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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得过台风,却逃不过股市上的地震。世界有时就是这么有趣,不可抗拒的自然灾害会在半途转道擦过越城市,只是带来了凉爽的降雨,而事在人为的投资却演变成相互的踩踏而无力抵挡,看着盘面越来越恶化,裘泽夏倒是还有心思朝陈秘书开玩笑,“你说A股这么强暴我们,无法抵御的话我们是不是该放开身心去享受?”听着陈秘书一双美目狠狠的瞪了眼裘泽夏,却不想如此的万种风情让裘泽夏却受用无比,身体的某个部位一下子火箭发射直接拉板,要不是碍于现在外面还有太多的人,他能将其拉过来现场好好操盘一次了。
7月的尾巴时间,整个裘爷资本尽管有了些调整,但是扛不住大盘似乎进入了第五浪的右侧阶段,任四剑客如何辗转腾挪,任老楼无忧奋勇做T,Arthur整晚通宵瞪着兔子一样的红眼睛在那不断调整着数学模型,跟踪美股市场上的生物医药公司来对标国内的标的以便重新估值,奈何忽然间爆出的长生生物疫苗造假,后续又有$美年健康(SZ002044)$也是爆出猛料,整个医疗卫生板块完全跟随了大盘的走势,对此他也只能徒呼奈何了,而桂磊带领的地产板块在内有缺失了教授的参与,外有碧桂园的垮塌事件后,整个板块也在平滑了一阵后也开始了跳水。
终于熬到了月底,五穷六绝七翻身的规律在今年是彻底失效了,收盘后统计,整月的净值依然下跌了,而偏偏这个月大盘其实还有微涨,两相一对比,裘泽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了,整日里除了复盘就是看研报,翻新闻和公告,任凭陈秘书一个劲的催他回家于不顾,最后甚至抱了床摊子睡在了办公室。
老人有句老话,屋漏偏逢连夜雨。裘泽夏刚刚讲吃完的外卖扔进垃圾桶,海大富就在门上敲了敲,裘泽夏看了看海大富,脑中瞬间出现了其成绩单,最近几日降低了医药股的持仓,将赛隆药业、一品红、$盘龙药业(SZ002864)$ 等次新医药股做了减仓,原本这些操作是对的,但是尽管裘泽夏放开了限制买股限制,但是忽然他买入$中信证券(SH600030)$这就看不懂了,公司里虽然有宝宝和郑券在做券商股,但是平时看他和宝宝与郑券并没有太多的沟通,他是凭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想到这,裘泽夏对海阔招招手,“海阔啊,你来了正好,我刚好想问问你怎么想到去买中信证券的?因为中信证券是龙头?还是因为你看到了他背后的业绩有了大幅的增长?可以逆市脱颖而出?”
见裘泽夏抛出这么个问题,海阔张了张口,想要解释几句,但是忽然发现不管怎么说,在亏损这个实打实的结果面前都是那么的苍白,尤其这个还不是自己的擅长领域,之前裘泽夏是有放开了限制,让每个人都有机会去建自己感兴趣的观察仓,但是如果没有较大的把握,像自己这样忽然间加重注那就确实有失一个职业操盘手的素养了。不过好在现在一切都有了解决方案。
“老板,我现在来找你也正是为了这个事。这次是我不对,没有太多的研究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所以我觉得我已经不适合在这里了,这是我的辞职信。”说着将手上拿着的纸放到了裘泽夏面前。
这下就轮到裘泽夏惊讶了。从海阔手里拿着的辞职信来看这是他考虑后的行为,并不是因为刚刚自己质问他后的冲动,可是不管怎么样,自己并没有开除他的打算,不仅仅是因为眼下公司里的操盘手数量已经不多了,更是因为海阔作为最初的那几个人,从公司初创期没多久就加入了进来,这些年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的,短期的亏损对于裘爷资本来说并不是不允许的事情,当然,像海阔这次这样的昏招倒是需要批评,不过改过就好了。
食指在辞职信上敲了又敲,两人面面相觑沉默良久,最终还是裘泽夏打破了沉默,“海阔你决定了?那可以告诉我离开以后去哪里吗?”
“我决定带着老婆孩子去美国,老板你放心,我不会去别的公司的,毕竟我签订了保密协议的。”海阔自然知道裘泽夏所担心的事情,自己之前也确实接到过很多公司的挖角,开出的提成也不乏竞争力,但是一来有保密协议在,那些来挖自己的基金也是更多的想要从他身上知道为何最近裘爷资本会突然名声鹤起,二来在业界,裘爷资本对于员工的待遇算得上靠前了,很多都参照了美国的私募基金标准,裘泽夏本身也和他们打成一片,不管是唱歌吃饭还是更糜烂的活动,在休盘时间他都会和他们参与,也许这个
公司文化不是很健康,但是公司氛围确实数一数二的,这也是让海阔无法跳槽的最重要原因。
美国,一想到这个国度,裘泽夏就头疼不已,自己当年费尽心思才从那里逃离,现在身边的人却要过去,这真是一座标准的围城。
“是因为疫苗事件?如果真只是这个原因的话,我建议你再考虑考虑,问问Arthur的意见,到底这个事情背后有没有被过度解读?恩,我知道,是个父母都不会容忍在孩子身上发生这种不幸,但是同时你作为一个我们公司的一员应该知道这种经由自媒体发酵出来的事件,往往和那些官媒一样并不能全信其词,官媒是为了稳定,掩盖事实真相,自媒体又何尝不是为了名利?恩,现在我们的文化里头,对于官媒的公信力确实习惯性的加上谎言的标签,而网络媒体上的爆料却更加容易被相信,这种风气我记得你以前也评论过,怎么换到自己身上就不行了?”裘泽夏努力的在脑子转了半天,依然想不出一个能让自己接受的理由同意海阔的辞职,是自己管理上的问题还是真的只是海阔对于这个市场的失望?所以纠结了半天,他愣是想到了这么个理由。
“老板,别看我平时玩的挺花的,但是对于我女儿,我是认真的,你没看到网上那些关于食品安全的段子么,早上醒来,先用二甘醇超标的牙膏刷牙,再用发臭的蓝藻水洗脸,给儿子兑一瓶添加三聚氰胺的三鹿奶粉,自己喝杯黑作坊的豆浆,吃几个硫磺熏白了的馒头,或者是废纸箱当肉馅的包子,就点儿废旧油漆桶里腌的榨菜,饭盒里放几个安徽人05年包的粽子(上班饿了吃),吃饱喝足,出门上班,中午跟同事一起到肯德基吃顿苏丹红炸鸡,喝了杯苯超标的可乐。下午用山寨手机给朋友打电话,听见她哭哭啼啼,大约是炒股亏大了,约她出来到新开的菜馆吃顿饭开开心,点了几个地沟油炒的菜: 一盘避孕药催大的铁板鳝鱼,一盘臭水沟捞来的麻辣龙虾,一盘农药高残留的清炒菠菜,一盘亚硝酸盐超标的卤菜拼盘,一盘饱含瘦肉精的熘肉片,一盘福尔马林泡过的火爆毛肚,两小碗硫磺熏过的银耳枸杞羹,老板免费送了一杯重金属超标百多倍的碧螺春茶,再喝了点甲醛勾兑的啤酒回家。要睡觉的时候,被刚装修完的甲醛呛得眼泪直流,只好把脑袋蒙到黑心棉被子里。想起房子还有好几十万贷款加利息,辗转反侧到天半亮都没眯着。找安眠药吃了半瓶也没用,含在嘴里,哦,是糯米粉!想想喝点农药死了算了,咕咕咕大半瓶下去一点动静没有,原来这农药是用酱油勾兑的! 好了,现在连孩子的疫苗都出了问题,诶,我真的感觉在这里一天都过的难受,也许这就是我为什么这几天会出错的原因吧,我打算先去澳洲待一段时间,那里的投资移民门槛较低,带着孩子和老婆习惯了西方文化后再找机会去美国。”海阔诚恳的看着裘泽夏,的将日后的打算一五一十详细的讲述了一遍,毕竟裘泽夏有在美国生活过的经验,正好是一个很好的交流对象。
去意已决,裘泽夏在心里不禁的泛起一阵失落,有时候人面对的不仅仅是金钱上的诱惑,曾几何时,他真的觉得钱是可以买到一切的,任何事物都是有价格的,只有你给不给的起,没有买不买得到的问题。但是看着自己手下正值操盘手巅峰的大将萌生退意,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但是转念一想,其实国内要是有钱,完全可以过上和国外一样的生活,除了空气。
但是海阔不说,自己又能怎么办呢,强扭的瓜不甜,即便吃下去也是满嘴的苦涩,既然对方不会跳槽去同行业,那就好聚好散吧,天下本来就没有不散的宴席,这种情绪早就教授提出离开的时候自己不就应该有体会了么。
拿起自己桌上的签字笔唰唰唰签下自己的名字,“你的账户到时交给Arthur,将现在的数据保留,财务会和你对接你的薪酬,其余的程序人事会和你对接,希望你还有回来的时候。”说着站起来向海阔伸出了右手。
两只手重重的握在了一起,谁都不知道以后是否还会有相见的日子,但是至少不会是敌人。
只不过命运又如何能这般简单。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海阔离开了裘泽夏的办公室后,裘泽夏叉着腰靠在玻璃幕墙上,将烟灰缸放在窗户沿上,默默的抽着烟看着迪荡这个灯火通明的CBD,对面写字楼里每一层都有灯光亮着,旁边的皇后酒吧音浪阵阵,隔了一条街的四楼都听得到那电音敲击着心脏的节奏,远处的美食节更是
一家不剩的灯火通明,他忽然思考起为什么明明各种数据都支持着国民经济持续的发展着,但是作为所谓的经济晴雨表的股市表现却如此的不堪?到底是网上说的制度问题还是这繁荣的背后都是虚胖?明年的租金前些天物业已经来通知了还要再上涨十个点,似乎各个环节都对钱表示出了饥渴,而前端时间银根的紧张在他这却表现为远方隐晦的表示想要增资,他背后的那个势力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像max都提出了撤四分之一资金出来的要求了,虽然鉴于公司规章并不能这样操作,但是无疑这让他更加疑惑了,两个同样明显背后有别的组织的人,何以对资金表现出如此大的反差?
一路想下去,各种前些日子压下来的问题纷纷涌上心头,想到后来裘泽夏都忘记了最初自己想要思考什么了,只好作罢,将空调调至28度后,披上毛毯倒在沙发上,一会功夫便沉沉睡去。
只有梦里,才会有一个牛市吧。
只是梦就只是梦而已,这一夜裘泽夏睡的无比深沉,一个梦都没有,但是第二天周六,裘泽夏却被Arthur给叫醒了。
揉着惺忪的睡眼,裘泽夏有些茫然的看着Arthur,而Arthur也是带着黑眼圈看着裘泽夏,忽然间,有种不详的预感笼罩了裘泽夏。
果不其然,Arthur作为公司内仅有的海归派,做事风格带有浓厚的老美色彩,开门见山,没有太多国内人的弯弯绕绕,“老板,今天来我是想和你商量个事。”
“哦,你说,是要增加服务器容量还是带宽?账户资金的话我可以告诉你,短期内会有个调整,现在是医药股的至暗时刻,市场用脚投票会投出一些极具性价比的公司,你们组自然会加码,这个我已经和远方他们商量过了。”裘泽夏直视着Arthur的眼睛,希望能从中看到答案。
只是事不如意者十常八九,Arthur接下来的话却将裘泽夏浑身上下淋了一个透心凉,刚刚还有些的瞌睡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宋奇志之前开出的价码想来你也是知道的,我虽然回绝了他,但是这也提醒了我,我觉得我现在可以去自己组一个私募了,所以今天我是来向你提出辞职的,毕竟我们公司虽然很好,但是我还是感觉受到了很大的束缚,现在很多个股出现了黄金坑,尤其是那些指数成份股之外的地方,数学模型我会拷贝一份出去,毕竟虽然我用了公司的资源,但是里面的算法和参数都是我自己调整的,整个知识产权是我的,恩,这一点我仔细研究过我的合同,上面并没有相关的规定,但是我也可以保证以后我每次更新都会同样传送一份过来,保密协议也没有限制我并不可以从事同行业,我希望老板您能同意,以后市场上相见,大家也有个回旋的余地不是。”
“还有谁,还有谁要离开?”Arthur的话一字一句都敲在了裘泽夏的心上,他忽然开始反省自己调走小刀是不是让那些不明真相的人有了种错觉?从教授出走到现在眼前这Arthur想要出去单干,仅仅过去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而这个团队却牢固的组建了好几年,疫苗问题的爆发还有这种可以威胁到自己公司的能量?
“还有谁?我是自己走的,我当然不会带着人,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Arthur一脸的诧异,显然不能理解裘泽夏话中的“还有谁”,下意识的以为裘泽夏错怪自己要带人走了,赶忙解释。
深深的看了眼Arthur,裘泽夏知道他不会撒谎,但是这样又有什么用呢,连续几人的出走,团队里的人心难免出现波动,再带动几个人出走也不是不可能的,自己除了火速提拔人坐上空缺位子这个并不成熟的做法安定人心之外,还有什么好方法呢?加薪?
连续的打击让裘泽夏意兴阑珊,连挽留Arthur的精力都被抽空了,医药组此刻等于被废了大半的武功,还剩下的老虎和崔伯康在技术面上是没有问题,但是对于基本面的研判却远没有Arthur来的深入,而数学模型一向掌握在Arthur手里,这个低级的AI程序即便是最低级的那种,却也不是一般人短时间能玩转的,尽管Arthur承诺日后的更新,并保证教会崔伯康和老虎使用,可是这就像一个继母一样,再怎么对孩子好,总归没有那份血缘上特殊的成分,一切都会显得生疏。
Arthur带着裘泽夏的签字走了,而裘泽夏对着电脑上的净值发着呆。
怎么好像一夜之间就有了大厦将倾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