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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内是死一样的沉寂。足足停有一个时辰,朗目君仿佛突然睡醒了一般,有些魔怔的喊道:”无知小儿一派胡言,你以为,我朗目仅凭你的几句话,就相信我夫君是杀害我父王的凶手?”
“朗目王,你再见两个人后,再下定语可好?”文仪说。
从洞外踉踉跄跄进来两人,一进来就跪倒在地,却一言不发。
“阔逍遥,面具人,还不快从实招来,难道想把小命给丢到这里吗?”文仪公主怒喝。
山风怒吼着,仿佛要把朗目君的心给扯得如同破疮烂洞一样。
“你们这是设的局,我不信,我不信......”朗目君喃喃着。
沙棘抚着硕大的肚子,再过两个月,小世子就出世了。她想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但杨林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出现了,她有种隐隐的不祥的感觉。
“姐姐。”身后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沙棘回头,却呆住了。
“朗目......”
“这个,就是杨林死的地方吗?”
梁上悬着三尺白陵,朗目可以想得出来,当初杨林受了多少折磨。
沙棘泣不成声,杨林,终究还是死在薛献笙的手里,他到底是不可能会回头的。
“姐姐,能说说你的故事吗?”朗目君坐在铁椅 子上,这里,曾经绑着她情同手足一样的杨林。
“你真的想听吗?会很无聊的。”沙棘抚着三尺白绫,心痛难忍。
很久很久以前,无助的被弃女挻着大肚子逃到翠荫山......
美丽的白芷山头上,小小的女孩子和把她当成练武机器的金花婆婆......
“黄毛,你又挨打了吗?”黝黑的少年,露出洁白的牙齿,在朝她笑着......
游船上欢歌笑语,张景元师父在各桌之间穿梭着,书院的少年们个个意气风发.......
“丫头,你来看,这个少年可是陪你殉情的。”东海法王抱着他的银予,冷冷的问.......
大殿上,那头浑身颤抖的鹿和满地的血.......
沙棘讲得很艰难,育目君仿佛睡着了一般闭着眼,身子却像得了疟疾一样打着摆着。
“姐姐,接下来呢?”朗目的嗓子如同砂纸的声音,干干的,涩涩的。
接下来,接下来,就是笔高噩梦的开始......
朗目君为江川换好尿布,又细心为他包好小褥子。看着哭闹要奶吃的小家伙,她暗暗后悔,小江川生下来,应该她给喂养的,却给了奶妈,如今想喂也喂不了了。
”砰”的一声,门口站着的那个人犹如来自阴朝地府,浑身上下阴沉沉的。
“你进来,把门关上吧。”朗目君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薛献笙边走过来,边细细的观察着朗目君的脸色。
“你别听外人胡说,如今大敌当前,我们夫妻更要同心同德,才能替父王报仇,才能替死去的八十万大军报仇。”没等朗目说完,薛献笙就声嘶力竭的喊起来。
“瀛王救命啊,瀛王。”从门外爬进来两个人,一个是面具人,另一个,根据法王的画像,应该是天朝来的阔逍遥。薛献笙的脸变得煞白白,他明白此事败露了。
“你等别再一派胡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洪风派来的奸细,来人啊,快拉下去用刑。”薛献笙色厉内茬的说。
面具人从怀里掏出一堆纸来,摊在地上,说:“瀛王,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保留着你和先王给我的亲笔信,你看,你看。”
薛献笙抢过来欲烧,朗目君扑过去,两个人扭在一起。
“你这个疯婆子,到底想做甚”薛献笙没想到朗目的力气这么大,他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情绪有些失控,猛的一推,朗目的头嗑在桌子腿上,她半天没有缓过来。
纸刚烧着,朗目君又扑过来,朝着薛献笙手重重咬下去。
“啊。”薛献笙大喊,纸掉了一地。
“去死吧,疯婆子......”
“朗目,朗目。”是谁在叫她?她起身,发现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如同踩在云上面。
“父王。”面前笑咪咪的那个人,不是笔高王又是哪个。
“乖女儿,是父王无能,没能好好保护你。”笔高王把她搂着怀里。
“朗目,朗目。”谁在叫,她抬起头来,却发现躺在薛献笙的怀里,他正呲着牙,恶狠狠的朝她的脖子咬过去。
“啊。”她大叫一声醒过来,原来她没死,还躺在自己的床上,而四周无数张脸,正紧张的看着自己。
“侄女,瀛王和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投高王声泪惧下。
风调宫里,沙棘抚着肚子走在满天星小居里,这里的花都死了,
一阵风吹来,地上的干花瓣随风狂舞,她艰难的弯下腰去捡起来,用裙子兜着,等小世子出生后,她就做个小香囊送他。
前面身着黑色衣裙、面如枯槁的那个女人是谁?
“姐姐,是我。”原来是朗目君,才几天没见,她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哇哇哇。”沙棘低下头,怀里的孩子哇哇大哭着,他可能在思念他的娘亲吧。
沙棘拿着笛子,优美的笛曲从她唇边响起。
“沙姑娘,郝兄,秋雨诀别讲的是一对生下来就和父母别离的双生子,家人把他们托给大户人家收养,孩子离开那天,母亲站在那家围墙外边哭。”许多年前,潇湘书院的后山上,那个白衣少年衣襟飘飘,对着身后听得入迷的两人说。
爱孤城,你还好吗?
朗目公主,多保重。
围墙外,朗目君抚着高高的宫墙。
永别了,江川,永别了,笔高。
沙棘手里拿剪刀,丈量着烛芯的长度,一剪下去,一个烛火就这样熄灭了。
“你在做什么?”薛献笙问。
“孩子在睡觉,屋里灯不能太亮。”沙棘答。
“杨林的那个内应,到底是不是你?”薛献笙的声音冷得像冰。
沙棘站在最后一根亮着的蜡烛前面,没有说话。
薛献笙冲过去,想要把她狠狠踩在脚下,却停住了,她的肚子大得触目惊心。
薛献笙坐在梳妆台前,镜子中,那个憔悴的男人,是他吗?镜中又浮现一个人影,暗夜中,如同鬼魅一般。镜中两个人互望着,半天,那鬼魅张了嘴:“停止杀戮吧,我们回中瀛去,安心的做自己的事,可好?”
薛献笙收回眼神,看着镜中的自己,嘴唇张开,也如同鬼魅一般:“现在谣言四起,你真以为我可以回头吗?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告诉天下,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成王败寇,到那一天,谁管你的过去,谁又有资格管?”
“呵哈哈哈.......”镜中的那个魅影,一排冷森森的牙齿,在冰冷的铜镜内,如同一排尖锐的刀刃。
”哇哇哇.....”
“谁在哭......”薛献笙猛的站起来,却把烛台碰倒在地。
床上,小江川挣开了襁褓,手脚无力的蹬着,仿佛想要什么。
“哈哈哈......”大帐内,是风回雨爽朗的笑声。
“洪帮主,周丞相来信,文仪公主这次立了大功,那薛献笙再怎么着那狐狸尾巴也夹不住的。”
洪风却眉头深锁,长吁短叹的。
“师父,师叔。”从帐外冲进来两个将士,原来是郝节和鲁承。
“师父,狐狸尾巴暴露了,沙师妹危矣。”郝节急得头顶冒汗。文仪公主行动,洪风是瞒着他的,他还是从鲁承处得知的。
“郝节,如今前线几十万将士的病要紧,你做了将军,更要顾全大局。”洪风帮他正正帽子。
青霞山下,陌焚的拳头狠狠的砸向那棵百年槐树,老树流出浓浓的汁液来。
“奶奶的,这次又让鲁承这小子抢了风头,看来,再不出手,屁股底下的位置就要被这帮小兔崽子给夺了去。”
玉珂城内,洞开大门。各种服饰的人们挤在这里,和有凤的紧张气氛比起来,这里显得详和很多。
“诸位英雄,此时有凤在风雨飘摇中,我真没想到你们还敢来助有凤,凤楚真是感激不尽.”凤楚手举茶杯,对着屋里屋外的数百十人。
“有凤本来就土地肥沃,我们刚研制出来的种子,在我朝长势不好,没想到在这里,才三天就冒出小芽,七天就印得满城都是,照这样看来,不出一个月,玉珂城里就又生机勃勃的。”讲话的,是来自管侗国的农业种植大王束木。
“有凤无端遭此劫难,四方友人不俱危险伸出援手,如今凤楚连酒席都摆不起,凤楚不知道拿什么谢谢诸位,但请放心,各位的情我记挂在心,等来日,凤楚一定重重酬谢各位。“凤楚举起茶杯,眼眶湿润。
”凤楚王,你再这样外气,我们可就生气了,想当年,爱先生的母亲净心夫子,在各朝布道时,各曾有过想要报答之心。可如今她却惨死在道尔城,都说好人没好报,坏人活千年,我们倒不这样想,净心他死了吗?她没死,没有她的指路,我们怎会来到这里?都说坏人活千年,可他已经死了,死在天下的唾沫里,大家说,对不对。“一位青衣打扮的中年人说。
凤楚举起酒杯:”谢谢诸位......还没说完,一位身着彩色短衫的汉子忙不迭的说:”凤楚王,我们真不是完全没有想要的,刚才那位仁兄没说清楚。”
“快说说,诸位想要什么,只要有,凤楚一定双手奉送。”
“我们就想要一个人,就是你旁边这位相貌堂堂的汉子,我们想要他呀,去我们那里去布道,像他的母亲一样,把自己的一生给奉献给我们,凤楚王可否答应。”彩衣汉子说完,凤楚的脸色刷的得变白,又变得通红。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白鸽站在桌上,眼巴巴的看着薛献笙,薛献笙眼睛却盯着信。
这是法王连下的第五封催粮函,而道尔和姜母不知怎么回事,均没有动静,笔高的上上下下视他为敌,他又去哪里找粮食。
白鸽没有耐心,跳到他手上,不停的咕咕乱叫着。
他一反手,屋里再也没有了动静。
“吃吃吃,都在找我要吃的,这下好了,你再也不会饿了。”薛献笙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如同一只嗜血的野兽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