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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杜若大到几乎爆开的肚子,杜衡的拳头握得咯咯直响。他一挥手,“哐”的一声,将身边的一个小几震得粉碎。
招摇山地处西南,偏安一隅,不谙世事。但因为招摇山底下藏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玉脉,经济实力十分雄厚,再加上云家的结界对外力冲击有巨大的反弹效果,所以中土各族也没有哪个家族敢去招惹云家。
招摇云家全家上下均是女子,家主云悲怀性如闲云野鹤,对中土世事毫不关心,对合纵连横的巩固手段也不太感冒。杜衡也不知夕宿哪来这么大面子,居然说动了云悲怀同杜家联姻。
然而,云悲怀虽然对争夺权力没有兴趣,却不代表她不要面子。被退婚这种丢脸的事情,即使是云家,估计也要暴走的。
杜衡在杜若的房间门口坐了一夜,任谁去叫他都没有反应。御阳几次想把他扛回房间,都被他一掌掀开,有一次差点把他掀出甘枣去。后来御阳终于放弃了,便坐在杜衡身边,跟他一起坐了一晚上。杜若已经勉强稳定下来,荃蕙在旁边照顾着。
朝阳爬上山头,万道金光洒在甘枣的林子里,将山间的枣树叶照得亮闪闪的。
杜衡的半边脸被映成金色,却没有使他冷峻的神色有丝毫的和缓。
御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着柱子睡着了,偶尔发出轻微的鼾声。
杜衡搓了搓脸,对着朝阳叹了口气。
阿若落到这般田地都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无能,为了她,就是云家让我磕头谢罪,我也得硬着头皮跪下去。
杜衡轻轻推开房门,见杜若气息平稳,尚未醒来,荃蕙正趴在桌子上流口水。
没想到刚从鬼门关走一遭,好不容易回到家人身边,却又要离开了。
他谁也没有叫醒,自行离了甘枣往西南而去,杜若还需要有人照顾,他怕御阳又要吵着跟过来。
杜衡只知道招摇山在西南,却从来没有去过,所以招摇山具体的方位他并不清楚。他立在云头上向下望,只见下面都是郁郁葱葱的森林,山脉连绵起伏,河流蜿蜒于山间,景色都差不多。
想必招摇山的人都已经把我恨透了,就算我找到了招摇山,在那里的待遇估计跟人人喊打的老鼠差不多,得想个办法才是。
驾云行了两个时辰,杜衡远远地望见天边有一道巨大的光罩。那光罩泛着温暖的黄光,半虚半实地扣在一片青翠的山峦之上。
想必这就是招摇玉璜结界了。
瑶华结界放的是凛冽的白光,看上去坚不可摧,本来杜衡是相当满意的。可当他见了招摇的玉璜结界,顿时便觉得自己的瑶华结界就跟小孩过家家一样,简直就是个水泡泡。
招摇玉璜结界浑圆敦厚,稳重扎实,跟瑶华结界的凌厉锋芒完全不一样。那朴实和暖的金黄光芒,似水柔软,仿佛能将天下的能量都收归己用,饱藏之后的力量反弹无疑才是最可怕的。而瑶华结界似冰坚硬,只能做外力的抵御,时间久了,自然会出现裂痕导致崩坏。
以柔克刚想必就是这个道理了。
杜衡这次出门并没有带着瑶华,而是仍放在祭坛上做结界。杜若的素华剑被瞿济白收了去,还没有拿回来,所以他除了饕餮囊里的一个鼓,基本上属于手无寸铁。
来硬的肯定不行,那只能悄悄的进村了。
艳阳高照,阳光穿过树叶,投下斑驳的树影。一道道光柱从树冠中射出,照在一个白衣公子的身上。那公子手持一把金丝折扇,腰间挂着一个玉坠子,看上去价值连城。雪白的衣服上用金线绣着卷云纹,跟扇子的花饰相呼应。头上的金丝冠上,镶嵌着鸟蛋大的红宝石。那公子面如冠玉,两道剑眉飞入两鬓,双眸漆黑如墨,嘴角挂着邪气的笑容。
这人自然是乔装改扮的杜衡。他本想学兰家兄弟穿白衣服扮得清新脱俗,却怎么也学不来那股超然世外的仙气,便索性搞得再华丽些,活脱一个富家纨绔子弟。
招摇山附近城镇广布,且十分富足,想搞身行头并不难。杜衡隐了眉间兰草,敛了修为,边哼着小曲,边沿着山路朝招摇结界走去。
突然一声大喝响起,紧接着一阵沙沙的响动,从两边的树林里猛地跳出十几个彪形大汉来。
“喂!那小白脸!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本大爷饶你不死!”
为首的大汉擎着一柄大环刀,架在杜衡的脖子上。
招摇山自成经济中心,附近城镇的人估计都会到这里来置办东西。山贼越不过结界,便在结界边来个守株待兔,倒也方便。
杜衡的脑子里飞速转开。把这几个山贼收拾了倒也不难,只是怕留下什么痕迹,引人注意就不好办了。不如先认个怂,打听一下招摇虚实。
“大王饶命啊!”杜衡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小人身上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求大王放过小人吧!”
“你个脓包,当本大爷瞎吗?!”那大汉指着杜衡的头上和腰间,“那,那,不都是值钱的东西吗?赶紧拿过来!”
“这……”杜衡假装被戳穿,“大王手下留情啊!我所有的钱都用来买这些东西了!我娘说,招摇山的女子长得好看,让我寻一个回家当媳妇。我想着,不穿得好点,人家也看不上咱小地方来的,所以……所以……”
几个大汉相互看了几眼,忽然大笑起来。
“想不到你不仅脓包,还是个骗子!那招摇的女子个个都精得很,你这草鸡就是穿了凤凰毛也还是草鸡一个。不过你小子倒长得水灵,比那招摇的女子也不差到哪去,不如……”那大汉笑容里透着猥琐,“把你带回寨子,给兄弟们快活快活!”
杜衡脸都绿了。
想不到这西南招摇山地区,竟是好男色之风盛行,未免太恐怖了。可是虚实还没有打听清楚,贸然将他们收拾了只会给自己后面的行动带来麻烦。算了,就先跟他们回寨子里,演戏还是要演全套,万不得已的时候,跑就是了,我还能被几个凡人控制住不成。
几个大汉上下其手,将杜衡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抢了个空,然后把他绑了起来。哄抢之中,杜衡感到有好几只油腻而粗糙的大手在自己的屁股上掐了几把,他好不容易才忍住冲动没把那几个爪子给剁下来。
山贼的寨子在一个山窝窝里,由削尖的木头桩子搭成围墙。寨子门口有两个小塔楼,上面各有一个小喽啰站岗。寨子的门上挂着个牌子,上面写着“猛虎寨”三个大字。
一个胸口长满黑毛的大汉扛着杜衡进了寨子,像是在扛一头猪。
“哎呦,这是哪抓来的小白脸啊?”
“看这皮肤嫩的,这小身段苗条的,啧啧啧……”
“屁股倒是肉挺多,哈哈哈!”
杜衡一进寨子,就被一群山贼围住了。那些山贼个个长得尖嘴猴腮、油光满面,毛手毛脚地在杜衡身上摸来捏去。
“快放手!你们这群狗贼,快走开!”
杜衡被扯得头发散乱,他假装娇嗔,在那大汉的肩上扭来扭曲。
那大汉扛得不舒服,忽然伸手在杜衡的屁股上拧了一把,吼道:“别动了!再乱动就把你的屁股拧烂!”
“你你你……你要是再捏我的屁股,我就尿在你身上!”
那大汉冷哼一声,不在理睬杜衡,径直向寨子后的一间土房走去。
土房的房顶由稻草搭成,一面墙空着,由一扇齐墙高的木栅充当栏杆,做成一间牢房,木栅门的旁边站着一个挎刀的瘦子。
瘦子打开门,那大汉将杜衡一丢,丢进牢里,像丢下一个面口袋。
“哎呦!”
杜衡假装摔痛,装模作样地大喊一声,然后又一骨碌地爬起来,双手握着木栅,道:“喂!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干什么?快放我出去!”
“你急什么?晚上就放你出去!”
那大汉一脸猥琐的奸笑,剔了剔牙,转身离去。
“晚上?”杜衡转向看门的瘦子,“这位大哥,他说的‘晚上’是什么意思?”
那瘦子将杜衡色眯眯地上下打量了一圈,笑道:“今天是我们大当家的生辰,各个分寨都要前去庆贺,你也得去!”
“我去干什么?”
那瘦子尖声笑起来,道:“当然是给大当家的做贺礼啊!”
杜衡感到脊背上爬上一层鸡皮疙瘩。
“你……你们,要吃人不成?”
“是啊!大当家的最喜欢吃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白脸了!”
杜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心中暗骂,想不到为了处置瞿家的祸端,居然要屡次被男人消遣,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那瘦子看着杜衡那失魂落魄的脸,轻蔑道:“哼,你小子别不知好歹,能被我们大当家的享用,那可是万幸之事,寨子里多少弟兄都享受不了这个待遇。”
杜衡小声嘀咕道:“你们弟兄都长得那么丑,半夜醒过来看见你们还不吓死,哪个敢拉你们上床?”
“你说什么?!”那瘦子吹胡子瞪眼。
“没没没……”杜衡连忙摆手,一脸谄媚,“我是说,给大当家的祝寿这种大事,只把我送过去当贺礼,会不会显得太单薄了些?大哥你放我回家,我家里还有好多好东西呢,我一并拿过来给大当家的当贺礼好不好?”
那瘦子啐了一口,道:“呸,你少给老子来这套,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放了你回去,你还能回来?”
瘦子扶了扶刀,又道:“光拿你过去,这礼当然不够,喏,她也得去。”
杜衡顺着那瘦子的眼神看过去,只见这牢房的角落里,还蜷缩着一个娇小的姑娘。那姑娘面容清秀,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似乎正在熟睡。身上穿着一件土黄色的衣服,几乎跟土墙的颜色融为一体,难怪刚才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