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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总,有什么话请说。”
曲卿也正坐聆听状。
“说起来呢,网络上的风言风语,我也知道了,你们那次到富华酒店调查的事,酒店方面也有人联络我了,你们在怀疑我,我知道,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秦义仲是原告方的律师嘛。”
曲卿干巴巴地说:“我们是照程序办事。”
这种曾涉过黑,经历过生死,商海沉浮多年的人,曲卿绝不敢小视,所以还是尽量应答中规中矩些,避免落入某类话语圈套。
“理解,理解,”余承海点头,“说起来我本该主动到警局,接受你们的问询的,这样我的嫌疑也能尽早释清,可你们来的时候大概也看到了。”
“就在我的山庄外围,有许多的媒体记者们在蹲点守着,你们公安局外恐怕也有,我一出去,一举一动都有人注意,我去警局的话,那些人不知道会怎么联想。”
“所以,你们来,比我去,对双方都更好一些。”
曲卿此刻只好说:“多谢余总体谅。”
“那么,咱们来说说正题吧。”
余承海摁灭了雪茄在烟灰缸里,抬头正色表示:“我没有杀秦义仲,或者说,我也没有派我的手下们,去杀秦义仲。”
“余总,我说过,警方正在对事实真相展开调查,在有调查结果之前,我们不会盲目说任何一人是凶手。”
曲卿用这些话,堵上了余承海可能还要说的类似的话。
余承海淡然笑了笑,对曲卿的心思似乎明白。
“曲警官,我请你们来,自然不是为了对你们说这些苍白自证的话的,我也知道,说这些没有意义,我只是想从单纯的人情世故,剖析一下。”
“的确,我有过一段不太光彩的历史,这份历史,大约也留在了你们公安局的旧案档案库里,但20年过去了,我只是个商人,我不违法,不犯罪,不沾染那些贩毒走私一类买卖,我只是个房地产商而已。”
“20年了,我也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在商言商,冲动是魔鬼。”
“我的确说过那些过激的话,但那些话只是种发泄,不代表我真的会杀人,阿诚——”
余承海略侧头,他身侧那位负手站立的保镖立马上前屈身,做聆听状。
“告诉这位曲队长,那次请秦义仲来,我开给受害者家属,是多少钱。”
“是,老板。”
保镖阿诚像是背台词一样说:“您答应的赔偿金,是每一家200万。”
每家200万?
在曲卿和余承海对话的过程中,方乐觉得无聊,起身在客厅里游走,正看一个古董花瓶,听到这数额猛然回头。
曲卿对这类事故责任也多少了解些,也略吃一惊。
余承海接着说:“200万,按20年算,一年10万,一个月8千多,这绝对已经超出了国家对这类事情的赔付要求的标准了,而且我不止是答应赔偿这些钱,我还答应,如果那些家庭里的人有了大病的话,我余承海负责部分医药费,他们家里的人要找工作,我也答应帮忙解决。”
“这已经是相当有诚意了吧?可你知道秦义仲怎么回答的吗?他说绝对不可能,不论我赔多少钱,这官司都要打下去!”
“余氏建设的部分人将此事隐瞒不报,我也配合工商等部门调查了,该罚的罚,该关的关,该归整的归整,工地出了这种事故,是谁也不想的,我也有家庭,我也能体会到失去亲人的痛苦,可活着的人总要活下去,是吧?”
“打了官司,又对谁有好处呢?我余氏的损失就不说了,家属能得到的肯定不会有我承诺得多,唯一得到好处的,只有他秦义仲,因为他可以从官司中,捞到名誉。”
“所以我实在气愤之下,才在他离开后,说了那些话。”
余承海说到这里,还是愤愤然。
方乐此刻猛然插话说。
“所以,余总您还是承认,自己对秦义仲有杀人动机的吧?”
余承海别过头,看向方乐,脸上却并没有怒色,反而平静地笑了。
“这位小兄弟说得对,单单从情绪上判断,我的确有杀害秦义仲的动机,但我余某人行商20年,靠的不是情绪,秦义仲死了,会对我本人、我公司造成什么样的负面影响,相信你们也都看到了。”
“警方会在秦义仲死后,第一个怀疑我,这也是人人都能想到的,这种情况下,我去杀了他,那就不止是没有脑子了。”
方乐又冷不丁说:“可在秦义仲死的晚上,您在另一处地点开发布会,这未免太巧了。”
余承海苦笑:“你如果说不在场证明的话,实质上我几乎每个晚上都会有不在场证明。”
“因为我并不常常外出宴客,想和谁聚会,一般都是将那些人请来家里。”
“你们进来时也看到了,我家里人很多,摄像头遍布了每一处位置,我想出去的话,肯定逃不脱监控,家里的人每个晚上,也都能证明我没出去,我不至于用什么新闻发布会制造证明。”
“再说那发布会是早就预定好的日期,还是定在那次我请来秦义仲私下调解之前,你总不会说,我在不知秦义仲会不会接受我的调解请求的情况下,就谋划杀害他了吧?”
“那么,为什么要在半夜举行呢?”方乐继续找毛病。
“因为我忙啊,一整个集团,都要我操持,加班的话,都能忙到晚8点以后了。”
一下子,方乐也挑不出刺儿了。
曲卿干脆也挑明了,问:“我们在钱刚,就是余氏牵连的事故案件的原告之一行踪的时候,发现了另外的人也在找他,余总,那些是你的人吗?”
说到这里,曲卿直直盯视着对方。
余承海视线坦然,没有否认。
“不错,实质上,那次找秦义仲协商不成,我还打算直接找到那些家属协商,可我派去那个村子的人说,那些家属一早就集体离开了,联系不上,我就想找钱刚,可根本找不到人。”
“可我们发现你们找人,是在一审判决之后,秦义仲死了的情况下。”曲卿又指问题所在。
“是的,秦义仲死后,我更加想找到钱刚了。”
“为什么?”
“我想洗脱自己身上的杀人嫌疑,钱刚之前找不到,说不定是秦义仲将他藏起来了,那么反过来,钱刚不排除知道秦义仲被害怎么回事,找到他,对我自然有好处。”
“那么你怎么确定从哪里找人的?”
“他以前毕竟在我们集团工作过,他的联络方式我们知道,在他不见了前,我们就通过微信大概知道他的方位了。”
“我明白了,多谢您的解答。”
“这是应该的,曲队长,这件案子后头,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协助调查的地方,尽管联系我。”
此刻,方乐已经走到了客厅靠墙的一整排书柜前。
那些书柜上,各类书都有,几乎都是些世界名著,修身养性之类书籍,看到某些书的名称时,方乐心头一动,扭头又冷不丁说:“余总挺爱看书的啊。”
余承海看了眼,笑笑。
“装点门面罢了,不怎么看,你如果喜欢,可以拿去。”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要这几本。”
方乐毫不客气,手指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