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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突然跑开, 凉介措手不及,被他狠撞开好几步。
那落荒而逃的背影, 凉介觉得有点眼熟,总觉得眼熟。赤城山上匆匆一瞥, 比起嚣张的景,比起用刀伤人的少女,比起强势的井上鞘,只会哭的魁音寺花雪着实让人不大想去注意他。
如今时隔一年,名务雪的变化又那么大,凉介认不出是正常,认出了才奇怪!
况且, 非男非女不是他家野兽的专利。在男人与女人间, 还存在人妖这一神奇物种。当然,能活得毫无愧疚感,自我到令人发指,唯“景”一家。
推门, 门板虚掩。
凉介拧眉, 难道那少年一直在偷听?
景靠墙抱臂坐,一脸阴沉的要跟人火并似的。头发被绷到脑后,露出光洁的前额,眉头罕见的紧缩。她身穿白色长褂,一只裤腿还卷在膝盖之上,光脚丫子。
足不出户,她就把庭院内的一切都掌握的手里。
用飒的话讲, 结婚对她未必不是件好事。当景学会思考,学会去试着守护和顾及,会用脑子去恒量而不再是一味任性蛮干的时候,当下的所有秩序都会打破。
景是她的女儿,飒的话往往中肯的犀利。
“你衣服选好了吗?”景别过脸,宁死不屈的凛然着,孩子气的模样好气又好笑。方才昙花一现的深沉狠厉,似乎都只是幻觉。
视线所及,一长排衣架上的十八套婚纱,她恨不得扑上去咬成碎布!
这里说是换衣间,房间里还有其他人,曾探望景的紫发少年,正朝他微笑挥手。少年身边,是一个中年人,非常严肃的点头颔首,凉介琢磨着该如何回礼。这时,景吾推门进来,一张俊脸散发的寒气似乎都冒出丝丝的白霜。他身后片刻不离的桦地,反而露出一脸惊飞了魂儿的表情。
“没事,被只恶心的苍蝇缠上了。”被问及,景吾笑得冷酷,并不欲多说。
景吾跟幸村真田也算老相识,赛场上你死我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但下了赛场也不算是朋友。加上景的原因,立海大和冰帝的关系既为强敌也是对手。
颔首招呼,景吾在景耳畔低语。
自家姐姐是什么德行,要景穿婚纱,不如奢望他姐夫来穿更现实一点。但让景就范,也不是没办法,她的思维很直线,说白了就是很好拐。景吾才陈述了某个现象,某人就自发的编了后续。
灰眸圆瞪,景第一次用这么失礼的口气跟凉介说话,“你同学来了?”
凉介想起方才遇上的同学,天枫,猛然记起那是曾跟他告白过的校花同学。他一下子就明白景吾的意思,忍住笑意,他含笑说是。景吃醋,他很期待。
请将不如激将!
暴躁的耙头,绷头发的发带滑掉,碎发哗啦啦落下来挡住眼睛。在房里踱步转圈,景遭遇了人生最大的危机和挣扎,她一会儿咬指甲,一会儿搔耳朵,时不时用穿透力极强的视线眺望。‘一生一次……’想起老妈的话,想起本乡鞘的挑衅,想起她下定的决心,一咬牙,一狠心,她忍了!
景之所以无法忍本乡,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厌恶。第一眼就不爽,像是生下来就是对头,不拼个你死我活,不善罢甘休,直到其中一人死掉为之!
景跟本乡,是天生的对头。
‘输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在他/她面前示弱!’
只考虑了三秒钟,景突然停下来,走到那“堆”礼服前面,苦大仇深如面对杀父仇人,随手抓了一件,厌恶的表情像她抓住的一坨大便。
“就这套!”眼都没瞅清楚手上的是个什么东西,大声喊出。
景吾大惊失色,面对本乡骚扰眉毛都没皱一下,却被自家姐姐的品味彻底击败,飘零落地……俊脸发黑,灰色凤眼里一片阴郁。到底是哪个混蛋把这套衣服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
景吾咬牙切齿的太忘我,连手扶的墙壁,都有了温度,和弹性。
“我既然要穿,就要穿出最好的效果!” 景大声宣布。
她话音刚落,房门被推开,疑似女仆装控的梅里姐姐笑颜如花,“我保证,一定。”扬手,师资雄厚的化妆人员鱼贯而入,抄家伙开工干活。
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新娘被化妆品淹没,连同新郎在内的一切雄性生物都推出房门,啪的一声,门锁住了。在场的男性都没有被女性推出去,鼻子碰门板的经历,反映明显慢了半拍。
末了,门板关了又打开,梅里姐姐笑眯眯的对景吾说:
“景吾少爷,请致电夫人,一切都按计划完美进行中。”
几张俊脸全部扭曲,妈妈/飒阿姨的触手真是无所不致啊!
与此同时,飒跟贵妇们笑成一片,以手掩口,如一个真正的女王殿下!
“呵~上次我们见过了,景的‘竹马’,幸村精市。”幸村笑眯了眼,递上新婚礼物,指着身边的真田说,“新婚礼物……这位是真田弦一郎。”
真田一脸严肃,双手奉上古味十足的漆木礼盒。
“祝新婚愉快,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谢过他的礼物,凉介平静的脸上出现一丝困扰。眼前这位……姑且用先生称呼吧,为什么要用敬语?!微锁了眉头,凉介重新评估这位真田先生的年龄。
轻咳一下掩饰尴尬,真田太清楚眼前这种状况,一边解释一边用手压帽子,手抬到一半才想起他今天穿得是西装,没戴帽子,顿时场面有点尴尬了。
“……真田弦一郎,立海大附属中学二年级学生。”
凉介不愧是是大人,只被辶艘幌拢芸炀突指垂础vv氐厣斐鍪郑嫣锝晃眨案咔帕菇椋郝泶笱6窖p克哪晟!辈槐安豢旱钠龋苋萌诵郎汀
毕竟是能让景甘愿下嫁的人,必定不凡。
至此,神奈川那一干竹马们,算是勉强认同了这位传说中的奇人。
临近正午,来客已很多。
客人们一边交谈,一边不时瞄瞄教堂上巨大的时钟,婚礼已进入倒计时。
原是第一个接到婚礼变更消息的人,要改变全部的曲目,无论是对他还是对他身后的交响乐团都是一种强大的挑衅。但他的反应很简单,愣了半秒,随即笑开,真不愧是景呀。
当十二下钟声敲醒时,他架起心爱的小提琴,没有犹豫的选择了曲目,在他心中最为合适的音乐。伴奏已过,他指尖压住琴弦,右手拉弓,饱含激情的乐声乍现。
――卡门狂想曲,萨拉萨蒂改编自比才名曲《卡门》
不适合婚礼,却无比惬合今天的场面,lucienraffaelli的技艺和原鞘的爱情共同演绎的传奇,哪怕日后他的技艺再提升,也绝逾越不了的一个巅峰!
与此同时,哥特式雕花的大门洞开,漫天飞舞的玫瑰花瓣,从中飞窜出,下出一场狂乱的花雨。一对新人,在十二花童的簇拥下,并肩出现在众人时限内。
宾客皆哗然,场面变得混乱。
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足以应对任何混乱的场面。所以宾客席再骚乱,踩上红地毯上的新人,依然在漫天的红玫瑰花雨中,一步一步朝教堂走去。
纯黑礼服,暗红领结,方才见过新郎的客人都知道高桥凉介是个如传言般修养很好的和俊逸的青年,但怎么摇身一变,整个人的气质都改变了?
沉重、神秘,似乎还有一点说不出的邪魅?区区一套就衣服能改变人的气质?这话听起来都像笑话,但如果真有这样的衣服,怕是被沾染上了魔□□!
但如果说新郎的装束还在能接受的范围,新娘的打扮,绝对称得上惊世骇俗。
艳红的礼服,红的能滴出血来,银灰发丝被盘起,以一串小指大小的均匀黑珍珠固定,头饰中心是一颗超过50克拉的顶级黑钻,黑珍珠串成的发饰从颊边垂下,在红与黑下,散出银白色的头纱,一束从发间绕出,直披至肩上。遮住了裸 露肩头和背脊上的伤疤,隐隐约约的反而只看得到姣好细瘦的锁骨。
裙子是一层一层红色的纱,重叠而成的,乍看红彤彤一片,仔细在看却是层次感极强,似乎光影都错落了,迷幻的打在纱裙上,若隐若现。红裙上妆点黑色的碎钻,排成s形状,凸现了细致的腰身和挺立的胸部。红色本就衬人,再加上这个黑色,像在凌晨安静燃烧的焰,炽热又冷漠。
从不化妆的人,一旦搽上脂粉,艳丽的五官更逼人的惊艳。精心勾勒的轮廓,银灰的凤眼,眼梢上挑,艳红的嘴唇,皮肤白皙,下把精致,微微仰起。
颗颗拇指大的黑珍珠,夹在耳轮上,戴在颈上,说不出的适合。
手捧大把洁白海芋,新娘脸上没有笑容,像个真正的迹部,把高傲写入骨子里,被仰视,被膜拜,被顶礼。
右手挽住新郎,二人并肩,在万众瞩目和镁光灯下,每一步都走得坚定。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画面,无论先前曾发生了什么不快人心的事。在婚礼开始之后,都变得无足轻重。苍白如骄阳下的月光,被遮去了全部风华。再没人会去注意本乡天王病态惨白的脸,从新人出现的一刻,焦点就不再属于他。
教堂在十字架之下,一对新人庄严的许下誓言:
“yes, i do.”
撩开新娘的面纱,新郎在新娘唇上印下一吻……那一刻,就是永恒!
时间远去了,空气中的吵闹远去了,艳阳之下,似乎只剩下小提琴独奏的乐声。浓重而艳丽的旋律徘徊久久不去,一遍又一遍回荡。野性,艳丽无双的锐不可挡,在原心目中,景的模样。
声声的叹息,似乎都在诉说一句话,景,你可曾明白过这份的心意……
事后,无论赞扬还是抨击,婚礼唯一让人无可挑剔的,就是新人无间的默契。
在阳光明媚的正午,花童甜美的笑脸,那一场靡丽的花雨,冶艳的红与黑,讴歌出的炫丽,冲击的不但是视野,更是一种心灵的震撼。
强烈到近乎激烈,在末日时分,诉说了一种尖锐的爱情。
在走出红地毯之前,景突然转过去,捧起凉介的脸。
以指代梳,指插入凉介墨色的发丝,一下下梳理……打理好的发被弄乱,一缕缕垂在眼前,挡住他墨色的眼睛。
“……景,怎么了?”她神色太认真,认真的陌生。
“给我十年,不,只要五年!……只要五年,我就能保证今天的事不会再发生……我不会再给任何人,把你卷入危险的机会……绝对不会!”
魁音寺的觊觎,本乡的挑衅,都在欺负她年纪小,操持不起五十岚。
长久以来沉浸在五十岚带给她的超脱感,景一度以为她是无所不能的……当根深蒂固的思维被打破,一瞬间涌现的恐慌和莫名,让她彻底认清了现实。
她背景再硬,她双亲的势力再强,没有握在自己手中,再滔天的权利也没有用!她的战场,她的敌人,该由她亲手了解!
大门哗得打开,凉介握住她的手,低声说,“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