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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泰伯经理:我他妈的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那位泰伯经理用‘上班不干活, 还敢在走廊闲聊’不依不饶地骂了西尔维夫人足足二十多分钟。
尽管在这个过程中, 西尔维夫人一直都在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我已经做完了工作, 也并没有闲聊, 只是和同事问了换班的事”,但他就是置若罔闻,自顾自地骂了个痛快。
西尔维夫人好端端地被人这样折辱,心中又惊又惧, 含着泪站在那, 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
而且,更糟糕的是, 由于自身见识少, 又几乎没在外面工作过的缘故,她竟然从一开始就没有意识到这通折辱属于毫无理由的欺凌,反而在心里替对方找好了理由:“唉, 这位先生一准儿是误会我了!准是误会我了!他一定是把我当做那种领了薪水却不知道干活, 一天到晚都在偷奸耍滑的贱货了。可我不是的呀, 该死,我英语要是足够好的话, 一定能跟他解释个清清楚楚, 让他知道, 他误会我了,他误会我了,我不是那样的。我是最最老实、勤奋、本分不过的好人啊。”
本来是存心找茬的混蛋经理自然不会理睬一个中年妇女内心深处的这番迫切想伸冤的想法。
他莫名其妙地发着雷霆大火,狠狠地将人骂了一顿, 冷嘲热讽偶尔加一些难听的字眼,直到骂得在一旁和西尔维夫人同样职位的员工都瑟瑟发抖,不知所措后,才终于逞足了威风。
然后,他还要装出一副很宽容的样子,说了点儿‘你们若不是好运气遇到了我,敢这么做,早就被辞退了’的扯淡话,又再次重申了一遍“上班时间不得闲聊”的规定,才摆着一副大公无私的严厉姿态,背着手,转身走了。
西尔维夫人满腔委屈无处申诉,也只好抹着眼泪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但她还没意识到事态的变化,还傻乎乎地想:“他要是肯听我的分辨,就该知道我绝不是一个懒货的了,但现在也没办法再追上去解释。唉,只好看以后了,他只要好好看一看,一定能发现我是最最老实、勤奋、本分不过的好人了,到时候,他就会为冤枉我而愧疚了。”
这么一想,西尔维夫人便将这件事忍下去了。
也许在旁观者看来很奇怪,莫名其妙被骂一顿,怎么还能忍了?
可事情就是这么荒唐!
但要从根子上来说,其实也很正常。
一来,性格传统保守的西尔维夫人不被逼急了,是不敢和成年男人起争执的;
二来,作为一代移民的西尔维夫人骨子里对这个国家还存在着惧怕。哪怕已经在这里扎根生活了多年,也取得了该国的国籍,但她心里始终都存有一种‘对于这个国家的人来说,我只是个外来人,如果得罪了人、犯了错,绝对不会有人帮忙,只会被赶出这个国家’的恐慌感,所以,不论她在家里怎么强势,在外面也是谨小慎微,自认低人一等,从不惹事的。
从这个方面来说,那位无赖经理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而且,他还颇为精明地为种种欺凌行为都找了正当理由,显得绝非故意,而是名正言顺。
所以,西尔维夫人傻得什么都没看出来。
她倒也没瞒着这事,只是在和儿子提的时候,说得不清不楚,又不好意思复述那些骂自己的难听话,以至于一轮讲述下来,等最后总结时,居然还自认有错地忏悔了:“唉,都怪我站走廊上和同事说话,被人家当成是在闲聊了。”
她这么一番含糊到极点的叙述,阿尔压根没听出个前因后果,还以为只是一件 ‘站走廊说话被当作上班时间闲聊,被人看到,随口训了两句,有些伤自尊’的小事,自然没放在心上。
而且,他性格向来坚韧、百折不挠,又是从小吃苦受罪惯了,只想着,出门在外,总难免遇到挫折,可有时候,挫折也是最锻炼人的。所以,不仅没有想到替母亲出头什么的,还趁机鼓励母亲要积极面对挫折,不要气馁,要自强不息,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
这话正常情况下说,那是一点儿错都没有的。
所以,西尔维夫人就重新振作起来,一心想着:“日久见人心,上帝可以作证,我是最最老实、勤奋、本分不过的好人,那位经理早晚会知道自己错了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
当一个人想一门心思挑毛病的时候,不管你是勤劳,还是懒惰,统统都是没用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开始频繁地‘出错’。
那位无赖经理认准了西尔维夫人,成心想把她当一个靶子立起来。
所以……
西尔维夫人明明把大厅打扫得干干净净,他也能从座椅上摸到一层土,上来就是一通责骂,骂完又假装包容地说:“算了算了,这次原谅你,下次再被我遇上,可没这么好说话了。”
西尔维夫人明明是按照以往的方式,认真地引导观众到自己的座位上,他又要跑过去,装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责:“你真是快笨死了!摆个死人脸给谁看啊?既不笑也不说话的?你这样还想不想继续在这儿工作啊?真是的,我倒了血霉有你这样的员工,要不是我心好,才不多费这个唇舌。你说,剧院为什么雇人当引座员,而不是去雇一条狗来呢?还不是因为人会说话,会笑!”
西尔维夫人做完所有的工作,收拾东西下班,他又冷笑着指桑骂槐:“有些人就是傻子,上班不见多努力,下班跑得比兔子都快,当别人看不到吗?继续这样,早晚第一个被开除。”
有一次,西尔维夫人的一个同事不小心撞见过两人的交流。
具体如下:
“尊敬的先生……”
“你是再叫我吗?”
“是……是的。”
“世界上那么多先生,我难道不配有姓名吗?”
“呃……泰伯先生。”
“你是蠢货吗?上班时间叫经理!”
“经理……”
“呸!我真是服了,你真是蠢得连驴都不如。我顶顶烦你们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家庭妇女,每次都要费劲儿地教,刚刚不是才说过吗?剧院里那么多经理,鬼知道你叫哪个?”
“……泰伯经理。”
“哼,什么事?”
“您说,说b厅不干净,可b厅不归……不归我打扫呢。”
“天啊,上帝啊!你平时就这样做人的吗?”
“啊?”
“你这么说,代表你知道b厅不干净了?”
“啊?”
“你知道了却不说,眼睁睁看着它脏?还要过来告状吗?你做这种事,你同事知道吗?”
“不,不,不是。”
“你这种员工真是又蠢又毒啊,心肠太坏了。”
“我,我不知道的……上帝啊,这,这,是您,是您说不干净的。”
“然后呢?不干净就去扫啊。”
“可不归……”
“不归你管,你就像个木头棍子一样杵在那,眼睁睁地看着吗?你不是剧院的员工吗?不是剧院的工作人员吗?你没有一点儿责任心吗?好吧,就算你懒得不想多干一点活儿,那你为什么不去找b厅负责的人呀,你找我做什么?还是说,你让我去打扫?见鬼了!真是笨脑袋!笨脑袋!笨脑袋!”
基本到这里,西尔维夫人就已经被彻底绕晕了。
她的脑子完全混乱,稀里糊涂地弄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来讲道理的,明明是最最老实、勤奋、本分不过的好女人,可为什么,为什么就变成又蠢又坏又懒又笨的女人了?
直到这个时候,她也没发现对方的险恶用心。
因为在她简单的脑袋瓜里,自己既没挨打,也不算是挨骂(工作没做好,受到指责,似乎不算挨骂),所以,应该是没有被欺负的。
既然没有被欺负,自然也没办法同人诉苦。
西尔维夫人渐渐开始想不干了,反正以前也不出来工作,日子不还好好的?但她又总觉得,自己遭受的这些委屈,完全都是那位经理先生的误会,自己就算是要走,也应该清清白白地走,而不是顶着什么懒、坏的名头……
于是,她就莫名其妙地继续干了下去。
这么过了一两周时间后,基本自信被打击得全失了。
这就像是巴甫洛夫的狗一样,在不断被无赖经理从身上吹毛求疵地挑出各种毛病后,她也形成了一种较为奇怪的条件反射。
具体表现是这样的:
当一个人问:“你看这条裙子好看吗?”
正常的回答应该是“好看,好看的理由”,或者“不好看,不好看的理由”。
再情商高一点儿的,可能会说点儿好话,什么“你比它好看,它配不上你”一类。
但作为一个天天都要面对二十四小时无间断挑剔和找茬的环境中的人……
西尔维夫人第一个反应就变成了:“他为什么这么问我?”
接下来是……
[他希望我怎么回答?]
[我怎么回答他才会满意?]
[我说好看,他会怎么想?]
[我说不好看,他会怎么想?]
[他希望我花钱买一个这样的裙子吗?]
[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
[我之前做了什么,让他会问我裙子的问题?]
[一个男人问裙子是不是很奇怪?]
[他在怀疑我什么?]
[他是不是嫌弃我穿的衣服?]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陷阱?]
[如果是别人的话,会怎么回答呢?]
[好了,先不管答案,我要用什么语气、什么表情去回答呢?]
[兴奋?开心?或者纯粹叙述……]
当一个人这样拼命、拼命去思考的时候,面部表情通常是呆滞且笨拙的。
于是,又会被嘲笑了。
“一个问题要想那么久吗?你是有多笨啊!”
“你到底有没有听别人说话?你的脑袋是石头做的吗?”
但事实上……
这只是被长时间欺负和攻击后,形成的惯性条件反射。
她也不是蠢和笨。
只是在尽全力地想找出一个不被责骂的答案。
起初,没人注意到这个情况。
因为作为上级的经理挑剔和训斥手下人,都是很正常的情况。
而且,那个无赖经理还是很会装腔作势和媚上欺下的。
他一般很少把事情闹大,总是小范围地对下属不断冷嘲热讽,多数集火在西尔维夫人身上。偶尔当众训斥,也要做出一副全是手下人犯错,他是迫不得己才责骂的,本质还是好心给这群蠢货收拾烂摊子,所以,论委屈……手底下有如此多蠢笨的员工们,他才应该是委屈的那一个。
众所周知,西尔维夫人本来就是关系户,从一开始就被安排了比较轻松的工作。
如今,情况突然转变……底层员工们也没什么见识,虽觉得不太对劲儿,可在大家看来,这就是很不幸地撞上了‘坚决不徇私舞弊,看不惯这种情况’的领导吗?
直到那位卖票的史密斯先生发现西尔维夫人最近下班时间越来越晚,做的工作越来越多,才发现了一点点儿端倪。
但史密斯先生同样想象不到一个男人居然能无耻龌龊到如此地步,会反复、故意地去欺凌一个女人。所以,他和大家的想法是一样,认为这个泰伯可能是不太看得惯关系户,但考虑到阿尔的那番托付,他还是很负责任地专门跑了一趟去说情了。
“泰伯,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苛刻地对西尔维夫人呀。”
“什么?我苛刻?这是污蔑,我才没有,是她实在是……”
这位无赖经理一边叫屈,一边还嚷嚷了起来:“唉,史密斯,真的不是说我苛刻啊。你是不知道的,那女人干活儿一点不行,真的,一点儿都不行。她慢吞吞地像头老母牛,普普通通一件事能给你干一个小时。而且,她还喜欢偷懒,是那种不拿鞭子就不听话的蠢驴子,如果我不勤加督促一点儿,她是天天什么都不干的。”
作为一个比较粗心,又有点儿邋遢的男人,史密斯先生还真没注意过西尔维夫人干活怎么样,什么地板、什么座椅角落……他哪知道什么叫干净,什么叫不干净啊。
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
思来想去的,他只好换了个角度,稍稍透露地说:“其实,西尔维夫人拿的薪水很少的,她儿子送她过来也不是指望她赚钱,只是想让她接触一下社会,所以,你不要对她要求那么高啊!”
“什么?不赚钱,接触社会?”
“对啊,她家过去是穷,现在应该不算没钱了。”
“她儿子很有钱?”
“具体我哪知道,但她儿子很了不起的,十三岁就出门赚到一笔钱养家了呢。”
“什么意思?十三岁就赚钱,你怕不是哄我玩儿,难道发现金矿了吗?”
“嘿,我哄你做什么!这事好多人都知道的。”
“怎么讲?”
“去年演出季那个超级火的音乐剧《好色之徒》,知道吗?”
“这怎么能不知道?据说票房那叫一个红红火火,捧红不少女演员,米尔森家那个濒临破产的小公司为此还赚了不少的钱,扭亏为盈呢。”
“对,她儿子写的。”
“……真的?!!”
“那还能有假?当年赫赫有名的少年剧作家呢。”
史密斯先生一向喜欢阿尔,又是亲眼看着他一路发迹的。
这时候,他见泰伯脸上露出那种震撼的神色,一时就与有荣焉地通他八卦起来,什么《好色之徒》的剧作家,什么文坛崛起的少年天才作家,还有最早期搞出来黄牛票务……
泰伯经理彻底被震惊了。
他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周围居然有如此能人?那个蠢驴女人居然能生出这么厉害的儿子。”
史密斯先生没听清他说漏嘴的‘蠢驴’,但果然把人给镇住了,虽然是借了阿尔的名头,心里还是不由得升起一抹得意:“所以嘛,我让你对西尔维夫人好一点儿。她就算是笨点儿,有这么个厉害儿子,将来也是坏不了的。”
泰伯经理不由得点了点头。
史密斯先生就自认完成阿尔交代的任务,转身离开了。
而另一头,一直等到这位好心的卖票员走远……
泰伯经理才忍不住捶胸顿足地百般懊悔起来。
他不禁痛苦地心想:“天啊!我为什么不早点儿知道这些呢?”
“我怎么不早点儿打听、打听这些蠢女人的底细啊?”
“这么长时间……这么长时间……”
“我他妈的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我竟然一直把屎拉在一个金盆里啊!”
作者有话要说:ps.你们知道吗?被欺负其实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人太老实,见识又少,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被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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