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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糊了！清一色，单吊你这张二饼。”
刘显超看着自己刚刚打出去的二饼，被一个足有桌子边长一样身宽的肥胖中年女人伸出短粗的胳膊，一只跟主人同样丰满的手如获至宝般从牌堆里捞了起来。然后推翻自己桌上的牌，将一排筒子牌展现在大家眼前，而刘显超的那张二饼像配对似得放在自己右手边的二饼旁，一双也不知是天生眯缝眼还是因为胡牌而笑的太高兴的小眼睛看向麻将桌上的其他三家。
胖女人左侧的一个叼着烟的男人，十分不愿看胖女人那得意劲儿，掏出几百块丢给胖女人，然后一扭头带着埋怨的眼神看向刘显超：“我说小刘啊，你这牌咋打的啊，一晚上了你光给王姐点炮就点了不少。”
男人对家坐着的也是一个女人，看着和胖女人年纪差不多，但身形却只有胖女人的一半，白的像面粉的脸上涂着一张艳红的嘴唇，此时这张嘴一张一合的开着刘显超的玩笑：“嘿，我看小刘，八成是看上你王姐了吧，故意放炮惹她开心。”
刘显超看着王姐形如肉球的身材，还有那张油光满面的脸，又想到王姐的年龄也就比他母亲小五岁，不由得心里嘟囔着：“我还想多活几年吃不了这么油腻的，这简直是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他嘴上却陪着笑说道：“张姐您就别开我玩笑了，我哪敢啊，王姐我可高攀不起。”
叼着烟的男人将吸了一半的香烟夹在手里，朝右手边桌角的烟灰缸弹烟灰，有些嫉妒的眼睛朝瞟只见胖女人正把一沓厚厚的钞票往皮包里装，皮笑肉不笑话里有话道：“老王啊，你打牌越来越厉害了。”
“运气好而已难得赢这些钱，这样，玩了这么多圈了，我都腰酸背痛了你们应该也累了，今天就不玩了，我请客，请你们去吃火锅。”胖女人自然看出老李脸上的不满，不过她赢了钱心情好，不在乎对方的情绪，她保持着喜悦的心情对大家说。
瘦女人倒是无所谓，本来她输的钱跟赢的钱基本持平，所以一听胖女人请客吃饭她自然露出笑容道：“好啊，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瘦女人话音刚落，刘显超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随即打了个哈欠装作精神不振犯困的样子：“我就不去了，明天上班。”
“那好吧，就咱们三个去吧。”瘦女人接了一句，然后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嘟囔着：“都两点半了，还有火锅店营业么？”
“我认识一家火锅店，二十四小时都开着，我开车带你们去。”胖女人站起身拎着包，然后对刘显超说道：“小刘那你今天不去，改天姐再请你啊，明天再玩。”
“好好好，王姐，李哥，田姐明天再见。”刘显超点了点头面带微笑的看着起身离开的三人。
望着三人走出麻将馆的背影，刘显超的笑容渐渐消散，咬着后槽牙恶骂道：“玛德，还有脸说请吃火锅，赢的钱有一大半都是我的，花的还不是我的钱！”
愤愤然的刘显超也向麻将馆门口走去，皱着眉低着头心中十分难受，今天刚发的工资，一晚上全输光了，他这一个月只能吃工作餐了，回头想办法从别人那里借点钱。
刚从麻将馆出来，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刘显超深吸一口气冰冰凉凉的气体煞那间从鼻腔直接涌进肺里，麻将馆里的空气实在是太差了，烟味混杂着说不清的气味，再加上不通风的环境，导致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那么的闷浊，刘显超几个深呼吸算是把肺里的那些污浊之气全吐了出来，或许也能把今晚输钱的霉运一并吐出。
四月的东北积雪尚存，冬天一直赖着不走，春天迟迟未到，白天气温也就零上个位数，能达到十度都算是意外了，天一黑下来，这气温立马就缩回了零下，走在街上刘显超把外套拉链向上拉了拉双手插在上衣口袋，眼睛漫无目的的瞅着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走着走着忽然一丝愁恐之色浮现在他面容之上。
“该死！我特么还欠着老刀五万块钱呢，说好后天还钱，这个礼拜要是不
还清，下个礼拜可就翻一番了。”
一想到这里，刘显超又不由得暗骂那个王姐，怪她今晚总赢自己，又怪自己手臭，每次抓的都是烂牌，自己要是手气好到爆，一晚上怎么着也能赢个几万块，今明两个晚上，到那时何愁五万块钱的赌债。
刘显超晃晃脑袋安慰自己：“算了，大不了过两天再还，说不准这两天我能赢一笔，到时候我也嘚瑟嘚瑟装个笔。”
就这么自言自语，刘显超沿路走回了出租房，他刚一进门洞，就骂骂咧咧道：“艹！真是倒霉，这破灯泡又坏了。”
刘显超住在一栋老房子里，楼道里的灯泡经常坏，动不动大家就要摸黑回家。
刘显超的家在四楼，他小心翼翼的向上走着，生怕踩到楼下邻居扔的一些垃圾，还有一些邻居养的宠物猫狗拉的屎，好不容易来到了四楼，刚踏上四楼，迈一步就能到家门口时，忽然一个黑影不知从哪窜了出来拦在了他面前。
刘显超正掏出钥匙，哪能想到楼道里会有一个人，黑影这么一吓，刘显超当即钥匙就丢在了地上，他双腿一软竟然蹲了下来双手抱头口中哀求道：“大哥，我现在没钱，欠您的钱我改天一定换给您，您别杀我，杀了我您的账可就烂了……”
刘显超这么多年惯用的一套求饶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黑影传来一声低沉的呵斥：“行了，我不是要钱的。”
刘显超一听不是来要钱的，他霎时的恐惧减少了一半，也敢抬起头去看对方，只是楼道太黑了，他只能隐隐绰绰看见一个人脸轮廓，根本看不清五官，但他目测这个人的身形，比自己还要魁梧一些，他并未起身，虽说黑灯瞎火的对方也未必看得清楚自己，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对其说道：“大哥……那……那您找我干嘛，我可没钱，您要是抢劫可选错人了，我外面还欠了一屁股债，我刚才还在麻将桌上输光了工资，现在兜比脸干净，甭说我了，就这楼上楼下的全特么是穷光蛋。”
黑影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弯腰捡起地上的钥匙，砸在了刘显超的脸上。
然后声音平淡道：“开门，进屋再说。”
刘显超忍着脸上的被钥匙砸中的疼痛感，接住钥匙站起来，打开房门，他刚一打开还没等他走进屋，黑影伸手扒拉了他一下，他一个趔趄退后，黑影趁空半个身子立在门口，随即大手一拽把还没站稳的刘显超像抓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一样，轻轻松松拽进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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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刘显超的叙述后，老吴抓住其中的重点问道：“你俩进屋后，他从兜里掏出一袋子钱给你？”
刘显超使劲点着头，就跟小鸡啄米一般看着老吴：“对啊，我一进屋他就把门反锁了，然后当着我的面从上衣怀里拿出一个满满当当的牛皮纸袋丢给了我，我下意识的接住有点分量，摸了摸颠了颠感觉里面装的可能是钱，当时就觉得跟做梦一样甭提多高兴了，平白无故的有个人送钱给我。”
叶瑀面无表情的问：“你接过钱之后呢。”
“我还挺纳闷他为啥给我钱，我就装傻问了一句袋子里是啥，然后那个人说牛皮纸袋里是四万块钱，他需要我帮个忙，这四万块钱只是定金，如果我答应帮他，等过两天他会再给我一笔比这多五倍的钱。”
“于是你答应了下来。”叶瑀听着刘显超的话，笨想都能想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对啊。”刘显超很直接的回应道，不过他紧接着反应过来什么忙不迭道：“不过我当时可跟他说了，杀人放火运送毒品，违法乱纪的事儿我可不敢去做，他当时也许诺不会让我去做这些事。”
老吴问道：“那他跟你提出什么要求。”
刘显超说：“就是说四月十一号那天让我顶张哥的夜班，就是跟我一起干活的那个电工，然后晚上我找机会跟他在小区
附近的洗浴中心碰面，我俩把衣服一换他代替我值夜班。”
姚梦蕾微微皱眉看着刘显超：“所以你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我一听这事儿对我来说太简单了，我很爽快的就答应他了，后来我还好奇问过那么一嘴，为啥给我钱他还要替我值夜班，并且指定四月十一号。”
“嗯，那他咋说的。”老吴也好奇凶手会以什么理由敷衍刘显超。
“他说他是私家侦探，就是专门帮一些有钱的已婚妇女抓老公婚外情的那种，他说他手头上有个活儿，据他调查御江盛世小区有个大老板养的情妇住在这个小区，四月十一号正好是他和她情妇幽会的日子，他乔装打扮成电工混进小区就是为了偷拍他们幽会的照片。”
老吴一听这老掉牙的理由忍不住笑道：“这借口你也信啊。”
刘显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当时四万块在手里，我就没想那么多，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呢，拿到钱才重要。”
刘显超说到这儿，面容变得苦哈哈的，有些后悔道：“可打死我也想不到，他居然是为了杀人才扮成电工，还是我妈说的真对啊，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也没有白拿的钱啊。”
老吴黑着一张脸看着刘显超：“少扯没用的，说正事。”
刘显超继续道：“四月十二号你们警察上午去的，我听小区里的人说有个女人前一天晚上在家里被人杀害，再联想到头天晚上他假扮成我混进小区，我就觉着这人十有八九就是他杀的，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巧啊，您说对不对。”
老吴白了刘显超一眼：“还用得着你分析，老老实实交代和案子有关的事儿。”
老吴刚一说完，叶瑀带着思索的目光看着刘显超开口问道：“你四月十号开始感冒，也是他指使的么？”
“你咋知道我感冒的。”刘显超很是诧异的看向叶瑀。
“这你甭管，回答我问题。”叶瑀不耐烦的说道。
“说来也奇怪，他四月九号晚上来我家，拎着一袋子的冰块让我洗冰水澡，说让我发烧感冒，他临走前留下一副口罩，嘱咐我感冒了一定要戴口罩，而且上班时，要尽量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感冒的病况。”
叶瑀闻言心中不禁暗想：“为了隐藏自己的那张脸，这个凶手也是煞费苦心啊，连洗冷水澡感冒发烧这招都能想的出来，不过这倒是给一向不戴口罩的刘显超一个不给人怀疑，正当戴口罩的理由。”
叶瑀一想到凶手，便又问道：“那个人长什么样？”
“不知道，我压根就没看清他的脸。”刘显超一脸无奈的说。
老吴立马急眼了，指着刘显超喝道：“你跟我这扯犊子呢，你俩前前后后见面也有两三次了吧，人家长啥样你还看不出来，我告诉你啊，少包庇杀人凶手。”
刘显超哭丧个脸拍了一下大腿，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哎呀警察叔叔，警察大爷！我真的没看清，第一他出现是黑灯瞎火的，剩下的几次见面，他一直带着一副黑超墨镜，那眼镜片子都能挡住半边脸了，我到哪看他长啥样啊，我总不能去摘他墨镜吧，那估计死的人就是我了。”
询问结束后，老吴派了两名民警护送刘显超去往一个安全的地方居住，要说这刘显超别看人高马大的，胆子却跟身形成反比，跟老鼠一样胆小，他把全部的事情交代完后，就苦苦哀求老吴，要求警察的保护还耍起了无赖，说他什么事都跟警察全盘托出了，老吴要是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就赖在刑侦局不走了，吃喝拉撒全在刑侦局里，他害怕一出刑侦局，就会被凶手找到杀人灭口。
其实不用他说，老吴也会让人保护他，毕竟迄今为止，刘显超是唯一一个接触过并且见过凶手的人，哪怕没看见凶手的全部面貌，但总好过啥也不知道的强。
更重要的一点是，老吴倒是有些较为腹黑的想法，盼着凶手会来杀刘显超，他想拿刘显超当鱼饵，引凶手现身到时候他布控的人就可以一举抓获这个连杀两名女子的变态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