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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甭说你们惊讶了，我也是今天早上去火车站在候车大厅的时候才发现姚队跟我坐的是同一列车。”叶瑀见了看雷爱国又瞅了瞅老吴，耸了耸肩表示我也只不过比你们早知道几个小时而已。
“不过雷叔您想多了，姚队对您一直就没多大的仇恨。”叶瑀心知雷爱国的担忧，轻声细语的对雷爱国解释道：“首都那次庆功宴后，我和她交谈过，从她的话语里我听得出来，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恨当年你和她母亲离婚，她们母女俩到南方生活这件事。她更多的是一种委屈，女儿对于爸爸失去，渴望得到父爱却无果的那种失望。她对您还是关心的，她经常跟我闲聊时都会有意无意的提到您，尤其是您的腿伤。”
“唉~”雷爱国长叹一声，似乎对于当年的事情心有苦楚：“我也不想让她们母女离开，可……算了，都过去了。”雷爱国垂下头摆摆手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可言明。
“老雷你怎么总是这样，一说到关键处就闭口不谈了。”老吴本来全神贯注等着雷爱国说出当初的理由，可后者竟然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叶瑀倒是不想强迫雷爱国，他转移话题继续说道：“其实，令姚队改变想法，还要归功于我们这回办的案子。”
雷爱国闻言立马抬起头看着叶瑀。
“哦？说来听听。”老吴当即眼前一亮，饶有兴趣的把注意力转向叶瑀。
“这案子还挺曲折离奇。”叶瑀端起茶几上的茶杯，装模作样的抿了一口润了润后，然后学着电视里的评书眉飞色舞道：“这事儿要从上个月26号说起……”
“嘶~这件案子曼陀罗组织玩的是真漂亮啊。”叶瑀讲完话音未落，老吴嘬着牙花子不禁说道。
雷爱国一脸严肃的憋着嘴听完叶瑀的讲述，紧接着张口总结道：“先用金钱诱惑杨氏兄妹上钩，然后利用他们不知情的身份来伪造替父报仇的犯罪动机，我想那个叫杨一凡的临死前应该是知道了自己和吴大贤是亲生父子的关系，所以才会自己烙印上‘不孝者自杀之’。”
“一方面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另一方面是为了保护他妹妹关佳佳，杨一凡一死，所有案子都可以丢到他身上来结案，只要关佳佳不开口，没人会知道她是辅助杀人，若不是我们机缘巧合的发现一些疑点，或许关佳佳真的会被我们忽略。”叶瑀补充道。
叶瑀话锋一转又说道：“我想关佳佳和杨一凡对于亲生父亲的这件事情，多多少少令姚队心有触动吧，原本她对于雷叔的心理防线就不是那么牢固早有蚁穴，现在那道围墙彻底崩塌了，没有哪个孩子会排斥父爱的，在坚强的外表下往往都是一颗脆弱的心，不论什么年纪。”
叶瑀的话顺着雷爱国的耳朵慢慢流淌进他的心里，他知道自己亏欠这对母女太多了，尤其是女儿，当年她糊糊涂涂就跟母亲踏上开往南方火车，不曾对她解释过什么。
老吴瞅了一眼厨房里的姚梦蕾，转头难得认真的对雷爱国说：“这孩子这么多年也不容易，老雷啊，你可要趁这次机会好好把亏欠的时光弥补回来！”
雷爱国没有作声，重重的点了两下头。
一桌丰盛的家宴过去，留在桌上的只有几个仅剩下汤汤水水的碗碟还有几双筷子，姚梦蕾一点不见外要帮杨娜娜收拾碗筷，杨娜娜几番拒绝都被姚梦蕾三言两语的挡了回去，她也就不再拒绝，两人一个在水池旁洗碗碟一个拿着干抹布擦，很快就洗的干干净净。
当姚梦蕾洗完碗从厨房出来来到客厅，却发现少了一个人。
“叶瑀呢？”姚梦蕾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叶瑀的身影，她又看了眼厕所和其他房间，都是开着门不像有人的样子。
“小叶走了，去看他的一位朋友。”老吴端着茶壶倾斜的将一个茶杯斟满，随即举起茶杯递给姚梦蕾笑言道：“来坐着吧，你阿姨也真是的，你来这么长时间就一直没闲着。”
“吴叔客气啥啊，我上学时一放假就去我妈的早餐店帮厨，成摞的碗筷我洗一上午，这点儿活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姚梦蕾莞尔一笑很轻松说道。
在一旁的雷爱国看着听着自己的女儿说着往事，脑海里不自觉的幻想着姚梦蕾站在不锈钢水池前，旁边堆放着一摞摞的油腻污浊的碗筷，被一个小姑娘带着胶皮手套一个个抓进冰凉的水里认真清洗，然后从水池里拿出来时已是干干净净
不留一点污渍。
一想起这个画面雷爱国感到心底一阵发酸，姚梦蕾以前在家虽说算不上公主待遇锦衣玉食，但那也是雷爱国夫妇的掌上明珠，刷碗这种‘脏活累活’可是从来不让她碰的，没想到她去了S市后生活如此艰难。
但转念一想，雷爱国萌生出一丝欣慰，女儿很懂事，别的孩子放假恨不得满世界撒野，约上狐朋狗友到处去玩，而姚梦蕾却待在前妻的早餐店里帮忙，知道心疼照顾妈妈。
联想到前妻，雷爱国右手攥着左手，抿了抿嘴忍不住的支支吾吾道：“额……梦蕾，你妈妈她现在怎么样。”
姚梦蕾的目光转向雷爱国她清楚的看到后者在问起妈妈时，眼里闪过的关切，他凝睇着自己，眼中充满了期待。
“妈妈很好，店里的生意这些年来稳定下来，食客颇多，有不少还是老主顾，以前是干早餐店，现在是早中晚都营业，店里雇了几个人，妈妈不用亲自上灶，只在前台坐着收银，只是偶尔有一些老食客点名让妈妈做拿手菜的时候，妈妈才上灶。”
听完姚梦蕾的叙述，雷爱国心里长舒一口气，他提出问题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得不到回应的准备，姚梦蕾的回应可谓是令他三分讶然七分喜悦，他忙不迭的面露笑容道：“那就好，那就好，我们这个年纪的人，不要过度劳累，也不能太闲，你妈以前身体就不太好，她店里有人帮忙还能少操劳些。”
杨娜娜从厨房里走出来，她在厨房就听到了客厅里三个人的对话插了一嘴道：“雷大哥反正你也退休了，无事一身轻，不如去姚大姐那里帮帮她。”
之前在厨房和姚梦蕾聊天，杨娜娜就从姚梦蕾的口中得知，姚大姐这么多年来一直未改嫁他人，就连相好的也没有，一门心思抚养姚梦蕾长大和操持早餐店。
其实从姚梦蕾的名字就足以看得出，姚大姐的心里已然被雷爱国完全占据，再也没有地方装得下别的男人。
“我……呵呵。”雷爱国尴尬一笑，瞥了一眼姚梦蕾，只见姚梦蕾手里端着茶杯低头小口饮着，并未面露不悦可也没说什么。
老吴见场面降至冰点，不由得心中责怪老婆太急于求成了，雷爱国和姚梦蕾父女关系刚刚缓和一点，就当着孩子的面暗示让雷爱国和姚大姐破镜重圆。
他另起话头道：“这事儿不急，老雷有的是时间，对了媛媛你们放假多久。”
“马局给我们四天假期，让我们好好休息。”姚梦蕾回了一句，转而又说道：“干咱们这行的吴叔你也知道，说是四天，万一哪个地方有案子了，我们就要赶紧启程奔赴现场，所以能安安静静休息两天就心满意足了。”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下午让你阿姨领着你上街玩玩，看看家乡的变化。”老吴笑着说。
“好啊，Y市变化的确挺大的有好多地方我都不认识了，有杨阿姨陪着我不用担心走丢了。”姚梦蕾笑嘻嘻的看向杨娜娜，然后又将视线落在雷爱国和老吴脸上，带有好奇的语气问道：“对了，叶瑀去看什么朋友了，刚吃完饭人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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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市人民医院，叶瑀轻车熟路的来到了住院楼，乘着电梯直奔三楼。
来到三楼，叶瑀怀抱着从花店买来的鲜花刚一出电梯门，一打眼就看见对面一个端着输液盘的护士，二人四目对视，须臾，对方面露笑容的朝着自己走来，叶瑀嘴角挂着微笑迎面走去。
“叶瑀好久不见了。”护士最先打招呼。
“是啊，大半年没来了了。”叶瑀打量着护士开口夸赞道：“闫护士还是这么漂亮。”
“哈哈哈，竟说大实话。”闫护士咧嘴一笑和叶瑀打趣道。
闫护士是典型的东北女性的性格热情开朗大方，还格外的善良，叶瑀的好朋友乐儿因十年前的一场意外导致脑干受损成为一名植物人患者。
因为进食能力丧失，所以她只能依靠输液维持生命，闫护士的日常任务之一就是负责给她输液，并且在闲暇时会来帮助乐儿母亲给乐儿翻身擦洗身子以防生褥疮。
叶瑀以前经常来看望乐儿，一来二去就和闫护士认识并熟悉，算是半个朋友。
闫护士对叶瑀说：“你的新书我看
了，写的不错啊。”
“一般般，半肚子墨水糊口而已。”叶瑀谦虚一笑道。
“难得你来，回头我把书拿来，你亲自签个名呗。”闫护士眨眨眼说道。
叶瑀右手食指和大拇指弯曲聚拢，剩下三个手指伸直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没问题，我就写‘赠与盛世美颜的白衣天使’。”
闫护士闻言咯咯笑道“盛世美颜这可是现在最火的一档综艺节目里的台词，好，盛世美颜的白衣天使，很符合我的人设啊。”
叶瑀附和道：“那必须的，美貌与智慧并存的你。”
闫护士看了看手表语速加快道：“行了，我还要去下个病房，今天活特多，你赶紧去看乐儿吧。”
话音未落，不等叶瑀开口便抬腿奔向下一个病房。
叶瑀淡淡一笑，看着闫护士的背影摇了摇头嘴角上扬道：“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性格。”
来到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向里张望，只见此时乐儿的妈妈正背朝窗户坐在病床边，带着老花镜端着一本书念着。
叶瑀举起右手食指弯曲在房门上敲了敲：“叩叩叩。”
片刻，病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乐儿妈妈低头一看叶瑀立马绽放出笑容：“小叶啊，来来来快进来。”
乐儿妈妈，赶忙向后退步，让出一条道好让叶瑀的电动轮椅进屋。
“阿姨，最近怎么样。”叶瑀进病房的第一眼就落在病床上的乐儿，她就像是睡美人一样，静静的躺在那里，唯一运动的就是那呼吸起伏的胸脯，十年时光在她身上就是黄粱一梦，可这场梦何时会醒来，谁也不知道。
“还是老样子，乐儿的情况没有恶化，但也没有什么好转。”乐儿妈妈看了看病床上的女儿言词中有些习以为常的失落感。
叶瑀视线转移向病房里地方，轻轻略过跟往常来的时候一样，唯一令叶瑀驻目的就是病床头床头柜上多了一个花瓶，里面插着缤纷多彩的花束，看花朵盛开的样子和新鲜度，绝对不超过三天。
“我回来的匆忙，没买什么，买些花放在病房里点舒缓心情。”叶瑀抱起花束递向乐儿妈妈
乐儿妈妈微笑着接过花束，扭头朝花瓶里的话努努嘴：“你也买花了，这前两天刚有人送花来。”
继而又看向她扣在花瓶边的书：“那本书也是那个人送的。”乐儿妈妈看着怀里的鲜花说道：“回头我让你叔叔买个花瓶，一左一右的摆在床头。”
“买的还是乐儿最喜欢的茉莉花。”叶瑀来到病床前，细细观察着花瓶里的花，除了茉莉花，还有一种蔷薇和别的花束，知道乐儿喜欢茉莉花的人并不多，除了她的家人父母，就要数叶瑀这种亲近的朋友，一想到这里叶瑀随口问道：“阿姨，谁来看望乐儿啊。”
“哟，还是个老外呢。”乐儿妈妈说道：“那小伙子高高大大的，一脑袋的金发，蓝眼睛，高鼻梁，跟电视里那些欧美电影里的人一样，看着年纪跟你和乐儿差不多，他说他是当年你们大学和英国大学的交换生，这次来到中国听说乐儿生病就来看看。”
“他叫什么？”叶瑀好奇的问道，他和乐儿是一个大学毕业的，搞不好那名交换生他还有印象。
“他说他叫鲍勃，你还别说，这老外的中国话说的真好。”乐儿妈妈咧嘴笑道。
“哦~当年我们大学的确有不少外国的交换生，乐儿当初外语好气质佳，还作为学生代表接待过他们。”叶瑀听着这个名字并未感到熟悉，没有多想他转念拿起那本扣在柜面上的书定睛一看封面是美国著名女作家吉莉安·弗琳的《消失的爱人》，在其之前扣下的下方还有一本没打开的书，叶瑀瞅了一眼书名是日本作家村上直树的著作《挪威的森林》。
叶瑀放下《消失的爱人》拿起那本《挪威的森林》说道：“这本《挪威的森林》可是乐儿大学期间的书包常客，是她最爱的书。”
叶瑀回想起在大学时代，图书馆、自习室、校园的凉亭里，时常看到乐儿捧着这本书旁若无人的读着，真可谓是百看不厌。
“是啊，那个老外也这么说，他特意买的这两本书，说我得空的时候读给乐儿听听。”乐儿妈妈也应和一句。
叶瑀嘴角淡淡一笑没有作声，心中却暗自嘀咕道：“茉莉花、《挪威的森林》这个英国的鲍勃对乐儿不是一般的了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