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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沙棘如约跟着爱孤城,来到护城河旁。已过五月,艳丽的牡丹舒展它的身姿,霸占着整块地面。有位老者正在收割菜籽,小径两旁摆满了成捆成捆的油菜杆,再往前走,长长的绿绿的篱笆墙上,爬满了豆荚/接满了小番茄小辣椒。
“这是谁家?”沙棘问,大早上的,爱孤城把她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咕咕咕。”院子里,一位夫人拿着玉米洒在食槽里。在一角,摞了几个铁笼子,足足有几十只鸡正在抢食。
“郭大娘,身体可还好。”爱孤城笑意盈盈的问。
“啊,是,是......
爱先生来了,快进来,七七最喜欢听你说故事了。”妇人嗫嚅了半天,才回过身来,她从墙角拿起一把扫帚,扫去爱孤城身上的浮土。
风回雪交待过她,不许对别人讲爱孤城的身世。郭大娘明白,京都里的皇子们,为了王位大打出手,如果知道爱孤城是颗遗珠,岂能让他平安的留在这洛阳城。
“七七,那这位是......"
沙棘的心里打起鼓来。
“我已经把豆子挑干净,等会老郝回来,孤城,咱中午就吃你最爱的豆腐烧锦鱼。”
说曹操曹操到,老郝走进院子来,手提的竹篮里,装的是他在山上采的菌。
爱孤城和老郝在做豆腐,孩子在院子里咯咯的笑个不停。
“郭妈妈,七七去了哪里?”小厨房里,沙棘在摘着青菜。
郭妃停下动作,她想了好大一会,下定的决心,说:”沙姑娘 ,我家女儿虽任性,但她是个心底善良的好姑娘,而且,她是真的喜欢郝将军,比任何人都喜欢,你信吗?“
她怎么会不信,如果不喜欢,她怎么会一人跑到密山去救他,如果不喜欢,她怎么会跟着他跑到中瀛,她怎么又会跑到有凤去,还有,她那落下的一身的毛病。
“她其实知道这么多年,郝将军心里装的一直都是你,所以,她想成全你们。可她,这辈子可怎么办呢?”
“她去了哪里?”沙棘转头问郭妃。
“她每天都去城外的山坡上,看郝将军是否回来了。这不,今天一大早又出去了,这傻丫头,又想成全你又忍不住的想他。”郭妃心疼女儿,唉声叹气。
“老郝也挻喜欢七七的,但郝将军回信就是不提儿女之事,逼的急了,连信都不回。”
七七回来了,她头上红簪子的流苏在摆动中。手里拿着小柳条,百般无聊的抽打着篱笆。大老远的看到院中的孩子,
她愣在了那里。
晚上,沙棘辗转着难以入睡。自从做了帮主后,她把事情都想得很透彻,这次,却又乱了心。
“沙帮主,不好了,北疆有个叫塔里班的,纠集了一帮散兵游勇,还听说,中瀛的一些人也潜伏在那里,要给被害死的瀛王报仇。这下,郝将军可就麻烦了。”
沙棘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她还来不及说话,鲁诺颠颠跑进来,说:“沙帮主,青霞帮的有几个弟子打进来了,说咱们有人动了他们的人......"
夜深了,沙棘抚着脑袋,她的手下,摊着一堆堆的书件。鲁承来信说,北疆那边经常有游勇骚扰,他和郝将军背后有大势力的支撑。
而最让沙棘头疼的,是笔高的文太师的那封信。文太师信中说投高王虽现在看不出对薛江川有二心,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建议多安插过去几个内探,对投高要加紧监视。并让沙棘要做出随时拿出朗目君密旨的打算,防止有凤的事件再次发生。
虽然文太师是墙头草两头倒之人,但他说的话,沙棘不得不放在心上。
床依玲来窗边看了几次,终究不忍心打扰他,还是抱着孩子回去了。
天亮了,沙棘还是埋头在纸堆里。爱孤城进来吓了一跳。
他放在她手中的笔拉着她,两个人一口气跑到护城河边。
对着河水,他气喘了半天,突然问:“孩子姓爱,可好?”沙棘怔住了,她还没从那一堆愁人的事件里抽出思绪来。
“我至今不知道父亲是谁?我跟着母亲相依为命,所以,我知道你的不容易。最主要的是,我喜欢你,在法王那个小院子里吃猪食时开始我就喜欢你。我用我性命发誓会一辈子对你好,对爱磊好,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尽到一个做*爱人的责任。一辈子爱你,用我的身,用我的心。”他抓住她的手,他的胸膛里,那颗心在扑通扑通的跳动着。跳动声顺着手心,传到了沙棘的心脏,两颗心同时在扑通扑通的跳着。
“爱磊?"她喃喃说。
爱磊,用爱积累,光明磊落,顽强。他是想让孩子成为这样的人吧。
两人相视而笑,群山捧着簇簇的鲜花,在春风的轻拂下摇曳着。护城河里的水欢快的流淌着,倒映着人间的美丽。
“哈哈哈......"郝节回到帐营里,开心得大笑起来.今天使计擒住了叛乱的三当家塔里辉,只要策反成功,就能为营中增加一员虎将。
“郝将军,有从洛阳城来的一封信。”
信?难道又是爹催他回去结婚生子.郝节叹口气,他不是不想,一是没时间,二结婚的对像还没答应呢?
“郝兄,见字如面,我已同爱孤城成婚,从此,我和郝兄就是最好的兄妹。家里放心,我和我夫君会好好照顾郝老爹和郭大娘他们的。沙棘敬上。”
“好兄妹,呵呵呵.......”郝节呵呵的笑着,咕咚咕咚饮下一海碗的酒,那碗摔得粉碎。
“郝老爹放心,如果这次我不把郝师兄带回来,我就不回来了。”江七邪恶背着包袱,来给老郝告别。
郝老爹的老毛病又犯了,他躺在床上,一直咳嗽。郝老爹挣扎着起来,趴在窗户上,眼巴巴的看着洪七七消失在篱笆墙外。
十五年后。
洛阳城外,一个稚气而阳光的少年在策马奔腾着。前面有几只野鸭子大摇大摆的赶路,少年赶紧勒紧马绳,马前踢高高仰起,马儿仰天长嘶。
那少年差点从马上掉下来,他有些生鸭子的气,撅起嘴巴,说:“爹娘,你看这些鸭子是不是很过份,一点都不顾忌别人。”
沙棘眉头紧索,爱孤城发现,她越来越像她的父亲,忧国忧民的。“怎么了,沙帮主,是不是还在想薛江川的事情?”
是啊,文太师已死,他的儿子文邹接替了他的位置,同时,也接管了和沙棘这边传递消息的重任。据他信中说,投高王最近不但在拉笼人心,还到处撒播薛江川的不是,更可恨的是,他竟然拿出死了十几年的朗目君说事,说他这无能的母亲生出的,也只能是见不得阳光的老鼠而已。投高王已有走马国明老路的苗头,如何遏制这种苗头,不辜负朗目君临终的嘱托呢?
“爹,你看娘又跑神了,你快说说她。”爱磊冲着二人撒娇。
“磊儿,你娘这脾气呀,八头牛都拉不回,咱们俩男人啊,只好任命啰。”
沙棘伸出皮鞭欲抽他,爱孤城跳上马,和爱磊并驾远去。
三匹马,并肩驰骋,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