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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辞正坐在帝阙对面, 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宽松的衣袖微微滑落, 露出男人白皙有力的肌肉线条,骨节分明的手指虚握着抵在额角,侧身靠在窗边,仿佛他只是闭了闭眼, 随时都能醒来一般。
岁月静好啊!
鹤辞含着巧克力, 笑眯眯的在心里哼着小曲,将本源空间内帝阙送给他的东西又点了一遍。
他已经答应了帝阙暂且等到成年,这段时间就不能让帝阙再为此事烦恼了。
毕竟鹤辞总觉得帝阙是找不到借口拒绝他, 才“不得不”妥协的。
从鹤辞对帝阙的了解来看,帝阙不找伴侣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觉得麻烦。
他盘算着对症下药,打起精神避开雷点。
鹤辞并不觉得自己能改变别人的世界观,但是……这是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实在是不想让帝阙有“伴侣果然是个麻烦”这种想法。
手掌撑在下颚,指尖慢悠悠的点在脸侧,鹤辞微微叹气,有点难啊……他要不要先学一学怎么谈恋爱啊。
甜蜜的负担!鹤辞一边打算, 一边把认真的看着帝阙,没一会便看向了帝阙微抿的薄唇。
存在心底的记忆再次活跃起来,鹤辞红着脸欲盖弥彰一样微微后仰, 一双黑眸滴溜溜的转,强迫自己盯着帝阙额头不要转移。
他不能再乱看了,余光也不行!
………………
若说狮王的那份记忆除了他的暴脾气外还算平和,那孤狼的记忆则是极致的压抑, 还有浓重的负面情绪。
历代传承之人的身份性别与品行都是没有规律的,也就是说,这人骨子里可能是个普度众生的圣人,也可能是极度厌世的恶魔。
好在,想获得力量的方法也只有一个,接收历代前辈的记忆就能得到他们的能力。这么积累下来,能量虽然会一代强于一代,但积压的记忆碎片也会更多。
孤狼的一生,是个经典的反面教材。他不甘心不认命,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一边对历代前辈的“无能”嗤之以鼻,一边想掌握这种力量,拥有自己的人生。
然后他和之前的失败者一样,翻车了。
他在冗杂的记忆碎片中迷失了自我,忘记了自己本来的样貌。成为了那些不甘心的灵魂之一。
帝阙醒来时思绪还算稳定,可能是他早有准备且与那匹狼性格相差太大,所以并没有被那浓重的负面情绪所包围。
他依旧保持着扶额靠窗的姿势,只是双眸有些恍惚,自己与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心底生出的寒意似乎比他的异能还要寒冷,此刻帝阙明明坐在阳光下,却依旧觉得冷到指尖发凉。
此时鹤辞并没发现帝阙已经醒了,他还在美滋滋的畅想未来呢,猝不及防的与正在抬头的帝阙四目相对,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你醒了!”鹤辞瞳孔地震,尽力稳住表情,打死也不能说自己在这看半天了,“哥,你要是困了……还是回床上睡吧。”
“我把豹豹交给慕格姐了,不会吵到你的。”鹤辞见帝阙还是不说话,不由得有些气弱。
帝阙愣愣的看了他好一会,忽然轻笑一声,整个人忽然放松下来,“你是吃了什么东西么?”
“诶?”鹤辞条件反射的舔了舔嘴角,猜测是不是不小心蹭上了。
“……别舔,没有粘上。”帝阙似乎是想抬手做什么,却忽然停在半空,他装作换了个动作一样收回手,“看来是真的偷吃东西了。”
鹤辞:“!?”
“是小零食,不叫偷吃!”
“嗯,不是偷吃。”帝阙笑着微微偏过头,感受脸侧夕阳的温度,眉目舒展,“闻起来很甜。”
“咳,你怎么奇奇怪怪的?”鹤辞被他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偏过头抓出一把巧克力,递给帝阙,转移话题,“这还是你给我的呢,确实很甜,你没吃午饭先垫垫肚子吧。”
帝阙顺从的接过,随时拈起一颗夹在指尖看了看。
从前他也接受了许多记忆碎片,因此他与其他进化生物的想法有些不同,生活上的小细节也与其他帝企鹅稍有不同。
这最不同的一点就是,帝阙已经预见自己枯燥乏味的一生,以至于有段时间他对生活需求都是无所谓的状态,除了打架时身上的伤能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其他时候他甚至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而后老族长的临终嘱托让帝阙找到了暂时的目标。
克制自己,发扬族群还不能过于出头,保护普通企鹅,这些帝阙一直都做的很好。
直到他遇到了鹤辞。种种原因让帝阙不自觉的对鹤辞产生了偏爱与怜惜。
但是现在鹤辞对他亲近,说喜欢他,帝阙就忍不住去想,他做了什么值得被喜欢的事么?鹤辞到底喜欢他什么呢?若是喜欢他的外表,帝阙还能松一口气,可若是什么其他的理由,他反而会忐忑不安。
帝阙甚至刻薄的评价自己,他帮助鹤辞的时候难道就是完全无私的么?
他知道照顾鹤辞与保护族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那时鹤辞离不开他,这让帝阙感受到了强烈的被需要的感觉。到了后来,鹤辞觉醒的异能没得选,帝阙自己的未来没得选,但至少鹤辞还可以有不同的人生。
这个认知让帝阙有了一种特别的责任感,他再次“活”了过来。
每次鹤辞说喜欢他,帝阙就不得不去想,鹤辞眼中的自己,或者说他喜欢的那个“帝阙”,是什么形象呢?
每次想到这个问题,帝阙都会非常的不自信,上段时间他甚至想让鹤辞交更多的朋友,准备将更多优秀的人送至鹤辞身边,他把自己放在了一个随时都可以被鹤辞舍弃的位置,但又矛盾的希望鹤辞可以在众多“诱惑”前选择自己。
与其说他是拒绝,不如说是是……考验。
帝阙希望自己可以成为鹤辞心中独一无二的存在,他并不需要一个能被别人随时替代的“伴侣”身份。
鹤辞的态度对他来说,是非常非常的重要,因为这决定了帝阙日后的打算。
在确定之前,帝阙不会与鹤辞再有任何出格的举动,这是起码的尊重,也是以防万一,如果……最后鹤辞还是找了其他人做伴侣,现在的亲近都会成为那时候被疏远的理由。
说起来可能会显得很卑鄙,因为帝阙想了这么多,现在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鹤辞……
“哥?帝阙!?你想什么呢?我叫你半天了。”鹤辞难掩担忧的看着他,红着耳根含糊道,“那个,如果是和我相关的事,就……先不用想了。”
帝阙心中一惊,不自觉的坐直了身体,鹤辞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脑补了十几种理由,第一条就是鹤辞喜欢上别人了!第二条就是他被那个吻吓到了!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鹤辞就继续说道,”我不会再让你为这件事困扰啦。”
说着他还给了帝阙一个你懂得的眼神,“唔,既然你觉得现在不行,那就等今年繁育期……再说吧。”
鹤辞笑的狡黠,帝阙眸光闪了闪,放松下来的背部靠在椅背上,他这才发现自己在桌下握紧的手居然有些微微发抖。
对面的鹤辞还在一脸乖巧,邀功一样对着自己眨眼,脱力般的感觉让帝阙瞬间就明白了一件事。
他若是不喜欢鹤辞,就不会纠结成现在这个样子。
“嗯……”
说到底,鹤辞的喜欢在帝阙的安排中是个意外,但无论如何,帝阙都会让他拥有自由的一生,至于以后他会怎么想自己……
帝阙忽然觉得舌尖有些苦涩,他垂眸剥开那块被捏到变形的巧克力,含到嘴里。
鹤辞看他终于吃了一颗,立刻凑上来,“怎么样,甜不甜?”
帝阙无奈的笑了一下,将包装纸在掌心捏成一团,“甜。”
黑巧克力,苦的。
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吧。
……………………
这下心中美滋滋的鹤辞彻底老实了下来,哪怕帝阙日日与他同床共枕,他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一言不合就撩一下,反而还更加规矩的。
鹤辞觉得自己要稳重,要成长,反正不能成为麻烦。
只不过……有时一觉醒来睁眼就是帝阙的睡颜,鹤辞心动想亲,但是还要克制,最后他悄悄上楼,把那空床搬了下了,两张床拼在一起,睡前又单拿一床被子把自己裹成球,这才安心。
他虽然要控制自己!但是有福利为什么要拒绝!
而出门一趟就发现屋里多了一张床的帝阙:“……”
要不是鹤辞当晚依旧滚到了他怀里,帝阙可以预言两张床肯定会坏一张。
这段时间接连几个大晴天,集会除了人鱼的到来算是个大事件,这几天都十分平静,路上的人都变少了,太热了。
鹤辞每天的日程依旧是雷打不动的,上午给蓝庭治疗,下午在两张床上横躺竖卧的看书学习。
帝阙想的就比他多得多了。
为了防止鹤辞在他看不到地方遇到危险,每次鹤辞离开他出门时,帝阙都会通过精神领域观察鹤辞和他周围的人,同时他又十分纠结,明明觉得自己有了什么打算,但临到执行时,他还是找各种借口往后退。
再加上鹤辞这个不愿意交朋友的性格,他的交际圈依旧那么几个人,和从前没有区别。
落在其他人的眼中,鹤辞与帝阙之间就更加奇怪了,他们好像是和好了,又好像没有。
鹤辞依旧是每天高高兴兴的,平时还总暗戳戳的看着帝阙傻笑,但明面上却没那么亲密了,帝阙虽然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也搬回一楼住了,但他的心情明显非常不好,还经常的闭目皱眉,似乎处于爆炸的边缘。
这天,在客厅与岩铭一起点货的大姐大慕格对此的解释是:“问题不大,莫慌。”
岩铭:“?”这还问题不大?族长的情感状况关系的他们一族的命运啊!
慕格还没来得及解释,给蓝庭治疗回来的鹤辞就推门而入了。
“鹤辞?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啊。”岩铭看了看天色,确定这还没到中午啊。
“蓝先生的伤好了大半了,以后我的治疗异能只剩辅助他的能力了,更多的要靠蓝先生自己努力。”这是蓝庭的想法,不然鹤辞一口气治好了,就显得他的异能太特别了,现在这个情况普通治疗异能对他也有些效果了。
其实今天蓝庭说的时候鹤辞背后吓出一声虚汗,要不是蓝庭解释得快说是米伽罗和帝阙先后都找过他,鹤辞心中的好感度条差点变成负数了。
可太吓人了,鹤心有余悸,蓝庭知道了自己异能特殊,可他居然一直都神色如常,鹤辞完全看不出来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屋里好安静啊。”鹤辞开始转移话题。
“都出去玩了,我们这是再帮族长理一下其他族群的交易情况。”慕格示意鹤辞先进来再说。
鹤辞四处看了看,确定屋内应该是没人,便快步走过来将一篮新鲜的水果放在桌上,压低声音道,“岩铭哥,慕格姐,其实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慕格瞟了一眼鹤辞的房间,坐直了身子,“咳,鹤辞你先说说。”
鹤辞罕见的脸色微红,他挠了挠头,“那个,我想问问,咱们族长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啊?”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鹤辞发现进化生物也是有过生日的习惯的,基本上都以进化当天作为生日。所以理论上……帝企鹅的生日差不多都那些天。
但慕格的关注点完全偏移到“咱们族长”四个字上。
她双眼一亮,但稳住表情,不紧不慢地说道,”算算日子,族长的生日还要比你早上五天。”
一旁的岩铭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这个日期是对的,但是他们从没见过族长过生日。
鹤辞掰着手指算了一下,眼神亮晶晶的再次道谢,慕格笑的高深莫测,rua了一把生无可恋的豹豹,高高兴兴的往房间走去。
在鹤辞开门时,慕格忽然感叹一声,“你看,族长他俩好着呢,还要过生日呢。”
岩铭被这话题变化之快噎了一下,心中稍稍安心,但他就怕帝阙不愿意过生日……
现在慕格也不需要他回应,她一遍对数一遍说道,“你等着看吧,刚刚鹤辞问生日的事族长肯定听见了,过生日这事绝对不会翻车。”
屋内一直扩展精神领域关注着鹤辞的帝阙确实听到了,但他微微一愣:鹤辞问他生日,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