还有那场轰轰烈烈的抵制……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做的, 对吗?你用小刘的身份潜伏在剧组里,像条毒蛇一样窥探着我的一举一动……”
唰。
细瘦的手指勾着带子缠绕拉紧,利落地系出一个活结。
戚淙看着镜中自己的眼睛:“你需要一个好用的身份去靠近江兆言, 但显然艺人这个职业会很妨碍你的行动,也会增加你暴露的可能性……所以我想告诉你,我会出道的。”
在脑中酝酿了一个中午的话一句一句说出, 语气越来越重:“我会让更多人认识我,会把我会的东西一样一样展现给大众看,告诉他们真正的我是什么模样。如果你还想抢走我的身体,那你最好从现在开始就去学着该怎么演好我和去模仿学习我会的所有东西,不然到时候肯定会有敏感的人发现你的奇怪。失忆这个理由不是万能的,你别想再像以前那样顺利地糟蹋我的人生,伤害我的家人、朋友……”
他说到这停了下,想起顾浔,眼神有片刻恍惚,又很快清明起来,继续道:“我会告诉所有人,一旦发现我性情有变化,那肯定是我真的疯了,要尽快把我关起来治疗。”
“还有,”他的语气带上威胁,“如果再让我发现你试图伤害我在意的人,那么你最好别让我有机会再把身体抢回来,不然我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自我了断……或者带着江兆言同归于尽。”
头突然疼了起来,意识也有片刻的恍惚,戚淙还发现自己的手在没有控制的情况下自己动了动。
明明头还在疼,但戚淙却笑了。
看来是听到了。也看来这就是任务者在他意志力没问题时,能影响到他的极限。
之前在医院时,任务者在抢走他身体控制权后没有就此把他关起来,而是任由他把身体控制权抢回来,并且之后头再也没疼过的情况,让他有了个猜想。
可能控制器的损坏程度,已经严重到让任务者没办法再随意抢占他的身体了,除非任务者能再次趁着他意志力脆弱的时候把他关进控制器里去。
之后小刘的“失忆”间接证实了他的这个猜想。如果不是从内实在无法突破,任务者又何必要大费周章地利用小刘的身份来搞出这么个“意外”来?
也许任务者很早就在等着他自己“意志力脆弱”了,但可惜自“睡”醒以来他一直没有生病和出什么意外,神经甚至因为想尽快还债和改善父母生活环境的念头而一直高度紧绷着,让任务者没漏洞可钻,现在眼看着他真的要出道,任务者急了,这才不得不亲自动手让他“意识力脆弱”,为抢身体创造机会。
所以只要不生病,不受伤,时时保持清醒,他就能占据主动。
脑内疼痛在减退,戚淙敛了笑容,整理好内衫,转身朝外走去。
从今天开始,他绝对会比任何人都小心和爱惜自己的身体。
……
戏要补拍很简单,昨天布置好的场景因为落湖意外的发生一直没来得及收拾,只要各位演员妆发弄完,戏就能立刻重开。
到达片场后,戚淙看到了焦急等在那里的沈嘉。他脚步停了下,然后主动上前抱住了沈嘉。
沈嘉被抱得一愣,然后忙回抱住戚淙,小心侧头,问道:“淙哥,你怎么了?我听说你和顾——”
“我没事。”戚淙松开沈嘉,抬手帮沈嘉拿下缠在发簪上的发带,看着沈嘉单纯清澈的双眼,想起画面里被“自己”欺负哭的沈嘉,鼻子有点发酸,郑重说道,“嘉嘉,骂你、把你赶出小区、不接你电话……过去三年我对你做下的好多好多事,对不起。”
沈嘉瞪大了眼。
“我都想起来了。嘉嘉,我不会再为了江兆言发疯,我依然恨他……过去三年我做了太多混账事,真的对不起。”
沈嘉突然抿紧唇,眼眶红了。
害怕戚淙突然想起江兆言和变回成眼里只有江兆言的状态,是所有关心着戚淙的人心里最大,也是最不愿意提起的隐忧。
这段时间戚淙恢复正常了,大家都很开心。但在很多很多个开心的节点上,担心戚淙想起江兆言的阴影总会毫无预兆地笼罩过来,给所有开心减了颜色。
但现在,戚淙说他想起江兆言了,他还说他依然恨江兆言。
大家最担心的事,似乎再也不会发生了。
沈嘉努力忍着没哭,确认问道:“真的想起来了?不……不会再喜欢江兆言了吗?”
戚淙点头,肯定道:“想起来了,不会再喜欢江兆言。嘉嘉,对不起,谢谢你。”
沈嘉突然重新抱住戚淙,紧紧的,还抬手拍了拍戚淙的肩膀。
戚淙也回抱住沈嘉,安抚地拍了拍沈嘉的后背。
一切尽在不言中。
几分钟后,戏开拍,王导亲自过来掌镜。戚淙坐上已经被剧组修好的轮椅,看了看不远处的湖面,收紧手转动轮椅,朝着凉亭滑去。
湖斜对面某个避开摄像机镜头的假山后,赵振勋看向靠在假山上顾浔,皱眉说道:“戚淙的情况还是不太稳定,今天出院的时候他短暂失神过一会,据他说是因为突然又想起了一点过去的记忆头晕,我劝他回医院他不愿意,坚持要继续工作。他的情绪状况也不太对,很压抑,像有心事。”
“嗯。”顾浔看着凉亭中被群演‘欺负’,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戚淙,放在口袋里的手微微收紧,说道,“我跟医生谈过了,医生说从检查结果来看,戚淙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赵振勋眉头皱得更紧:“可戚淙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对劲。”
“所以我联系了我爸的一个医生朋友。他说戚淙可能是因为突然想起了太多不好的记忆,被那些记忆里的情绪影响,出现了短暂的情感错乱现象,等戚淙把记忆消化完毕应该就能恢复。”
湖那边王导喊了卡,群演走位失误,挡了镜头,要重拍。
顾浔眉头皱了一下。
赵振勋闻言眉头稍微舒展,但还是很担心,说道:“可戚淙那些明显自残的行为……”
“戚淙自杀过。”戏再次开拍,群演挡住了戚淙的身影,顾浔终于收回视线,看向赵振勋,“现在戚淙想起了他自杀前的所有记忆……他很痛苦。”
赵振勋再次皱眉。
“会好起来的。”顾浔再次看向湖对面,语气笃定,“他在努力和那些糟糕的记忆和情绪做斗争,他不想放弃他好不容易挣来的重来的机会。赵经纪,在他放弃自己之前,别放弃他,拜托了。”
赵振勋一愣,看向顾浔。
湖对面,王导再次喊了卡,然后在略停两秒后宣布这段戏过掉。
戚淙在恒诚的最后一场戏结束了。
顾浔看到候在场边的沈嘉笑着扑到戚淙面前,戚淙笑着伸手扶住了沈嘉。他垂了下眼,之后收回视线看向赵振勋,说道:“晚上的歌我会帮他宣传,我先走了,再联系。”
“顾浔。”
顾浔停步,侧头看过来。
赵振勋看着顾浔一点情绪都没有的眼睛,在心里叹口气,说道:“我不会放弃他,不止是因为你的求情,还因为他的认真和努力。给你个建议,找机会和他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感情想长久,真的容不得一丁点的欺骗。”
顾浔扭回头,原地站了两秒,走了。
湖对面,还坐在轮椅上的戚淙余光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对面假山群后掠过,愣了一下,忙扭头看过去,来回寻找。
一道穿着黑t黑裤的高大身影从假山群旁边的一棵树后走出,戚淙视线定住,有些发怔。
居然没看错……顾浔为什么在这,是……来看他的吗?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那道高大的身影突然停了步,回头看来。
两人隔着一汪碧绿的湖泊对上视线,戚淙本能垂眼,之后突然想起自己还戴着面具,迟疑着,控制不住地,又抬眼看了过去。
树后已经没了顾浔的身影,刚刚看到的人影和对视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戚淙慢慢收回视线,低下了头。
……就这样吧。
他这一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脱,也许努力到最后,他仍是要用玉石俱焚的办法才能保全大家。顾浔不该被他拖累,所以……就这样吧。
“淙哥,你手机在震。”
戚淙勉强敛神,接过圆圆递过来的手机,然后在看到手机屏幕上躺着的消息提示后愣住。
顾浔发来了微信,就在刚刚。
戚淙忍不住再次朝着那棵树后看去,但依然是什么都没看到。他收紧手,低头看向手机,手指挪过去好几次,才终于按下去把消息点开。
顾浔:戚淙,这就是真实的我。
顾浔:只要有办法能靠近你,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去试。
顾浔:对不起。
顾浔:我还是不想放弃。
顾浔:淙淙,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解释。
啪。
一滴眼泪落在屏幕上,模糊了顾浔刚刚发过来的一张猫猫可怜拉衣角求求了的表情包。
戚淙忙抬起手,在其他人发现之前借着面具的掩饰擦掉眼泪,把手机翻过来盖在腿上,深呼吸好几次,做了好久心理建设才重新拿起手机,打字。
叮咚。
顾浔收回望着湖那边的视线,看向微信界面。
宝贝:别再联系我了。
他看向对面那个明明才偷偷擦过眼泪的人,慢慢放下手机,过了几秒又抬起,打字。
顾浔:不可能。
一个感叹号出现,消息没能发出去。
顾浔顿住,再次看一眼湖对面突然起身朝着洗手间位置走去的戚淙,捏紧手机锁掉,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