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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 当机会来敲门 11.帝国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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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猛死了,作为前秦最伟大的功臣,王猛没有看到他为之呕心沥血的国家统一中国北方的盛况。375年七月,王猛积劳成疾,医治无效,去世,终年五十一岁。

    活活累死的,为了“知遇之恩”,为了“治国平天下”的理想。

    死前,王猛遗言苻坚,晋国正统,上下和安,不可伐;鲜卑、羌人等亡国俘虏如仇敌在侧,不可不除。许是悲伤过度,苻坚全盘没听清楚,后来更是忘得一干二净,即重用了鲜卑和羌人,更讨伐了东晋。于是有了后来的灾难。

    在王猛生病期间,苻坚悲伤至极,向山川祈祷,向宗庙、社稷求福,特赦全国死罪以下囚犯,然而终究没有挽回他的宰相的生命。手把着这位为国鞠躬尽瘁的大臣的临终奏疏,读一行字,流两行泪,泣不成声,悲恸左右。其后更是三次临棺祭奠,谓太子宏曰:“天不欲使吾平一六合邪?何夺吾景略之速也!”葬礼极尽哀荣,依汉大将军霍光故事。秦国上下哭声震野,三日不绝。

    临死,王猛嘱咐其子以十具牛(二十头牛)耕田务农,其余一无所求。比“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子孙衣食,自有余饶……”的诸葛亮表现得更为清廉节俭。苻坚也常以刘备与诸葛亮比喻自己和王猛,事实上,此二人比那二人更为亲近和睦,更为“如鱼得水”。名为君臣,实以兄长敬重之,更是苻坚最为得力的助手和老师,感情极为深厚,追谥王猛“武侯”,同汉丞相诸葛亮。

    王猛死后,苻坚追忆过甚,不到半年便须发尽白,那时,年仅三十八岁。

    生前位极人臣,死后哀荣绝代。得人君如此,王猛何其幸也!

    苻坚是仁义的君王,不仅体现在和王猛的相处中,更体现在治国上。即位之初,前秦国库亏空,民生凋敝,经济形势极为困难。苻坚就偃甲息兵,与民休息,短短数年时间,一举扭转社会百废待兴的萧条局面。

    在吏治上,虽然有满朝文武及勋贵的极力反对,苻坚依然坚定支持王猛新政,严惩贪腐枉法行径,整顿吏治,改善社会风气和治安。

    在文化教育上,苻坚以身作则,每月亲临太学一次,勉励学生学习。本来是每月亲临两次的,后来有学校老师告诉他,先贤至圣不过每月来两回,苻坚这才减之,以示不敢超越古之圣贤。前秦上下劝学敬业、养廉知耻的风气日盛。

    在民生上,苻坚以发展农业为基本国策,自己虽贵为君王,但依然用实际行动向百姓表达休戚与共的心情,农耕时节,亲自下地耕作,他的皇后也亲自到长安近郊种桑养蚕,以身作则,勉励农事。百姓受灾时,苻坚减膳食、撤声乐,下令后宫嫔妃宫女皆穿布衣,文武官员相应减俸,并停止一切军事行动,以减轻人民负担。同时,解除对山川河流禁令,其中资源国家和百姓共享。

    有良相新政,有仁义君王,前秦国力在苻坚即位后仅仅几年即得以恢复,出现了安定清平、家给人足的新气象。然后才有了足够实力消灭前燕,略定北方。

    王猛死后,前秦休兵半年,在此期间,苻坚恪守王猛遗教,勤于国政。其后,迅速灭掉前凉和代国,完全实现了北方的统一,东夷、西域六十二国和西南夷全部遣使来朝;原属东晋的南乡、襄阳等郡(辖境在今湖北)也被攻下,前秦臻于极盛,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北方的少数民族政权。泱泱华夏大地,只有东晋龟缩于东南半壁与之对峙。

    前凉已经有过叙述,至于代国,其君主是拓跋什翼键,关于他的故事,我们留到将来讲述北魏时再详细讲述

    ,在此先予以略过。总之,千难万险之后,拓跋什翼键的子孙创立了并不亚于前秦帝国的功业,甚至是超越之。

    苻坚不仅对自己的子民心怀慈爱,对待那些亡国投降的俘虏们,苻坚也做到了仁至义尽,并没有像前朝和后世朝代那样,对他们进行拘禁、虐待、侮辱、甚至直接屠杀。而是用自己的宽容仁爱之心厚待之,其中才能杰出者,更是极力重用,甚至委以兵权。

    其中典型,首推慕容垂。

    虽然有王猛和苻融的劝谏,以及出逃被抓事件的事实(见“金刀计”),苻坚依然对这位前燕战神青睐有加,不仅没有杀掉他,反而对其好言宽慰,复其爵位,礼遇如初。灭掉前燕后,也没有对前燕平民及皇室予以屠杀,而是进行了安抚,并任用慕容家族皇室成员为官,这是真的官职,有实权,而不是只领俸禄的虚衔。甚至亡国之君慕容暐也被封为新兴侯,待遇极为优厚。

    对于羌族首领姚苌,或许是因为近亲(羌、氐同源),也或许是因为投降比较早,苻坚更视其为肱股,授封号“龙骧将军”,这是苻坚自己曾经担任过的职务,祖、父相传,登基之后,“龙骧之号未曾假人”,既没有授予皇室近亲,也没有授予一起出生入死的功勋大臣,反而给了姚苌,可见苻坚对其之器重。……可惜姚襄死得早,没赶上这样的好日子。

    至于张天赐之流,是早已经建好了别墅等着他搬进来的。虽然是一种政治姿态,但也足以说明苻坚心慈人善。毕竟,处于苻坚位置的绝大多数人,为他的敌人和俘虏最多不过是营建一间华丽些的牢房,甚至只是简简单单挖个坑。

    苻坚的仁爱之举确实为自己赢得了民心,赢得了许多有才之士的大力支持,也获得了慕容垂、姚苌等人的拥戴,这些人为前秦统一北方的事业立下了汗马功劳。然而,正如王猛临终所言,这些人也犹如卧榻之侧的猛虎,在淝水之战惨败后,慕容垂、姚苌等人相继叛变,与前秦兵戎相见,甚而杀掉苻坚,夺取前秦天下,丝毫不感念苻坚当年对他们的仁善、宽厚之情。

    这是后话了,此时此刻,这些敌国的降将俘虏们正沐浴在苻坚仁爱的光环之中,位高爵显,兵马众多,实力非凡。很多人的爵位官职,甚至超过了那些和苻健一同入关,为前秦的建立而浴血奋战过的元老旧臣们。

    当然,苻坚也是犯过错误的,尤其是对前燕慕容家族,过错足以抵消他全部的恩典。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人家姑娘媳妇长得俊呢!……连男孩子都俊!我想,这也是促使慕容家族在后来疯狂复国的原因之一吧!

    捍卫祖先的荣耀,重拾丢弃的尊严,还要保卫心爱的姑娘,当然,最重要的是,满足自己对权力的欲望,都值得他们在苻坚狼狈不堪时选择背叛,放手一搏。

    前文已有交代,慕容垂并不是一个人来投奔的,虽然把妻子可足浑氏抛弃在了邺城,但是却带上了夫人段氏。苻坚在优待慕容垂的同时,对他的夫人段氏也是颇为优待,经常将段氏招入宫中,饮酒游玩,同裳共寝。而段氏为保护慕容垂,只能选择牺牲自己,屈意承欢,并时常吹吹枕边风,说几句慕容垂的好话,慕容垂也极力巴结讨好,于是,虽有王猛谏言在耳,苻坚还是逐渐放松对慕容垂的警惕,并授予高官实权。

    古人有云:“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一个曾经打败天下无敌手的英雄,连桓温都曾经是其手下败将的人物,居然甘心受辱,而且奉上的还是他最为心爱的女人。忍辱负重也好,迫不得已也罢,无论以什么样的理由来解释,

    在慕容垂的心里,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这些,正迷醉在段氏裙下的苻坚是不得知的。

    后来,第一个站出来反叛苻坚的人,正是慕容垂。所有的恩典都不能弥补夺人妻女的羞辱,更何况慕容垂本就不甘人下。

    其实苻坚身边大臣对慕容垂的防范与忌惮始终存在,即使在出征东晋前夕,依然有大臣建议苻坚杀死慕容垂以绝后患,但是,苻坚不仅没有杀死慕容垂,反而给予了他千军万马,自领一军,独立作战。

    灭燕之后,大患已除,苻坚意气风发的同时,将前燕皇宫里的一对佳人揽入怀中,即皇子慕容冲及清河公主(佚名)。

    那年,清河公主年仅十四岁,芬含豆蔻,艳若芙蕖,正是幻想美好未来的年纪,然而作为亡国之女,只能任由苻坚纳入宫中,充作玩物。当时慕容冲更是年幼,只有十二岁,尚未到青春期,脸上不曾长青春痘,皮肤细腻光滑,长相上更是沾了慕容家族的光,有龙阳之姿!直生得面如美玉,目似桃花,俊俏地不要不要的。苻坚怜之,爱之,也把他纳入宫中,充作娈童,朝夕与共。于是,宫闱之内,床第之间,姐弟二人共事苻坚。此中羞羞事,说多了会教坏小朋友,只可浮想不可言。长安有民谣曰:“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

    慕容家族真是好基因,不仅能生出慕容恪、慕容垂这样的英雄,还能长出清河公主、慕容冲这样的美人。

    后来,在王猛的极力劝谏下,苻坚才将慕容冲遣送出宫,另行安置。然而,其中依依之情,无以言表。

    或许,这种事对于苻坚来说只能算得上是一桩风流韵事,无伤大雅。然而对于慕容冲而言却是奇耻大辱,父辈的荣耀光照千秋,震烁今古,自己却沦为别人的床上禁脔,任由他人摆弄,而且是和姐姐一起。国破家亡,身不由己,个中经历不堪回首,随便想一想都让他菊花一紧,生出捅苻坚一千个窟窿的冲动。

    后来,正是慕容冲率兵将苻坚赶出长安,将帝王之都变成人间地狱,用鲜血洗涤自己难以启齿的往事。

    据说慕容冲兵临长安时,苻坚还送给他以前在宫中时穿过的锦袍一件,寄希望唤醒往日温馨,以保全性命。

    慕容冲的到来,正是因为对往事的念念不忘,历历在目。

    至于姚苌之所以杀苻坚,我想,杀机忽生的那一刻,他定是想起了死在苻坚手里的他的哥哥,更是为那仿佛唾手可得的皇位。

    苻坚若是谨遵王猛遗言,至少也是可以和东晋南北对峙下去的,必不致有后来的悲剧发生。然而,形势在发展,一统天下的功勋近在眼前,谁又能把持得住呢?

    此外,出于统治需要,苻坚将各国俘虏尽皆迁往关中居住,却将氐族人分散驻守前秦各地,以实现对前秦广阔疆域的有效控制。然而这一政策直接导致氐族力量的过于分散,甚至在京畿地区也要弱于其他民族。

    等到苻坚想要集结力量反击时,分散的氐族使这一想法成为不可能。也是后来苻登拼命力战,多次打败姚苌,却因实力不济无法将其消灭,乃至于始终被称为“穷寇”的重要原因。

    不仅如此,连年的征战导致前秦内部问题开始凸显,首先是士兵们不想打了,心理上的疲敝远胜于身体的疲劳。百姓也因为战争而陷入穷困,因转运粮草而累死、饿死于道路者随处可见,厌战情绪在全国范围内滋长。

    当然,此刻的苻坚正沉浸在混一六合的梦想中,积极地准备着南征东晋的战事,并未想到这些潜在的忧患,虽然,它们是致命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