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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忍冬来到钟秀的房间, 果然钟秀还没睡。她坐在沙发上,耐心地等着他来。
“说吧, 什么事。”徐忍冬关上门, 还顺手落了锁。
钟秀让他坐下,给他倒了杯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抛到徐忍冬手里, 问:“这个你见过吗?”
徐忍冬低头一看。这是一个木头人偶,雕刻的是一名年轻男性, 双目圆睁,表情惊恐。木偶的神情动作都栩栩如生, 粗糙的木头身体里仿佛真的封藏了一个灵魂,看得人毛骨悚然。
他想起了俄罗斯套娃副本里的那些套娃, 直觉地感到这浑身上下透露着不祥的东西, 一定和电梯世界有关。
钟秀看他的反应,就猜到了他的答案,叹息道:“你果然不知道。这是替身人偶,把它带在身上,可以给你额外一条命。”
那这玩意儿还挺好用的, 可惜他用不上。徐忍冬随手把木偶抛回去, 问:“这是隐藏道具?”
钟秀道:“不,这是……”她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道,“其实每个副本都来源于某个人的亲身经历, 这个人就是关键玩家。这一点你应该有所了解吧?”
徐忍冬点点头。之前连乔跟他分析过,无论通关提示多么偏门,队伍里总会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连乔自己就是俄罗斯套娃那个副本里的关键玩家,除了他没人知道那个俄文的含义。后面的食管、胃里的蝴蝶,也都能找到对应的关键玩家,分别是小胖子和张晓晓。
钟秀:“那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亲手把关键玩家杀掉,你就可以禁锢他的灵魂,让他替你去死一次?”
徐忍冬一愣。难怪那人偶浑身上下散发出恐惧与怨毒,原来里面真的藏着一个死人的灵魂。
徐忍冬心里隐隐感到不安。但他还是用镇定的语气问:“为什么告诉我这个,这和连乔有什么关系?”
钟秀苦笑:“你忘了吗?连乔那天对社长动手的时候,曾经问过他,三人成虎是不是他的经历。这说明,连乔是知道替身人偶这回事的。”
徐忍冬:“那又如何?”
钟秀深深地看着他:“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杀过人。看连乔的样子,应该也不是第一次了。”
徐忍冬皱起眉:“那你……”
钟秀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我当然也是。”
徐忍冬:“……”
他无法想象钟秀这么一个纤纤弱质的病人居然能够杀人。至于连乔,相处了这么久,他已经察觉到连乔并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乖巧无害。一旦被逼急了,连乔就会像换了个人似的,浑身上下充满暴戾杀气。那股狠劲就连徐忍冬都感到害怕。
徐忍冬沉默片刻,说:“或许是别的玩家告诉他的。”
钟秀无奈地摇摇头:“如果是你,你会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吗?毕竟,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关键玩家。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用一种“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在执迷不悟”的眼神看着他,徐忍冬从她的表情里读出另一层意思:若非我是你的母亲,我也不会告诉你这个。
然而徐忍冬的心情却意外地平静,他甚至松了一口气:“你想说的就是这些?”
钟秀一愣。
徐忍冬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原来只是这个。每个人都会有秘密,即便是我,也有不能对他说出口的事。我不想因此而质疑他。”
钟秀盯着他,不死心地问:“万一他要对你不利呢?”
徐忍冬道:“我会一直信任他,直到他背叛我。”
钟秀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她长叹一声:“果然,你和他……”
徐忍冬突然脸上一红,但他觉得没有必要再瞒下去了。于是他鼓起勇气,坦然地直视她的眼睛:“我和他,确实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钟秀又叹了口气。半晌,她摇头笑了笑,似是已经接受了这个答案。
“那这个你拿着吧。”她再次把木头人偶递过来,“以防万一。”
徐忍冬手都没动一下:“我不需要。”
钟秀无奈:“我知道你恨我,但这事关系到你自己的性命。这种时候就不要赌气了,好吗?”
徐忍冬垂下眼,手指抚摸着茶杯。他看着左手臂上连乔给他打的蝴蝶结,嘴角微微扬起,有些自嘲地道:“其实我也是刚刚才发现,我并没有那么恨你。”
钟秀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他手上的伤,也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低下头沉默不语。
徐忍冬忽然笑了:“说真的,知道你过得不好,我确实松了一口气。”
钟秀:“……”她一时无语,摇头道,“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前女友呢。”
徐忍冬心想你可真是机智,居然和连乔想到一块儿去了。
在这之后,两人便转移话题,默契地不再谈连乔的事。把话说开了,徐忍冬心里也舒坦很多。他们各自聊了彼此的近况,聊着聊着,困意再度涌了上来。
徐忍冬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钟秀的话,钟秀的声音也渐渐轻了下去。不知不觉,她的声音变得很远。徐忍冬也感到眼皮沉重嘴唇僵硬,连一个字都不想再说了。
他靠在沙发上,宛若漫步云端。浑身都轻飘飘的,只要闭上眼睛就是天堂。
……
一阵刺骨寒意,激得徐忍冬瞬间清醒。
他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站在马路中间。头顶是漆黑的夜幕,一轮黯淡的月亮挂在天边,看上去非常遥远。他茫然四顾,发现这是一条长得看不见底的街道。街道上弥漫着白色雾气,寒意彻骨。两旁是一栋接一栋的房子,所有房屋都门窗紧锁,黑漆漆的,像野兽张开的巨口。
《猛鬼街》?!真的进入了鬼片里的街道?!
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响,像是玻璃瓶在地上滚动。徐忍冬瞬间寒毛直竖,本能地就往前跑。他顺着街道一路狂奔,凉薄的雾气拍打在脸上,凝聚成湿冷水滴。
他明显感觉到后面有东西在追他,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弗莱迪。徐忍冬边跑边注意四周情况,想寻找武器,或是找地方躲起来。跑着跑着他忽然觉得不对劲。
这栋房子……刚才好像见过?
红屋顶,白房子,门上挂着圣诞花环。他留了个心眼,又往前跑了一段。没过多久,那栋房子果然又出现在路边。同样的红顶白墙,同样的圣诞花环,就连草坪上那有点歪斜的信箱都一模一样。
街景在重复?
……是重复还是循环?
徐忍冬猛然惊觉,一直在后面追着他的那个声音已经不见了。他心中一凛,立刻停下脚步。只听面前一道破风声,有什么东西擦着他的脖子划过了过去!
雾气被这一记吹散,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五根寒光闪闪的剃刀!
“……”徐忍冬呼吸一窒,如同被冰块堵住喉咙。他反射性地往后退,终于看清躲在雾气背后的弗莱迪。只见那身材高大的白人男子狞笑着站在他面前,一张脸上满是伤疤,五官扭曲,像被烧融的蜡。弗莱迪低头看看手中剃刀,露出一个颇为遗憾的表情。
然后,再次朝徐忍冬扑来!
徐忍冬扭头就跑,心跳快得几乎要撞碎胸膛。这里的空气太过稀薄,他跑着跑着就感到肺管剧痛,吸进去的每一口空气都像刀子一样扎进胸口,体力消耗快得惊人。没跑几步,周边的街景又开始重复,那栋红顶小房子又出现在面前。
没办法了,先躲一躲吧!
他毫不犹豫地冲向房子。万幸的是,门并没有上锁。他在进屋的瞬间反手关门,上锁、堵门,一气呵成。门板立刻被人重重地踢了一脚,用来堵门的柜子都被震得灰尘四起,很显然撑不了多久。徐忍冬没有多想,抄起门后的棒球棍握在手里,转身跑上二楼。只听“砰”、“砰”巨响,弗莱迪狠狠砸着大门。很快地,门框被砸得松动,堵门的柜子也被撞得一点一点往后移。
徐忍冬躲进二楼卧室的衣柜里,用力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剧烈的喘息声暴露他的位置。楼下的大门终于被弗莱迪撞开,沉重的脚步声在客厅和厨房里回响,透露着脚步声主人的焦躁暴戾。
徐忍冬躲在狭小的衣柜中,只觉心跳剧烈,心口处有一种锐利的刺痛感。他一手按着心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倾听外面的动静。
弗莱迪在一楼晃了一圈,没找到他,很快就来到了二楼卧室。徐忍冬躲进衣柜之前特意推开了窗户,此时窗户还在微微摇晃,发出咿呀响声。他感觉到弗莱迪走到窗边,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大概也被他留下的假象迷惑住了。徐忍冬默默祈祷着,只要等弗莱迪离开,他就能缓一口气,好好想想如何从这个可怕的梦中醒来。
然而下一秒,锋利刀刃猛然捅进柜子里!
徐忍冬躲闪不及,脸上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心脏顿时一阵骤缩,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那把剃刀退了出去,紧接着,又一把剃刀从不同角度捅了进来!
幸好这次剃刀没有刺中他。徐忍冬来不及多想,几乎是本能反应地用力推开柜门。弗莱迪的剃刀还陷在柜门里,徐忍冬趁他受困,回手一把拽住柜顶,硬生生把柜子拉倒下来。只听一声轰隆巨响,倒地的柜子激起一大堆灰尘,将弗莱迪死死压在下面。而徐忍冬已经窜出了卧室。
怎么办,接下来怎么办?怎样才能从梦中醒来?
徐忍冬浑身冷汗淋漓,手心湿冷黏滑,几乎握不住棒球棍。他再次回到了空荡荡的大街上,身体本能地奔跑起来。大脑飞速运转着,他不断地观察四周,生怕弗莱德再次突然出现。
突然,路边一棵大树轰然倒下!
徐忍冬凭借本能反应,硬生生地在树干前刹住了车。与此同时,他背后寒毛直竖,直觉地感到有东西扑向了他的身后!
徐忍冬猛然转身,腹部突然传来剧痛!
“唔!”他低头一看,一把狭长尖锐的剃刀,竟然深深刺进了他的肚子!
弗莱迪转动着剃刀,嘴里发出咯咯狞笑。内脏剧烈的绞痛让徐忍冬几乎昏死过去,他死死咬住牙齿,借着一股濒死的狠劲儿,握紧球棍朝弗莱迪头部重重击去。这一击之下,弗莱迪居然被打得头都飞了出去。光秃秃的头颅撞到街边障碍物上,不知道滚到了哪里。
弗莱迪没了头,身体一时没法行动。徐忍冬抬起一脚把他踹开,剃刀也跟着从肚子里抽出来。
徐忍冬痛得简直喘不上气。然而此时没有休息的余裕。他捂住血流如注的肚子,转身爬过树干,继续往前跑去。
夜晚,从未如此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