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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媚的声音瞬间高扬,不顾背后的伤,猛地坐起身,却被赵按住。
二人都没有注意到,因为媚高扬的声音而微微皱眉的焰。
“说清楚。”赵沉声道,那么多太医守在那里,会有什么事?
“太医说,小公子因早产,身子太虚,又无法用药,只怕会……”谷东顿住。
“如何?”赵的脸也沉了下来。
“只怕会夭折。”谷东一气说出。
赵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媚。
媚却是察觉到了焰的变化,他,醒了,因为他抓住了她的手,眼皮颤抖,想必是无法睁开吧。
媚声音低沉,说道,“谷东,去把小公子抱来。”
谷东遵命离去。
“焰,”媚在焰的耳边唤道,他想必是被她的声音惊到,又听到了谷东的话,才会如此激动吧!那药她可是下足了分量,就是为了让他能好好睡一觉,现在怕是很难醒吧?
可是,焰的眼睛却蓦然睁开,一转,对上媚的凤眼,握着她的手也微微用力,唇微颤着,道,“宝宝……”
“没事,”媚反手握紧他的,“有我在,宝宝一定不会有事。”这人,又用他那强悍的意志来对抗药性了,唉!
焰不语,只是紧紧攥住了她的手。
没一会儿,谷东便抱着宝宝进来,身后跟着一脸焦虑的忠孝王铁勇和闻讯进宫的王君,谷南三人随后而至。
媚伸手接过宝宝,放在床上,给他把脉,又解开衣裳,细细地听着他的胸腔,微微沉吟后,让谷东拿来纸笔,写下药房。
“按这方子抓药,煮水端来,替小公子泡浴。”媚吩咐着,把药房递给谷东,自己则抓住儿子小小的手,试着输入些微的混元功,毕竟这功力霸道,不知儿子受不受的起,她也只敢一点点的渗入,不敢急进。
众人只见她撑着手肘趴在床上,宝宝放在她的双臂之间,她执起婴孩的一只小手,一动不动,不知她在做什么,可她肃穆的神情却让人不敢打扰。
焰也只是静静地躺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儿子死灰般的小脸。
片刻后,宝宝的脸色渐渐好转,虽谈不上红润,却不再是死灰的青白色了,呼吸也渐渐可闻。
媚却是一头的冷汗,心中渐定,耳闻着儿子细微低弱的呼吸声,看着儿子苍白的小脸,眼眶微热,这,是她的儿子!心中似有什么在涌动。
爹地、妈咪,你们想不到我也做妈咪了吧?这种奇怪的涌动就是母爱吗?血缘真的是很奇妙啊!并不喜爱小孩的她,竟然会觉得眼前的小东西异常的美丽。
俯身,轻轻地亲亲儿子冰冷的小脸,媚柔柔地笑了,这是,她的儿子。
其他人无法看见媚脸上的神情,焰则侧卧在她的身边,看得一清二楚,他美丽的妻主,修长的手执着儿子小小的手,唇边绽放着极柔极暖的笑花,眼光柔和温暖,她的身上仿若也晕出柔和的光圈,将她和儿子都围绕在那方温暖的天地。这副画面牢牢地刻画在焰的脑海中,不管多少年过去都不曾模糊,终其一生也不曾忘记。
*** ***
谷东四人将浴水备妥,抬进房来。
媚让她们将水盆放在床边,自己在谷东的帮助下坐起,小心地一手托着宝宝放在浴盆中,轻轻的用药水浸泡着他瘦小的身体,另一只手放置在盆中,暗运混元功,保持药水的温度,以便药性能更好的发挥作用。
众人静静地凝视着那一大一小,时间静静流逝。
当媚终于将宝宝抱出,接过谷西递来的棉布,细细擦干小小的身体,用襁褓包好儿子,放在焰身边。
待谷西谷北将东西收拾干净,众人围了过来,惊讶不已。
被太医宣布会夭折的宝宝,如今脸色微红,呼吸顺畅,闭着眼,沉沉地睡着。
铁勇眼光纠结地看着趴在床上,凝视着焰与他怀中婴孩的女子,这个她一直不甚满意的媳妇。长的纤细美丽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个一无是处只会弹琴弄曲的小乐师,若不是为了儿子的幸福,铁家的血脉,加上皇上赐婚,她根本不会将在她看来出色英武的儿子许给她。
她唯一值得她嘉许的是,这媳妇从不曾畏惧过她,就连自己的儿女都没有敢这般对抗她的。
可这两日里发生的事让她震惊不断,先王竟是死于她之手,而她竟敢当着贤王和宰相振振有词地陈述先王的过失;贤王和宰相拉了她一同觐见是为了维护她铁家,却恰巧碰见进宫议事的焰,一听之下竟坚持一同面圣;可大殿之上,皇上竟愿舍了王位也要保住她;禁宛殿中,纤细柔弱如她,竟可生生承受了八下紫龙鞭;如今更是妙手回春,救回了众太医都束手无策的小外孙;这样的她,怎么可能只是个小小的乐师?怎么可能只甘愿做个小小的乐师?
终于放心的众人静静退出了房中,将这一片天地还给床上共经患难才得相聚的一家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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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媚与焰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躺在她们之间的宝宝,媚缓缓伸手握住焰,她最最重要的人啊,如今,都躺在她的身边,陪伴着她,只是这样,她便已满足,便无所求了。
焰只是紧紧地任她握着,这两日里发生的事也同样震撼着他,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竟让皇上为了她连皇位也可舍去?为何她生生受了紫龙鞭却只是皮开肉绽而无内伤?为何她只是让他替她上药,不用太医奉上的皇家最好的金疮药?为何那药香竟如此熟悉?为何当她说出有她宝宝一定没事时,他的一颗心便落了地?
他有想过,她会过血,那八年前救他的人会是她吗?可八年前的她只是个八岁的小女孩,而那贾神医却是个年轻的女子;他有想过,她会是三年来在薛府助他,后来救了他的白衣公子,可这世间怎会有女子扮作男子,若真是她,又为何不让他知晓?
焰的心中似乎有什么就要呼之欲出,却怎么也没有答案。
“焰,”他身侧的媚轻声唤他。
“嗯?”焰看向她,不论如何,他知道,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她,有了这个年纪小小却无比可靠的小妻主。
“为了宝宝,你恐怕要亲自哺乳。”媚想着好像妈咪说过,就是因为妈咪坚持亲自哺乳,才把她养得头儿壮壮,才经得起爹地的野蛮摧残,儿子的身体这么弱,不妨试试。
“嗯,”焰脸微红,轻应了一声,顿了顿,还是问道,“你会不会……因为是……儿子……”
媚见他犹犹豫豫地半天,吞吞吐吐的吐出这么几个词,便懂了他的心思,不由笑了,“只要是你生的,男女我都喜欢。”她顿住,转眼温柔地看着儿子,道,“更何况,我很喜欢儿子。”
“嗯。”焰不再言语,两人只是这么一左一右面对面侧身躺着,一同看着儿子微微泛红的睡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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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不得不再次感叹媚的怪异体质,那样的鞭伤,五日后便已结疤,她已行动如常了。
于是,便带着焰和自己的儿子回府了,走之前还跟她替自己和焰多告了三个月的假,说是要帮焰坐月子,给儿子养身子,顺便说了一句,要是要用人,她家六姐可以随便拿去用。
赵应允下,还附送珍贵药材一车,毕竟焰早产是因为自己一时鲁钝,中了贤王她们的计。
唉!她越来越觉得做皇帝不如做个乐师,她又能找谁去告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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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自从回到府中便围着焰和儿子团团转,替焰和儿子补身。更是跟着爹爹学着如何带孩子,换尿布、拍奶嗝、把尿……自己没事也时不时给儿子药浴,替他强身。
她给儿子开的那剂药方早已被太医搜罗去了,还不时来请教过血之法,她索性打发了谷西和谷北前去,反正之前她有教过他们,于是,那些太医们也只得接受这两名男子的指导了。
这些日子,焰只需躺在床上进补,给儿子哺乳,其他的媚都一手包下,所有与焰和儿子有关的事,媚都不会假手他人。
她甚至跑去跟姐夫们学做绣活,焰自幼舞枪弄棒的,这些男儿家的事只是不会,好在媚天资聪颖,不用学到十指皆洞的地步,便已做出一件差强人意的小衣服,就算被铁月嘲笑,仍是开开心心的给儿子穿上了,好在她做衣服的衣料与焰的相同,不会伤了儿子嫩嫩的肌肤。
铁勇和铁广看着她的这些作为频频摇头,她根本就不像个女子,还一天扎在男人堆里,学些男人家的事情。
让铁勇欣慰的是,皇上一道圣旨招铁广回朝,赐封平北元帅,掌管驻京的所有兵马。
可王君和众家姐夫却是越加喜爱媚了,觉得焰真是嫁了个好妻主,这么会疼人,还这么招人喜欢,便也跟她学些烹饪的方法,学着抚琴弄曲,平淡的生活倒也多了几分乐趣。
媚更是无私奉献大堆的美容秘方,焰的屋内也时时都能传出众家男儿的欢声笑语,让焰也觉得家中渐渐有了以往的欢笑。
儿子满月前,媚进了趟宫,没多久就捧着讨来的圣旨回了府。
勇惊异,焰看了圣旨却是湿了眼眶,圣旨曰,赐镇国将军之子铁姓,铁家男儿自此皆可冠铁姓,另,乐师媚,因入赘铁家,赐以铁姓。
于是,媚自此便叫做铁媚了。
这样的圣旨在这男子无姓的朝代是极为崇高的恩赐,铁月更是嘤嘤啼哭,泣声不断,他也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姓铁了。
铁媚则对着这一屋子哭啼啼的男子无可奈何,没想到连一向内敛的焰也红了眼,泪盈盈,不由想着干脆让赵改改这不人道的教条,这姓居然还要用赐的,这是基本人权好不好!
于是,满月时,皇上赐了铁姓,忠孝王起了名,为珞,儿子从此名为铁珞,铁媚则叫他,珞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