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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布丁整这一出是假戏真唱,还是另有缘由。原来,王铁匠昨日来找布丁,说大牙和巧香好上了。初始,布丁还不信。不成想,找大牙一问,还真是这么回事。原来,巧香和大牙相处的这一段时间,对朴实憨厚的大牙暗生情愫。这个情生的突然,出乎所有人意外。尤其是孙寡妇,她一听这话,便暴跳如雷。她是一百个不喜欢大牙这种憨厚,可巧香是王八看绿豆看顺眼了,一门心思要跟大牙过。娘不同意,便拿出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宝。孙寡妇就心疼这个宝贝闺女,哪能叫她上吊。在王铁匠和巧香两人的攻势下终于认输。这不,连二人定亲都赌气不参加。
王铁匠可高兴了,他娶孙寡妇的最初始目的至此算是大功告成了。
布丁则俯就着自己试探吴翠莲的第三步计划,定在今天举行定亲仪式,在吴翠莲这边,故意放出话是他要娶亲,以便试探吴翠莲,而马大胆是他行动的一部分,为了演的逼真,布丁事先没告诉他。所以,马大胆上来吃了一串窘。吴翠莲也总算是明白布丁亦真亦假的恶作剧。举杯对巧香道:“恭喜你们,我前些日子答应过布丁,不论他带多少人来,都免费宴请一次。今日,便是我履行承诺的时刻,各位请尽情享用。”
“哈哈哈,”马大胆第一个乐出声,自己两个月的工资得保,哪能不高兴,指着布丁骂:“布头,今日叫你连番戏耍,改日我必如数奉还。”
布丁忙道:“你可是我的军师,这么点度量都没有,将来怎么在你肚子里撑船啊。”
王铁匠道:“撑船,宰相肚子,嗯,大叔看着不像,充其量就是一个草包肚子。”
“哈哈哈……”众人哄笑。
吴翠莲也给逗乐了。
布丁看到吴翠莲刚刚失态,早已心花怒放,他看出吴翠莲心里是有他的,要不然不会一听到他定亲,就愤然离席。三计至此算是成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吴翠莲先行告退,布丁紧跟着以上茅厕为由后脚跟出来,二人在后院的秋千上坐定。
吴翠莲道:“你最近三番五次的整事儿,是在试探我吗?”
布丁道:“没有啊,好久不见,你也知道我喜欢作弄人,特意逗你玩呢。”
吴翠莲道:“哼,口不对心。你呀,没别的本事,就是爱耍小聪明。你看看人家马秀才,不,是袁秀才,跟你同龄,如今都已是一方父母官了。
布丁道:“众所周知,临淄城里有两个少年得志的同龄人,你却为何只说其一呢?”
“哦,那另一个是谁呀?”
布丁指着自己道:“当然是布大班主的我呀。你以为像我一个出身卑微的草民,一无军籍,二无后台,却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便坐上快班班主位子的人容易吗?”
“是副班主,可你见了袁秀才还不得卑躬屈膝地喊声大人?如果,有人嫁给了你,不也得给这些芝麻绿豆一样大的官鞠躬行礼吗?”
“嘿嘿,你放心,你若是跟了我,我保准你谁也不用拜,就是见了皇帝老子也不拜。”
“呸,说大话。”
“哼,岁月还长着呢,你等着瞧。”
“等,哼,人生有几个年头,等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布丁至此算是弄清了吴翠莲的心有所向,一时,心里十分不舒服。想拿真心话劝诫吴翠莲,又怕她生气,但又不吐不快,只好委婉道:“莲妹,人生五十年,万事如梦幻。我觉得,只要日子过的开心快乐就好,至于什么建功立业,封侯拜相,这些其实都不重要。”
“这些不重要,难道跟那些个腌臜鬼,下贱胚终日在一起胡混,浪费大好年华才重要么?”
“我觉得能跟心上人在一起,有饭吃,有衣穿,可以共乘一架秋千,这样的一生就很幸福,很快乐。”
“哼,”吴翠莲闻言从秋千上起身,“袁公子我虽不喜,但他曾说过一句话我很赞同,他说,‘有的人就像冬瓜,跟什么样的人炖在一起,就是什么味。’你本身是有能耐的,但你整天跟那些个低贱呆傻的狐朋狗友混在一起,越来越往下层滑,越来越没个人样。”
布丁有些怒道:“那我应该跟什么样的人一起,难不成我要像马彪文一样去给袁公子做跟班,做他的狗腿子,这样你就能高看我一眼了吗?”
“马秀才怎的了,他就是现身说法,教你如何从一介草民变身成为上等人,他的后代,他的长辈,都会因为他而得到荣光
,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你学习吗?亏你还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不知能屈能伸的道理,我要是你们男儿身,像你这个年纪,早就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去了。谁跟你似的,混个跑腿的捕快,便沾沾自喜,在些个草头百姓面前耀武扬威,真不知羞耻。”说罢,奔向内宅,走了几步又停下道:“如果,你日后还想见我,就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吧。”
这一通数落,把布丁说的头昏脑热,望着吴翠莲背影,掺杂着失望、心痛、不舍各种滋味一起涌上心头。
布丁回到坐席,唐钕岐看他一副落魄模样,跟刚刚出门前判若两人。猜出其中奥妙,便悄声安慰道:“被心上人言语刺激了吧?”
布丁点头。
唐钕岐笑道:“爱之深,责之切,越是责骂,越说明她在意你。”
此话一出,布丁阴霾尽去。举杯言欢,一派阳光灿烂。这就叫本性难改,你叫布丁现在去结交城里的贵族豪绅,以他现在警察局副局长的身份完全可以,但他不愿意这样,这就是性格使然。
昨夜好兄弟的喜事,布丁真心高兴,放开喝了一回,没做假。第二天一觉醒来,头昏脑胀,布丁揉着太阳穴走进衙门,椅子还没坐热,尤四娘急火火迈进屋里。
布丁忙迎过去:“四婶婶亲自前来,有何要事?”
尤四娘见他身边无人,悄声道:“见到我家小宝没有?”
布丁摇头道:“没见,怎的了?”
尤四娘带着哭腔,“他又不见了。”
“哦,是不是又偷偷爬墙出去了。”
“不是,绝不是爬墙。实不相瞒,你也看到我孩子的样子,他得了永远长不大的病,一直跟个三岁小孩一般。”
布丁心道,傻子就是傻子,说的再委婉也是傻子。嘴上道:“是啊,看上去很乖很可爱。可他毕竟是个活物,会不会是半夜趁人不备翻墙了。”
“我这孩子住的院子根本没有梯子,因为上次的事,我连墙边的树都砍了,他怎么能翻墙出去呢,一定是……”
“你是说,他被人绑架了。”
“嗯,”尤四娘点头道:“布丁啊,我求求你,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恕我直言,城里谁不知道你幕后有孙家撑腰,谁有胆子敢做这事?再者说,出了这样大的事,你为何不找孙家?”
“哼,找他们?一个个人面兽心,我就怀疑是他干的。再说,我也去问过了,他根本不承认,他一听这个还挺高兴呢。”
“哦,这话怎么说?”
“哼,布丁啊,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城里知道这个孩子存在的不超过三个人,我一个,丫鬟小晴一个,小晴是我的从小带大的,虽是丫鬟,实则情似母女,是我的干女儿,她是绝不会出卖我的。第三个人吗,他……他是孙力。”
“哦,你的东家,他知道也是应该的。”
“不,他是孩子的亲爹。”
“啊!”布丁故作惊讶。“那你为何还把他藏起来呢,应该光明正大入住孙家。”
“哼,我何尝不想。可你不知道他家那个母老虎于秀英,孙力一提到老婆脸色都变。这么个窝囊废,害得我儿有爹不能认,有家不能回,天天东躲西藏的。”
“那你为何怀疑是孩子爹干的呢?”
尤四娘道:“我一直逼他将孩子接进家门认祖归宗,但他一来嫌弃小宝有些痴呆,二来惧怕于氏。所以,坚决不肯。前些年,还一再叫我将小宝丢弃。你说,他是个什么东西。人都说,虎毒不食子,他连畜生都不如。”
“哦,毕竟是孩子的亲爹,他不至于那么狠心吧,或许是外来的土匪强盗绑票。”
“我也希望是绑票,可三天了,为何没人来要赎金?——你有所不知,他的产业在南边做的很大,近年来,家当基本都迁到南边去了,于氏在那边给他打理着。此番回来是想把寻翠坊也迁过去。这边我苦心经营了十几年,里里外外养着二百多口子人,算是不小的产业了,我岂能说迁就迁,他便一再苦苦想逼。”
“你何不借机叫他同意小宝认祖归宗。”
“你跟我想的一样,我确是提了这个条件。他考虑了几天,答应的很勉强。这不,回头小宝就丢了。你说,我能不怀疑他吗?”
“嗯,这前前后后一对应,四婶婶怀疑的也不无道理啊,一个痴孩子,谁会在意?如果是道上的人绑票,早应
派人来索赎金。如今,小宝丢失三天,没有任何消息,看来不是绑票,而是想让他彻底消失。”
“呜呜呜……”尤四娘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布丁急忙过去捂住她嘴,“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难道是给小宝哭丧吗?”
尤四娘急忙闭嘴。
“这件事,你为何不报官?何、乔二位班主不是天天在你那里吗?这些年来,你也没少关照,该是他们回报的时刻了。”
“那两个酒囊饭袋,能办了什么事,我若告诉他是孙力所为,他们一准儿就吓尿了裤子。”
“既然你找了我,还把这么多秘密告诉了我。单凭这份信任,我也要帮你。”
四娘道:“好,谢谢你。布丁啊,以前四娘对你多有误会,如今,我们真真是一家人了,从今往后来玩,一分银子也不用。”
布丁道:“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要我管,四婶婶还需做到一件事。”
“什么事?”
“小宝失踪这案子你我私底下猜测,八九不离十是孙力所为。”
“嗯,肯定是这个畜生。”尤四娘态度果决,道:“还记得,上一次打他的人吗,那个黑眼狗,其实就是他的大哥,道上有个浑名好像叫什么黑眼兽。”
“原来婶婶早就知道,却瞒着我。”
尤四娘道:“对不起,布丁,那是他们的秘密,我不敢乱说的。现在想来,那一次,他就是想对我儿子下毒手,不想被马兄弟碰到,一计不成,便生二计。都怪我心太软,没堤防他,如今,我的孩子凶多吉少了。呜呜呜……”
布丁见她心急下已是方寸大乱,自己越发淡定,道:“既然如此,你们现如今可还是一伙的?”
“一伙个屁,这个遭千杀的,他敢对我的宝儿下狠手,我就掘了他家祖坟。”
“好吧,婶婶,既然你告诉了我这么多秘密。算是将心比心,我也告诉你些衙门的秘密。”布丁故意压低声音,附在尤四娘耳畔,悄声道:“其实,衙门早就得到消息:孙家搬走后,其实是要杀官造反。他在南方加入了绿林盟,准备揭竿而起,占山为王。那个黑眼狗就是山寨的大头目——碧眼兽,不是黑眼兽。迁过去的家当都要充公的。你们寻翠坊百八十姐妹一旦过去,就会被关在山上供山寨的喽啰们玩耍。”
“啊?你怎么知道这些?”
“哼,当然,你忘了我什么身份了。”
“哦。”
“衙门已经在暗中调查了,那边的山寨更是被官府监视着,一有风吹草动,便一举拿下。像这样的事,所有参与的人,都将被满门抄斩。所以说,你的宝儿找回后,绝不能认祖归宗。”
“啊,这是真的吗?他告诉我去了南方寻个富乡继续做这风月营生。”
“哼,不信我,你就自便吧。”
“别,我信,我现在该怎么做?
“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是配合衙门做事,找回儿子共享天伦之乐。还是投身草莽,被捉到千刀万剐。你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说了吧?”
“当然,如今我们是一伙的。只要能找回宝儿,你就是我家的大恩人,你有什么吩咐便是。”
“嗯,首先,你要继续与孙力虚与委蛇,答应他搬迁。”
“啊,答应?”
“对,答应。并且,立即做出样子。这几日关门歇业,让姐妹们收拾包裹。正在修缮的门房,立即停工。”
“好,我这就安排。”
“看在近来对我招待不错的份上,你的事,我会替你保秘。将来在衙门功劳薄上,你的功劳将被记录在案。凭着这些功劳,此案一结,寻翠坊从此将是你个人的产业。”
“嗯,布班主,你对我有再造之恩。宝儿找到后,我叫他认你做干爹如何?”
布丁刚把一口水倒进嘴里,闻言,噗嗤一口喷出,正待拒绝,看到尤四娘那执拗的眼神,转念想,女人心,海底针,此时,须将她牢牢拉在身边。便点头道:“好说,宝儿这孩子我看着也喜欢,就这么定了。”
从寻翠坊出来,布丁心里这个高兴啊,就甭提了。本来,他还琢磨着,怎样才能将尤四娘的思路给引到孙力身上,却不料,尤四娘和他早有嫌隙,不费吹灰之力,尤四娘就已经按照他的设计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