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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背篓盖子自行掀开,那个小丫头探出脑袋来,冲萧云帆微笑道:“这位大叔,多谢你一路背我。我叫海萦,你就叫我小萦儿吧。和尚叔叔可是好人。我的爹爹妈妈就是给那些恶人害死了,他们还要把萦儿抓走。
他们是拐子,手里关押了不少小孩。一些小哥哥小姐姐被抓来之后,坏人就把他们的手脚砍断,有时连舌头,眼睛也要弄伤。坏人让大家去乞讨赚钱,若是每日赚不够一百文,定然没有饭吃,有时还要挨上一顿毒打的。本来那些坏人要把萦儿眼睛挖掉的,多亏和尚叔叔及时出现,不然萦儿的眼睛就看不见啦!”
萧云帆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心中感慨:“原来丐帮这些败类净做些腌臜之事,想要杀人灭口。换做是我也会和他们一斗到底的。对付这种丧尽天良之辈,又岂能讲心慈手软?方才的辣椒粉显然放少了,应该把他们大卸八块剁了喂狗。”
当下柔声道:“萦儿不用怕。有陆叔叔在,那些坏人要是敢来,我一定要他们好看。”小女孩伸出一只小指头来,要他拉钩。萧云帆也伸出指头,和萦儿拉钩。
玉修罗道:“陆兄我瞧你一点武功都不会,确天生侠义心肠。比起江湖上那些所谓的大侠可强上百倍。”萧云帆笑道:“你可别给我带高帽,不敢当。今天若非那位谪仙前辈我还真是做不了这大英雄的。”
玉修罗奇道:“难道你不认识他?”萧云帆道:“当时他站在我背后,我是连他的脸也没瞧到的。”玉修罗看着萧云帆点头道:“你没看见他?必定是这位前辈不愿让人看到。想来我是欠他一个人情了。”萧云帆道:“他自己喝了我的酒,是自愿帮咱们的。应该说两不相欠才对。”
二人又聊了许多,最后话脚落在丐帮一题。
丐者,以乞讨为生,多半为穷困潦倒之人,天下多不胜数。大明自洪武帝平定四海后,天下版图划分为十三省与两京直隶(京师与南京),即便天下太平,各省各地仍有许多乞丐。
相传洪武帝朱元璋幼年时曾在皇觉寺做过和尚,后来遭受排挤,只得流落街头,乞食为生。因缘际会之下,执掌天下权柄。落难之时,幸得丐帮收留,才有后来帝业。他顾惜丐帮往日恩情,便派人四处寻访当年故人,以图回报。后来寻得两丐,这二人不愿为官。
皇恩浩荡,朝廷特赐二人木杆一对,以示尊荣。两根木杆,一根蓝色,一根黄色,顶端均有彩穗装饰。二人离京后,便将此物带回丐帮,奉为振帮之宝。后来二丐分道扬镳,尊持蓝杆者流入江南,被南方乞丐奉为蓝祖,持黄杆者留在北方,人称黄祖。直到永乐年间,丐帮出了一位杰出的人物,才将南北势力合为一家。此后十三行省均设分舵,总舵位于洞庭湖内一座隐秘的小岛上。
玉修罗说到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原来丐帮巴蜀分舵的人为聚敛钱财,暗中拐带人口,诱骗孩童。容貌秀丽的卖到青楼妓馆,资质平平的加以残害,博得人同情。心思之歹毒,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玉修罗道:“小僧原本要去西安府大慈恩寺会一位故人,途经白马镇时错过了宿头,只得在郊外一间破庙内露宿。我前脚刚走进那庙门,就听到远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小僧慌忙躲到佛像后。过不得多时,出现了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一共七个人。四个人背上扛着麻袋,两个举着火把,一个老丐走在后面。
那老丐便是柳万廷口中的杨兄弟。这老丐进庙后,让那四人把麻袋解开,原来里面装着四个少女。借着火光,我瞧那四名少女披头散发,满面泪痕,眼中多是恐惧之色。她们口中塞着麻核,一个个浑身发抖。
我原以为这群乞丐不知从哪里掳来少女要做那无耻勾当,但见老丐不时向门外张望,那几个手下也规规矩矩,便打消了这猜测,原来他在这里等人。
果不其然,四个黑衣蒙面人也走进庙来。双方寒暄了几句,就开始交易。一个黑衣人走到少女面前,伸手托着她的下巴,瞧了瞧
。又伸手捏了捏她们的肩背。
这杨长老看他们似乎不大满意,笑着说:‘这些可都是黄花大闺女,诸位大可放心。’那黑衣人冷哼了一声说:‘是不是黄花大闺女得验了货才知道。’杨长老手下便要发作,但还是被他拦下了。
那黑衣人首领看着杨长老郑重地说:‘老朋友,不是我不相信你。规矩咱不能坏了。’说着那黑衣人伸手要剥那姑娘的衣衫。”
萧云帆听到此处,右拳啪地一声打在左手心,大骂道:“这帮匪类,无耻之极。若陆某在场,定让他们身首异处。”他虽是一时激愤,但打断玉修罗说话终觉不妥,忙笑道:“修罗兄见谅,小弟就这脾气。你继续说后来怎样了?”
玉修罗倒觉得眼前这位陆兄弟与自己脾气相投,心中并无丝毫责怪,微笑道:“陆兄嫉恶如仇,小僧欣赏你这品性。我眼见黑衣人伸手,自然跳出来。
他们都吃了一惊,个个操起手中兵刃,要杀小僧灭口。小僧自然不会伸出脑袋让人家砍,便展开拳脚与他们斗做一团。丐帮七个人加上来的黑衣人一共十四人,他们一上手就是杀招,小僧自然也不会和他们客气。除过那黑衣人首领和杨长老,其他的人都不是小僧对手。
我将他们一一格毙后,便替那些少女们松绑。冷不防那黑衣人首领诈死,背后偷袭。亏得小僧拼尽全力,才将他杀掉。但小僧胸前也被他砍了一刀,当时一阵眩晕,我就倒在血泊之中。
那些少女必定以为我也死了,等我醒来时,她们便不见了踪影。小僧强撑起来,放了一把火将破庙烧了个干净。走出那庙门,我打算回镇上找家僻静之所疗伤。无奈伤势过重,在加上连日来水米未进,小僧便晕倒在路边。亏得这孩子与父母相救,小僧才捡回一条命来。”
这时,那小萦儿笑嘻嘻地道:“对啊。陆叔叔你可知道,我最初见和尚叔叔的时候,雪地里只有一个光头。我还跟爹爹说那是什么东西闪闪发亮。”萧云帆不觉莞尔,说道:“那你一定以为发现了一个宝贝。”
忽然她小嘴一扁,眼中泪花滚动,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玉修罗情知孩子又想起了父亲,当下伸手摸摸她的头,柔声道:“萦儿乖……”
萧云帆见她哭的凄楚,心中怜悯之情更盛,暗道:想她小小年纪便失去双亲,这份遭遇于成人而言都是五雷轰顶的事,更何况她只是个孩子。
修罗兄虽然历练江湖,洞悉人情。可他终究是个和尚,对于逗小孩子开心似乎并不擅长。说佛经,自然难不倒他,说笑话,肯定难不倒我。
记得我小时候,顽皮胡闹,被师父责罚。哭得稀里哗啦,那个时候侯伯伯在,说了许多笑话逗我开心。
他伸出食指掀起鼻子,将两只眼珠对在一起,嘴里哼唧着凑到萦儿面前说道:“哼哼,这是谁家的小丫头。在这儿哭鼻子,我是玉皇大帝的小舅子的大侄女家的哮天犬,最喜欢吃哭鼻子小孩的鼻子。”
萦儿瞧见萧云帆的滑稽模样,登时破涕为笑,嘟着嘴巴道:“陆叔叔说自己是哮天犬,可是小狗的叫声是汪汪汪,只有猪才哼哼哼。”
萧云帆分辨道:“我这只哮天犬最近伤风,鼻子不通。所以只能哼哼哼,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吃你的鼻子。”说着哇呜一声,他伸手将小丫头抱起来,用自己鼻子对着小丫头的鼻子。
小萦儿格格的笑着,伸手抚摸着萧云帆的脸颊道:“哮天犬,你有鼻子干嘛还要吃别人的鼻子?”萧云帆眨了眨眼答道:“因为我的鼻子不灵了,吃了哭鼻子小孩的鼻子我就能长出新的鼻子。”萦儿奇道:“如果陆叔叔的脸上长出两个鼻子来,究竟是什么样?”
“你真的想知道?”
“真的想知道。”
“真的真的想知道?”
“真的真的想知道。”
“那你还不把鼻子给我吃?”
“不要,萦儿要是没了鼻
子就不好看了。”
萧云帆将萦儿抱起,坐在自己肩头。笑道:“好了,我们不吃鼻子了,我们骑大马!”玉修罗看着他二人相处的甚是融洽,心中感怀道:这位陆兄弟真是了不起。
忽然,他胸口一阵刺痛,不由得浑身颤抖起来。萧云帆回过头看着玉修罗苍白的面容,慌忙把萦儿放下来,说道:“修罗兄,你还好吧?”萦儿有赶忙凑到他身旁关切的问道:“和尚叔叔,你没事吧?”
玉修罗看着他二人,微笑道:“不碍事……”萧云帆心中忖度:修罗兄如今伤势严重,需要静养。那位前辈的石室中有许多灵丹妙药,或许可以帮他。丐帮那些人虽然被我迷了眼睛,一时之间无法知道我们行踪。可时间已久,就难保万一。若此时绕回去,一旦和他们碰面,情况就极为不妙。
萧云帆抱起萦儿,让她回到竹篓之中,对玉修罗道:“修罗兄,此地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快些走吧。”玉修罗站起身来,拄着一根木杖道:“也好。”
他们又行了数里。玉修罗只觉眼前金星乱冒,双膝一软,扑倒在地。萧云帆吃了一惊,俯身将他扶起。伸手在他人中穴上一按,他才缓过气来。
玉修罗缓缓地说道:“陆……陆兄弟,我……我怕是不成了。不……不如你带萦儿早些离开。”萧云帆愤然道:“陆某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危急时刻怎能舍朋友而去?只有陆某还有一口气在,修罗兄便不会死。”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几声犬吠。跟着走出一个敞着胸襟,脸色黝黑的乞丐,他身后又跟着四个乞丐。这乞丐手持木棍,身上同样系着六个彩色的小布袋。
萧云帆豁然站起身,挡在玉修罗前面道:“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那黑脸乞丐冷哼一声说道:“小子就是你把柳二哥打倒的?”“不错,他武功太差,怨不得别人。”
黑脸乞丐道:“用下三滥的手段也敢逞强,我看你是活腻味了。这本是我们丐帮和玉修罗之间的恩怨,既然你要强出头,那么张承运便领教阁下高招。”
萧云帆道:“我手长是我的事,用不着旁人过问。老子叫陆不平,有道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们几条癞皮狗非要找我朋友的麻烦,那么当真是瞎了狗眼。
漫说是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六袋长老,就算你们帮主在我面前,也得磕头作揖。”他这一番话说的狂妄之极,玉修罗也给他吓的一跳。心中忧虑:“这位陆兄弟全然不会武功,方才有高人相助,侥幸胜得柳万廷。如今我伤势严重,纵然有心,也是无力。他激怒对方,分明是找死。想我一个将死之人,又何必连累他呢?”
当下咳嗽了一声说道:“陆……陆兄弟,你带着萦儿离开。这是我和丐帮的恩怨,不关你的事,你……你又何必为此送了性命?”
萧云帆道:“修罗兄,我话已说出,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我么?嘿嘿,陆某别的本领没有,吹牛的本事要还不如人,那我还不如找块豆腐,一头撞死得了。”
张承运仰头大笑,众乞丐也跟着哄笑。他打量了萧云帆一眼,森然道:“小子,老子今日心情不错。你过来,从老子裤裆底下钻过去,而后再叫我三声好爷爷,我便饶你小命。”
萧云帆回过身来,将竹篓放在玉修罗身后,弯腰拾起地上的那根木杖。一只手附在耳朵上,大声道:“叫你什么?”张承运大声道:“好爷爷!”萧云帆冲着玉修罗挤着眼睛道:“你听,乖孙子,叫我呢。我不应一声,怎么好意思呢?”
玉修罗微笑着摇头,心道:这位陆兄弟生死关头还开这样的玩笑,换做是我决计是做不到的。忽然他神色一紧大声道:“不好!”那张承运受到戏弄,暴喝一声:“找死!”手中木棍一扬,直朝萧云帆后脑戳来。这一戳迅捷无伦,棍头又暗蕴着极强内力,无论如何萧云帆是劫数难逃。他手臂酸软,哪里还能使出一丝的气力。双目一闭,不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