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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慎元哭得撕心裂肺, 形象全无, 看的所有人目瞪口呆。他一个字都没有说,但谁都看得出他多么伤心。
罗少晨抓着他的手,看上去很用力地拉扯, 其实完全就是抚摸。
郝雪很快回神,快步走到他们身边, 小声问徐旭怎么回事。
徐旭苦着脸道:“鲁总的那杯酒太烈了。”一句话把狗皮膏药全贴在鲁瑞阳的身上。
郝雪郁闷地想,别以为她没看到沈慎元后来又喝了一大杯的伏特加!她想了想道:“哭成这样, 挺伤的。我看还是……”
“呕!”沈慎元突然扒着罗少晨的领子作势欲呕。
徐旭被镇住了, 没想到沈慎元这么敢演,挂着眼睛鼻子还不够,连嘴巴也用上了。
罗少晨第一反应是去搂人, 搂到一半惊觉不对, 又改成托着他胳膊,还表现出一脸不耐烦却不得不强忍的样子。
郝雪毕竟是女人, 最怕脏乱, 忙道:“快送到洗手间!”
徐旭急忙和罗少晨一人一边扶着沈慎元往洗手间里跑。
可惜没坚持到目的地,沈慎元半路就吐了。其实他本来还没那么想吐,只是有点反胃,但是被两人架着一颠簸,就撑不住了。
郝雪连忙叫人来打扫。她看沈慎元吐完还扯着罗少晨的领子哭, 想让他们离场又不好意思开口,只能折中道:“花园风大又冷,他喝了这么多酒, 容易感冒。我看先去客房里躺一会儿,等身体舒服一点再说。罗先生你看?”
罗少晨像是忍耐到了极致,终于爆发,一把将沈慎元的手从领子上扯下来,冷声道:“关起来最好。”
沈慎元抓不住罗少晨,哭闹得厉害,好几次都像要厥过去。
徐旭只好提供自己的领子给他抓,诱哄道:“在呢,在呢。”
沈慎元不住抽噎着,像喘不过气,哭得红肿的眼睛睁开一条细缝,眼睑中间全是水光,也看不清楚人了,抓着谁就是谁。
郝雪冲罗少晨点点头,找了两个帮忙准备晚宴的侍者,和徐旭一起把人扶着进屋。
小周磨磨蹭蹭地走过来,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湿纸巾给他,“你的裤子沾到了。”
“谢谢。”罗少晨弯腰擦裤脚。
“他没事吧?”
“我们先走吧。”罗少晨朝大门走去。
小周小跑着跟在他身后,“我们不接应他?”
罗少晨道:“演完我们的戏份退场,是我们目前唯一能做的事。”哪怕这件事让他很无力。
小周看出他心情不好,识相地静默了一段时间才继续唧唧歪歪,“他演技真好。”顿了顿又道,“你也挺好。”看得她差点就想冲过去踢罗少晨一脚,让他好好对沈慎元。
罗少晨看了她一眼,道:“你觉得他是演技?”
“啊?”什么意思?难道是真的?真的感情危机了?小周脑袋里警铃大作。
罗少晨郁闷道:“简直就是本能。”要不是面无表情惯了,闹腾得他都差点绷不住。
沈慎元进了客房还不安生,抓着徐旭的领子使劲哭。
郝雪也不好意思继续看,说了声好好休息就匆匆下楼了。
沈慎元怕她在门口偷听,又哭了一会儿。
徐旭在房间转了一圈,没有找到监视器和监听器,这才松了口气。他出门找到公用的洗手间绞了把毛巾,若无其事地回来递给沈慎元,“没事了把?”
沈慎元几乎瘫在床上,连用毛巾擦脸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摆摆手。
“你睡吧,到时候我来接你。”徐旭一本正经地打开门走了出去。刚刚去洗手间的路上他已经注意过环境,发现四周并没有安装监视器。想来鲁瑞阳也没有变态到喜欢坐在屏幕前欣赏自己行走英姿的地步。
沈慎元是真累了,而且吐过之后胃里虚得慌,沾着枕头就不想动,一会儿就真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一眨眼,根本就没睡着,又像是一世纪,睡得连醒来都忘记了。他睁开眼睛,感觉到黑暗中似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他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徐旭。
可是徐旭给他的感觉没有这样的……煎熬,至少不会像一头伺机而动的猛兽。
黑暗中,时间流逝得很缓慢。
许久之后,他才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然后是关门声。
沈慎元完全醒了。如果说之前大部分的酒精都被他的眼泪带走了,那么剩下的就消耗在他刚刚吓出来的一身冷汗里。他没有忘记自己现在在哪里,更没有忘记他目前的身份和任务。
他一个人在黑暗中蛰伏了一会儿,才假装翻身打探身后的动静。
徐旭走的时候给他留了一盏走廊灯,非常黯淡,就像手电筒的光,但足以让他看清楚房间里没有第二个人。
沈慎元舒了口气,缓慢地坐起身,下床,走到门边上,贴着门,静静地听着。虽然门板很厚,但是夜太静,他听到外面有人关门,那种厚重门板发出的略带滞闷的声音。
外头也是黑的,比房间里还黑。
不论是喝酒前还是喝酒后,沈慎元今晚的脑子一直处于清晰状态。他非常确定刚刚是哪一道门发出声音。不过他也得承认,下门缝里藏不住的微弱的光线也帮了一点点小忙。
他深吸了口气,回房间拿起毛巾,然后走到离那道门一米左右远的地方,耳朵贴墙。大概是门缝的关系,他竟然真的能听到里面的人说话,虽然有点模糊,但是靠着关键词和想象,倒能勉强拼凑出他们的原话。
“你没有时间了。”苍老的声音,沈慎元确定自己之前从来没有听到过。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说我还有三十年的准备时间。”这是鲁瑞阳的声音。虽然沈慎元不确定他烧成灰之后还认不认得出来,但是他绝对不会反对把鲁瑞阳烧成灰这个提议。
苍老的声音继续道:“事情一直在发生变化。地府正在重新整理文件,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我篡改生死簿,到时候你难逃一死。”
鲁瑞阳会死?沈慎元激动了。
鲁瑞阳道:“有没有其他办法?”
“加快我们的计划。”
鲁瑞阳沉默。
苍老的声音道:“你没有退路。你看过你下地府之后的下场,不想死后这么凄惨,就不要再磨磨蹭蹭。”
鲁瑞阳道:“我在努力,但罗定欧和简静年……”
“我不是来问你经过怎么样,我要看到结果。”
“我需要帮助。”
“葛奉呢?他不能够帮你?”
“被抓了。我想为他提供律师,但是被他拒绝了。”
对方有点惊讶,“谁能抓住他?”
“不知道,我现在很担心他会把你供出来。”
“我不担心。他就算供出我,也没人能奈何我。好吧,这件事交给我吧,我会让他安分的。”
沈慎元听到这里,从身体一直凉到心里。他不知道鲁瑞阳和这个人在计划什么,很显然,这是一盘很大的棋。他听到里面安静下来,怕他们突然出来,连忙转身打算离开,但是走廊中央站立的漆黑身影却吓得他差点惊叫起来。
他是谁?在这里听了多久了?
沈慎元脑海一片空白,抓着毛巾的手不安地颤抖,连事先准备好的找洗手间洗脸的借口都忘记了。
那个人做了个嘘的动作,发现他看不到,连忙侧身,以便走廊尽头窗户外的月光能照亮自己的脸。
沈慎元借着月光看清楚对方是谁之后,更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