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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光明区文斌街道，作为等待开发的沿海的老城区中年头最久的街道之一，道路两边都是些陈年破旧四五层高的矮楼和一些参差不齐的平房院落组成的居民区，在此居住的居民有很多人是F州的渔民或者做着和海产息息相关的工作，沿海而住图个方便，平日里进进出出的大部分是附近沿海打渔的渔民送货运货的货车。
这里的人每天的生活平淡且有序，可今天下午五点，文斌路路口突然响起急促刺耳的警笛声打破了文斌路的宁静。
街道两边的居民住在楼上的从窗户里探出头来望着窗外的街上，更有一些好事者纷纷从家走出来站在自家门口，脑袋随着呼啸而过的警车和救护车，像拨浪鼓似得来回晃动。
“王大姐，这是谁家出事了吧，你看看又是警察又是急救车的。”
街道马路牙子上，一位刚刚下班回家的五十岁中年女人，问站在身边腰上系着围裙脚上踩着拖鞋手上还有一把油滋滋的菜铲子，一看就是炒菜炒到一半，看见街上那么热闹一时兴起从厨房跑出来的六十多岁老太太。
老太太那一头卷发下表情狐疑的望着救护车：“哟，不能吧，自打我嫁给我家老卢，我在这儿住了快三十多年了，往常就是谁家被小偷偷了都没有发生过，兴许是咱们这里又有谁家老人病倒了，需要急救。”
“我看不像，你看那些警车一个个开的那么快，我前些日子看手机新闻，说有一个潜逃多年的的通缉犯被抓，搞不好咱们街道也有一个通缉犯呢。”中年妇女压低声音生怕被第三个人听到似得，目光偷偷瞄着四周每一个人，似乎她口中的那个通缉犯就在身边。
警车和救护车在街尾拐了个弯，向南走一百多米后停在了一个院落边，四辆开道的警车刚停下，田所长立即从第一辆警车上下来对下属下达命令。
“快快快驱散居民，来几个人把仓库门打开！”
话音未落从车上迅速跳下来十多个警察，把院子包围住，其中四名民警展开警戒线隔离附近闻讯赶来看热闹的居民。
彦啸龙一边钻出车厢，一边抬头看了一眼院子大门上立着的牌匾，上面四个人头大的红字——北极冷库。
彦啸龙见到这四个字，眼睛当时就亮了，暗自欣喜道：“太好了，没找错！”
彦啸龙急若流星般走到铁皮大门前，一把拳头大小的锁头紧紧锁住了两扇铁皮大门。
彦啸龙用手扯了扯锁头，又抬脚踹了几下大门，可锁头毫发无损像是挑衅似得摇头摆脑的晃了晃，红色的门板上只留下了几个清晰的大脚印吱吱呀呀的晃动。
“靠！”彦啸龙气急败坏的骂道，转头看到一名民警正从一个工具箱内拿出一把外形像枪的破门毁锁器走过来。
“给我。”
彦啸龙一把夺过破门毁锁器，将冲击头对准刚刚得瑟的大锁头的锁眼。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大锁头的锁芯被瞬间击毁，彦啸龙伸手拧了拧锁头，当即就被其打开。
在冷库里被困许久的叶瑀无精打采的蜷缩在泡沫箱里，他的手冻得麻木没有力气揉搓双腿，左右手相互插在袖子里用仅存的体温延缓冻僵，猛然间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闭着的双眼骤然睁开，两只手从袖子里抽出来，艰难的将上半身立了起来望向冷库门口，紧接着偏头看向同样缩在泡沫箱里精神不振的姚梦蕾，颤栗的嘴唇上下微动：“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姚梦蕾半睁半闭着眼，瞥了瞥叶瑀，然后稍稍抬起头目光探向冷库门，却并未有任何响动。
几秒钟后，目光收了回来眼皮合上，重新缩回泡沫箱里，有气无力对叶瑀说道：“没有，你冻得都出现幻觉了，还是保存体力吧。”
叶瑀凝睇着冷库门，耳边传来姚梦蕾的话，难道真是他的幻觉不成？
叶瑀眉心蹙起双眸黯然，冻得发紫的嘴唇逐渐拉紧变得扁平，最后下唇向前伸，嘴角下垂，一种绝望悲伤的情绪油然而生。
叶瑀趴下上半身，恢复之前蜷缩在泡沫箱里，合上眼如同冰天雪地中的一只饥寒交迫的狼，紧缩着全身，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在
零下十几度的低温攻势下，叶瑀的头脑越来越昏沉，他好想就这样睡一觉，可他明白，在寒冷环境只要睡过去，自己将永远也醒不过来。
叶瑀上下齿使劲的咬着嘴唇，下唇顿时传来阵阵痛感，他用这种自残的方式想让自己保持清醒。
“姚梦蕾。”叶瑀叫道。
须臾，姚梦蕾微弱的声音回道：“干嘛。”
“没事，我怕你睡着了，现在开始咱们心里默数六十个数，计算时间，每隔一分钟叫对方一次，对方也要回应，以防有一个人睡着。”叶瑀解释道。
“好。”姚梦蕾说道。
叶瑀心里开始默数着。
“一、二、三、四、五……”
“叶瑀。”
“姚梦蕾。”
“一、二、三、四、五……”新一轮的计时开始。
“姚梦蕾。”
“叶瑀。”
……
就这样反反复复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叶瑀和姚梦蕾犹如两台机器似得，机械性的在心里默数时间，到了‘六十’就自动叫出彼此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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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老叶！”
朦朦胧胧间一声恍若天际的呼唤从远方幽弱且无比清晰的打破叶瑀的默念。
“你听见没？”/“有人叫我们！”
叶瑀，姚梦蕾二人乍然坐了起来异口同声道，看向对方四目相接，在彼此眼中看见了同样的惊讶之色，如果之前是叶瑀的幻觉，那现在两个人同时听到的声音就绝非幻听！
“姚队！老叶，你们在不在！”
又一声比之前更为清晰的声音从冷库门的方向传来。
“是啸龙！”叶瑀一听就听出来，在一门之隔的外面喊话的人是彦啸龙。
叶瑀登时激动万分，感觉冰冷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张着嘴扯着嗓子丝毫不顾寒气吸进嘴里，用尽全力地去喊：“啸龙！我们在里面啊！”
姚梦蕾也调动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因为蜷缩太久再加上寒冷所致，她的腿部肌肉僵硬有些不听使唤，尽管如此，还是努力的迈着蹒跚的步伐向冷库门走去。
“救命呀！快打开门！”
外面的彦啸龙听到了冷库里的求救声，他高兴又提高声调说：“是队长！队长我们这就把门开开！”
“咣当……”冷库外接连不断的声音传来。
冷库里，两个重燃希望的心再次跳动了起来，四只闪烁着期待的眼睛紧紧盯着厚重的冷库门。
少间，叶瑀看着那扇隔绝生命的冷库库门缓缓移动，紧接着门缝越来越大，距离门口四五米的他，似乎都能呼吸到外面温暖的空气，姚梦蕾感觉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死里逃生的她竟然激动的热泪盈眶，温热的泪水顺势滚落在冰冷的脸庞。
门开后，彦啸龙第一个冲进来，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姚梦蕾的身上。
“队长，可找到你们！”
彦啸龙咧着嘴笑着说道，又将目光向里望去，寻觅着叶瑀的身影，看见叶瑀后，忙关切地问：“老叶，你怎么样。”
叶瑀摆摆手示意，紫色的嘴唇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绝处逢生的笑容。
紧随其后的田所长扫了两眼还算得上安然无恙的姚梦蕾和叶瑀，回头对身后人吩咐：“医生护士！快把人抬到救护车上。”
躺在担架上临上救护车之际，叶瑀把彦啸龙叫到身边，颤颤巍巍的右手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被塑料布层层包裹的东西，眼神凝重的将东西交给了后者。
叶瑀断断续续的嘱托道“千万……千万别丢了，一定……一定要……交给小白，让他……检验DNA。”
交代完后，他这才放心的闭上眼一直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被医护人员抬上了救护车送往红十字医院。
虽然逃出冷库，被送往医院，但长时间的低温环境，导致生理机能发生障碍，叶瑀患上了感冒发烧，整夜持续高烧不退，导致他晕晕乎乎，浑身骨
头缝发痛。
一睁眼，眼前没有了寒霜冷冰覆盖的冷库，取而代之的是白色明亮的天花板，躺在舒适的床上，身上盖着暖和柔软的被子。
左手扎着吊瓶，右手灵活的手指抚摸自己的脸庞，皮肤的弹性和质感，温度不冷不热，一宿没刮的胡子如雨后村笋般冒出头来，磨砂纸似得触感，这一切让叶瑀心里有种奇妙难以言表的感动，经历过死里逃生，叶瑀此时此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之前被困在冷库的几个小时恍若一场噩梦，一觉醒来所有苦难烟消云散。
彦啸龙坐在叶瑀的电动轮椅上，刷着手机打发时间，余光注意到叶瑀已然苏醒过来，连忙放下手机上前附身笑着说：“老叶，你醒了。”
“没事，什么时间了。”叶瑀露出一抹浅笑，瞄了一眼彦啸龙身后窗外，阳光明媚的天空。
“你呀，昨天从冷库回来就感冒发烧，高烧四十度呢。”彦啸龙看了一眼手表：“上午快九点了。”
“我睡了这么久。”兴许是躺太久了，叶瑀挪动着身子想要坐起来，片刻，他身子一顿，紧张的目光瞅着彦啸龙：“我昨天给你那个东西怎么样了。”
彦啸龙见叶瑀想坐起来，他走到床尾转动摇杆口中回道“放心吧，我早就给小白了，他从昨晚忙到现在，跟我说忙完来看你们。”
“那就好，队长咋样了？”叶瑀闻言紧张的表情立马缓和下来，背部缓缓升起，叶瑀坐在床上看着床尾的彦啸龙问道。
“跟你情况差不多，一晚上发高烧，还好没什么大事，熙儿陪着呢，我俩分工明确，当你们俩人二十四小时的护工。”彦啸龙咧着嘴好像中彩票般高兴，话锋一转又说：“多亏了熙儿，要不然真不一定那么快的找到你们。”
“哦？熙儿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叶瑀听到这话，眉毛一挑，十分感兴趣。
彦啸龙摇摇头一边走回床边的椅子，一边回忆昨天的情景：“那不知道，当时我正在去交警大队的路上，她就忽然打电话过来，让我去光明区找一家叫北极的冷库，说你们就困在那里。等我俩昨晚在医院碰面，也没来得急问具体情况。”
“她昨天下午去交警大队干嘛？”叶瑀不解地问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且听俺慢慢道来。”队友脱离危险，心情大好的彦啸龙一嘴鲁省话脱口而出。开始学起自己老家的鲁省评书，卖起关子来。
“那个，彦大师，先给你的听众来杯水，渴死我了。”叶瑀用眼睛指了指摆在床头柜上的水壶，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没问题。”彦啸龙倒了杯水递给叶瑀，神情一变，学着单田芳大师的架势：“话说昨日下午，好汉彦啸龙也就是在下，和他两个小伙伴，白川穹、沐熙儿，以及刑警队的牛队长，兵分两路，一路白、沐二人回局里查盛世花园小区居民楼的视频监控；另一路由彦啸龙和牛队长去盛世花园小区的排查可疑人员，双管齐下终于，视频组在视频里找到了蛛丝马迹……”
“……所以我们把灰色金杯面包车列为重点筛查车辆，进行全市道路监控的搜索。”
滔滔不绝的讲了十多分钟，彦啸龙说的口干舌燥，拿起床头柜上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如同牛饮喝了几口。
“原来是面包车啊……”叶瑀缓缓颔首，想起昨天被装进行李箱时，自己在行李箱感觉到的那种震感，若有所思的嘀咕。
“对了，你让我给小白的是什么玩意儿，包裹的里三层外三层严严实实的，还要验DNA。”彦啸龙好奇的目光注视着叶瑀。
“是那个把我和队长绑走的犯罪嫌疑人手上的肉，让我给咬下来了。”叶瑀淡淡的说道。
“我去，老叶可以呀，看不出你平常斯斯文文的，还能做出这么……额……”彦啸龙朝叶瑀竖起大拇指，话说着说着一时语塞，脑子里找不出来可以恰当形容的词语。
“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我。”叶瑀半开玩笑道，随即笑容收起，神情一凛：“我也是想给你们留个线索，万一我和队长真的活不过昨天，通过那块肉提取DNA，说不定就能找到把我们关在冷库，想冻死我们的那个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