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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两天, 连乔没再折腾他。两人好好地养精蓄锐一番,总算迎来最终审判之日。
2020年的第一束阳光照在脸上, 忍冬早已醒来。他感到皮肤上传来一阵奇异的麻痒, 顺着某种看不见的纹路迅速扩大。紧接着,眼前一花,他褪下一层皮来。
同往常一样, 褪下来的这层身体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但这种蜕皮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忍冬轻轻叹了口气,一旁的连乔握住他的手, 微笑着说:“快要结束了。”
“嗯。”忍冬回握他的手,报之以微笑。
今天的徐忍冬没穿西装, 而是穿了方便运动的常服。两人身上都塞满了各种武器和补给,完全是严阵以待。
异变首先是从天花板开始的。
一滴血, 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像是没关紧的水龙头。紧接着,更多的血砸落到地上,很快汇聚成一个小小的血泊。
忍冬连乔手里各自握紧武器,静静站在客厅里,看着那一团血泊越来越大。头顶的天花板上渐渐现出一个人形来, 像是有个血人趴在天花板上, 身上不住地滴血。
连乔仰头看着,突然勾起嘴角笑了笑。
“太高了,够不到。”他说。
“嗯。等他下来。”忍冬说。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血人滴血,心里一点紧张感都没有。血人大概也发现这两人一点都没在怕的, 于是变本加厉,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肉。
碎肉块掉进血泊里,溅得地上墙上都是血。连乔微微皱起眉头:“这不好打扫啊。”
忍冬失笑:“都快出去了你还想着打扫?”
连乔:“那这也是我们的家,不能让它们这么糟蹋。”说完,他想起什么似的,从包里摸出一样物事。
忍冬一见那东西就愣了:“……你还带了这个?”
连乔:“感谢绅士给我灵感。”
只见他微微抬手,手中一把钉枪已瞄准天花板。biu biu几声,寒光乍现,那血人身上顿时多了十数枚铁钉。
钉枪相当给力,十几枚铁钉,每一根都深深没入血人身体里。血人发出凄厉可怖的哀嚎,血肉模糊的躯体像被剥了皮的蛇一样胡乱扭动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开那铁钉。
尽管血人被钉住了,两人脸上的表情却比先前更加凝重了。
“真的变强了。”忍冬道。
连乔点点头:“意料之中。”
他们身上的武器都是找和尚念过经的。当初开过光的撬棍光是掏出来就能让饿死鬼忌惮,而如今铁钉直接射到鬼怪身上,鬼怪也只是挣扎,并未直接消散。
不过至少这武器对鬼怪还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们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
两人一念至此,都是轻轻叹了口气,随即,望向对方的眼睛里,又浮现出勇气来。
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都给了对方信念,无论前面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他们都会勇敢地走下去,战斗到最后一刻。
那铁钉到底是念过经的,血人被铁钉钉在天花板上,虽然没有当即消散,但也渐渐不动了。又过了几分钟,血人的身体重钉子扎入的地方开始破溃,原本就在啪啪往下掉的血肉开始以更快的速度坠落。
最终,整个血人化为肉渣,尽数泡在地上那片血泊里。天花板上只剩下一个血红色的人影。
徐忍冬看着那人影,心里忽然一跳。
他想起了在大学校园里,小苹果死后,警察在地上画出的白色人形。
这个鬼会是小苹果吗?
徐忍冬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当初是怎么杀了小苹果的?”
连乔似乎毫不诧异他为何在此时发问,十分平静地回答道:“用撬棍给她后脑勺来了一下。尖的那头。”
徐忍冬虽然早就大致猜到,但还是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
连乔瞟了他一眼,补充道:“瞬间毙命,没有任何痛苦,放心吧。她脖子上那个伤口,我是等她死透以后才弄的。”
徐忍冬低低地“嗯”了一声。
连乔笑笑,把钉枪塞到他手里:“这个你拿着。这是我们唯一一把远程武器。”
徐忍冬把钉枪推回去:“我没玩过这个,肯定射不准,白白浪费钉子。你技术好,还是你拿着吧。”
连乔道:“那你拿撬棍。”
他们目前手里的武器,唯一一把远程是钉枪,唯一一把真正在寺庙里开过光的是撬棍。可以说,这两样是他们手里的最强武器了。
既然连乔拿了钉枪,那么他一定会把撬棍让给忍冬,否则不可能安心。
可是这撬棍正是杀害了小苹果的那一把。连乔虽然递出撬棍,脸上却有犹豫:“你如果介意的话……”
徐忍冬毫不犹豫地接过了,笑道:“事到如今,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连乔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撬棍上,忽道:“等我们出去了,我去打听小苹果的真实身份。然后我会去她坟上谢罪。”
忍冬凝视着他,心里涌出一股很复杂的情绪。
但忍冬终究没说什么,只是抬起手,轻轻揉了揉连乔的头发。
连乔眯起眼睛,微微仰着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表情,享受这爱抚。
然而短暂的温情很快被打破了。
徐忍冬的背包里响起一个音乐声,两个皆是一愣。
这是手机铃声。徐忍冬迅速从背包里掏出手机来,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竟然是上司。
“这种时候来电话?”徐忍冬皱起眉。
连乔瞄了眼手机时间:“九点了。估计是看你没来,催你去上班。”
徐忍冬失笑:“都世界末日了还要上班,我也太惨了吧?”便不打算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未曾想,在他摁断电话的一瞬间,脑子里忽然“嗡”地一声响,像有根弦倏地绷紧了。
“唔!”徐忍冬浑身一颤,双手捂住耳朵。
“怎么了?”连乔一惊。
耳朵里那根弦像是直接连通到大脑,越收越紧,勒得他脑仁疼。这种痛是从脑子深处直击灵魂的,简直无处逃脱。徐忍冬只觉得脑子像豆腐一样快要被勒碎了。
他的全部气力都用来对抗这痛苦以及恐惧,因此只好对连乔摇摇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看看。”连乔用力拉开他的手,脸色微变,沉声道,“你耳朵在流血。”
徐忍冬在剧痛中朝手心瞟了一眼。果然,白净的掌心里躺着一滩鲜血,触目惊心。
他咬着牙环顾四周,公寓里却安安静静地,什么也没有。
到底是什么东西伤了他?
脑子里的剧痛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正在茫然之时,桌上的手机忽又震动起来。
手机铃声急如催命,又似钢针一般狠狠扎入他的耳朵。这下他再也难以忍受,用力捂住耳朵,整个人都痛苦地蹲了下去。
连乔眸色渐深,一把抓起桌上手机,直接接通。
“喂?”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
连乔无比烦躁,压着情绪沉声道:“说话。”
电话里这才响起一个尖细的笑声。那笑声显然属于女性,但笑得太过夸张,像个女疯子。连乔根本无法辨认那到底是不是忍冬的上司。
接通电话之后,忍冬立刻感觉脑子里那根弦变松了。他缓过劲来,喘着气从地上站起来,问连乔:“她说什么?”
连乔挂了电话,道:“只是笑,什么都没说。”
徐忍冬苦笑:“恐怕真的是要我去上班。”
连乔不置可否,只是默默地把手机收好,然后从背包里找出碘伏棉球来,擦拭徐忍冬耳朵里的血迹。
他轻轻抬起忍冬的下巴,拿手电筒往忍冬耳道里照,想看看忍冬的鼓膜有没有受伤。可是耳道深处已经被血块堵塞了,根本无法判断伤势。
手头没有镊子,连乔也不敢用手指去掏,怕他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涌出来。脸色便越是阴沉。
忍冬歪着头,任由他为自己处理伤势,渐渐察觉到身旁的低气压,便扭头道:“没事,已经不疼了。听力也没受什么影响,它应该只是吓吓我。”
连乔垂下眼,低低地叹了一声:“你总是这样……”
忍冬没太听清:“什么?”
连乔扳过他的脸,凝视着他的双眼,认真道:“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好不好?你明明很疼的。不要再说‘没事我还行’、‘没事我不疼’……你以为你这样骗我我就不心痛了吗?”
“……”忍冬愣了一下。沉默片刻,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习惯了,对不起。其实是有点疼。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比刚才已经好多了。”
连乔盯着他,确认他没有在敷衍撒谎,这才叹了一声:“那就好。我们走吧。”
“嗯。”
两人背上背包,走出房门。徐忍冬下意识地掏出钥匙要锁门,手刚伸出去,却顿在了半空。
连乔诧异地看着他。
忍冬抬起头,看着这熟悉的公寓,微微一笑道:“这里明明是鬼怪世界,不会有人来偷东西的。何况,就算锁了门也挡不住鬼。我锁它干什么呢?”
连乔却从他手里接过钥匙,郑重地锁上了门,然后说:“因为这是我们的家。”
徐忍冬看着他,心里忽然被温暖的勇气填满。连最后一丝软弱也不剩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刷新掉了俩预收。
预收他做错了什么!!!他还只是个受精卵啊!!!
对了,忍冬的人设图画好了!封面也换掉了!大图见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