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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跟他多废话，告诉他，要救他可以，但他必须得跟我说实话。
“告诉我，宋玥是不是你杀的？！”说我紧盯着他，问号后又一声大喝。
他跌坐在地上，表情更加慌乱，却还是死不承认。
我失去了耐心，让张猛看着他，自己则回到工作室，取了宋玥的几根头发。
画好一张符，我将头发卷在符纸里面，将其点燃。
待符纸和头发都化为灰烬之后，我将灰烬小心铲起，返回了正堂。
“猛哥，掀开他的衣服。”
我竭力克制心中的怒火，对张猛说道。
张猛点点头，押着刘俊，将其衣服掀开。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管他怎么叫嚷，我都当没听见。
虽然他招人厌，虽然他完全可能做出这种事，也是现在唯一的嫌疑人。
但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不会对他怎么样。
此时此刻，我要做的，就是确认他到底是不是凶手。
捻一搓灰烬点在其天灵盖上，而后是眉心，心脏的位置，双手掌心，双脚掌心。
随后，我不再需要做什么。
他是不是凶手，马上见分晓。
啊——
被点上灰烬的地方很快就开始发红光，刘俊捂着脑袋惨叫了起来，开始在地上打滚。
我拉着张猛倒退了几步，就这么冷冷的看着他。
“别过来，宋玥，你别过来！我、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谁叫你不肯让我碰呢！我是你男朋友，睡你是天经地义的，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怪不着我！”
我大概能猜到他看到了什么。
那是他最害怕的场景。
如果他没杀宋玥，这会儿什么都不会发生。
可他确实这么做了，自己也承认了。
灰烬点燃了他的业障，让他陷入了幻觉之中。
再这样下去，他会被活活吓死。
我很想他偿命，我想他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说的不是人话，做的不是人事，他禽兽不如！
可是我没有资格审判他。
给他定罪，给他应有惩罚的，不应该是我。
我紧握双拳，看到他如此痛苦的样子，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明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我却不想动，想要一直看着他受折磨。
或许，此时此刻的我，看上去应该是表情狰狞，像是中了邪一般吧。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有人拍了拍我右边肩膀。
张猛站在我左边，离我有一定距离。
此时的他紧盯着已经开始七窍流血的刘俊，脸上同样写满了挣扎。
“天悯，这事儿和你无关，别沾染上我和他之间的因果，停下来，让他去受到应有的制裁……”
突然，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猛得转身，却什么都看不见。
泪水顺着眼眶往下流淌。
她为什么不可怜一下惨死的自己呢？
今天如果她要我帮忙，让我用尽办法折磨这个畜牲，我不会怪她。
沾染因果就沾染就沾染因果，我不在乎！
可她却叫我停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我一跺脚，紧咬着牙，收回了秘法。
刘俊瘫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我给罗爷爷打去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
他告诉我，这事儿交给他来处理，一定会让刘俊受到应有的惩罚。
天亮了。
我坐在门槛儿上看着太阳慢慢升起。
阳光照耀在大地上，新的一天开始了。
有些该死的，该下十八层地狱，畜牲不如的东西，活了下去。
可有些明明不该死的良善之人，却受尽痛苦折磨，永远留在黑夜之中，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公平吗……
我擦去脸上的泪水，自嘲的笑了笑。
此刻的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当初爷爷对我说：太过心软的人做不了这一行。
等我们二皮匠接了活儿，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
不管我们的客人多么不该死，死前蒙受了多大的冤屈，他们都已经丢掉了性命，成了一具残破的，冰冷的尸体。
我们所能做的，只是缝补他们的尸身和灵魂，让他们得以顺利的投胎转世。
为他们难过伤心，为他们鸣不平，沉浸在伤感之中，只会让自己分心，无法全神贯注的做活儿。
给伤口缝歪了，该补的地方没有补好，反倒让人家死也死的不安生。
我们只是二皮匠，区区凡人，并不是什么正义的使者……
可是，能做的，我还是决定尽力去做。
比昨天更努力一些，更谨慎一些，多留心身边人情绪的变化和异常。
说不定下一次，有着和宋玥类似遭遇的人就会得救，而不是遇害……
三天后，刘俊得到了公正的裁决。
他家里出动一切关系都未能改变结果。
他有一辈子的时间一边劳动，一边反思自己的罪行。
我替宋玥举办了一场体面的葬礼。
在大殓的时候，我在她身边铺满了她喜欢的花。
亲手封棺，目送她下葬。
回忆起初中那会儿单纯美好的岁月，我又没出息的掉了眼泪。
那之后，我花了好几天时间平复自己的心情。
每天就是在街上到处闲逛，偶尔去书店看看书。
阅读总是能让我平静下来，虽然只是暂时的。
这天，我又去了那家常去的书店。
选好要看的书，却和人撞了个满怀。
这是个姑娘，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幽香。
我很不好意思，一边鞠躬一边道歉。
谁知道我俩想到一块去了，脑袋狠狠撞在了一起。
我们一边揉着发疼的脑袋，一边抬起头。
双目对视的那一刻，我们都愣住了。
我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脑海深处的记忆浮现，那个小小的，稚嫩的身影，以及她递到我手上的千纸鹤……
“大姐大？”
“小哭包？”
这么多年没见，她出落得越来越漂亮的，但总体来说没有特别大的变化，依稀能看出当年的影子。
同时喊出对方绰号的那一刻，我确定了。
是顾梦，没想到能够在这里见到她！
低头一看，她有影子。
“我终于见到你了，你收到我给你寄的包裹了吗？收到了的话，怎么一直不来找我？我还以为你没收到或者说不想来见我呢，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
她朝我扑过来，紧紧抱着我。
感受到她身上活人的温度，我双手发抖，而后也抱住了她。
太好了，她的确还活着！
我告诉她，我这段时间有很多事情，忙的昏了头，给忘了。
随后，我提议找个地方叙叙旧。
可她说今天不行，她还有急事要办。
我刚想问她到底是什么急事让她如此慌张。
就在这时，我脑袋一阵眩晕，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我隐约看到，有什么东西从背后接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