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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泰山的风格外急躁,邹武一个人站在观云台,道服被吹的噗噗直响。那场演出事故后,邹武的日子变的格外清闲。他依稀记得导演和编导们愤怒的脸如同眼前这被狂风蹂躏的残云,那次表演是如此尽兴,以至于下了台耳朵只有血管充盈脑袋的嗡嗡声,别人的嬉笑怒骂一个字都听不见。却可怜了无辜的儿子邹敬蚩,代替父亲成为甲方怒骂宣泄的对象,敬蚩又是言语道歉又是身体道歉,恨不得和对方灵魂共鸣,做到灵魂道歉。终于在敬蚩的努力下,甲方收回了巨额违约金的控告,但是解雇武术表演团势在必行,根据合约,政府提供的医疗和信息化保障都被取消了。从此泰山的邹家回归到了农耕时代,反正很多武馆寺庙都是远古时代就落成的,现在简朴的生活也与之也相映成趣。
没了商演的催促,邹武的生活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平静,不是练功就是冥想。心理却是空荡荡的,但并不是因为没了工作,他的工作是守卫泰山的诸君殿。从他出生到暮年,已经经历过天灾人祸,现在除了一些鸡飞狗跳的鸡毛蒜皮,应该不会再又什么大变故了。想到这里邹武觉得自己人生就要走到尽头,守卫重任交给大儿子邹敬蚩也是一百个放心,只是小儿子邹拜蚩和大孙子邹兴武都因为父子关系不和,都在外漂泊着。
自己一生谨遵家训,沉醉于习武,对家人缺乏或多或少的关心,特别是自己的小儿子。人孰无过,邹武这辈子最后的希望就是能有机会弥自己家庭的裂痕。
风更狂烈了,就算强健的邹武也有点站不稳脚了,他低着身子一步步的走回了自己的卧房,上了年纪就早点休息吧。
翌日的太阳照到屁股,邹武才醒来,头还有些痛,一定是昨晚大风吹的。抖擞了精神,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早饭总是要吃一点,经过练功房的时候,大儿子已经带着徒弟们操练了。也许是因为头痛,邹武竟然看到了自己少年练功时的样子。大儿子前来问候。
“父亲,才起来吗?”
“啊,人老了要多睡一会,你忙吧。”
说罢,来到食堂,阿修罗旋转着驾到,点了一份白粥和一杯姜茶。阿修罗从他胸口的音响发话道。
“邹武,抱歉,没有姜茶,这两天风大,偶感风寒的人较多,姜供不应求。”
“行吧,行吧。”
虽然政府依旧供应食物,质量却大不如前,品种少,缺斤短两而且都是些濒临过期的。吃白食的人没资格点菜,但是邹家世代供奉守卫着诸君神灵,有着一套成熟复杂的流程体系。盛世时香火不断,现在身处末世,子民自顾不暇,不来接济也合情合理,不迁怒于诸君不保佑大家已属不易。只能怪流年不利,世道艰难。
今天的身体怕是不能在练功,邹武走向了沉修殿。就为邹武一个人焚香略显奢侈,没了收入和补贴,凡事都要节俭。
阴冷的大殿里,紫檀木地板反射着蓝紫色的光亮,神秘而迷人。觉得有一丝凉意,邹武穿起了那件躺在角落,常年不洗的坎肩,浸透了沉修殿的陈旧味道,闻起来香香的。
伴随着熟悉的味道,邹武的打坐冥想渐入佳境。通过调理呼吸,邹武的身体达到了最佳的状态,伤痛快速恢复,杂质被快速排出体外,身体调理好了,心境也就愉悦了,杂念也被放空了。每一次打坐后,邹武都精神焕发,神采奕奕,甚
至产生思想上的升华。
可能是身体欠佳,打坐过程中,半睡半醒间,邹武竟感觉自己灵魂出窍,他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远去,灵魂一溜烟的升到了空中,他望向脚下,依然是一片炙热火海。不知游荡多久,他忽然眼前一亮,一个巨大的旋涡横空出世,宛如银河系。他也鬼使神差钻了进去,一阵眩晕后,豁然开朗。
旋涡里是一种别样的世界,无法用人类已知的文字和知识来形容。但是邹武能感觉到自己平时供奉的诸君的气息都汇聚于此。突然,一股巨大的压力迫近邹武。邹武被逼的感觉要爆炸。是蚩尤!
“小子,你来这里干嘛!”
邹武灵魂颤栗的一个字都蹦不出。
“这里不是你这种蝼蚁该来的地方!算了!看你在下面守卫的毕恭毕敬,咱俩就聊一会!”
蚩尤每说出一个字,邹武就感觉全身撕裂般的疼痛。不知蚩尤施了一个什么法术。邹武的灵魂平静了下来。虽然可以说话了,但这次是邹武自己紧张的讲不出话。
“呵,让你说话又讲不出话!你是不是我禁卫军的后代。那么没种!”
邹武鼓起勇气,只蹦出了2个字。
“大人。”
“哈哈哈,和你们凡人没什么可谈的,你快回去吧,你在这待久了,灵魂会被焚烧殆尽的!还有你别叫我大人了。”
“大人!我觉得我的人生就快走到尽头了,我一生平平淡淡的,除了守住了祖业这点功绩,在武学上也没有什么突破,我的人生就这样了吗?”
“那你还要怎么样?凡人的命运不就该如此?”
“我的家人也离开了我,我希望可以挽回,求大人指点迷津!”
“大人是你们称呼官老爷的。我是九黎部落大酋长;金属武器创始者;黄帝的劲敌;三头六臂,长角长双翼之人;斧王;刀枪不入,万人敌;我是战神蚩尤!你再敢叫我大人我就碾碎你的灵魂!”
战神的怒吼响彻云巅,所有神灵为之一颤。邹武却急于知道答案,竟然继续恳求着。
“嗯,看你诚心侍奉了大半辈子,我就破例为你指点!”
只见蚩尤冥想了片刻。
“你想让自己的余生更有意义,就去参加全家来斗兽,在其中大展身手,也让那些愚民见识一下武术的精髓!同时你的孩子们也会回到你的身边!”
“感谢大……啊不!感谢战神!”
“好了,好好加油吧!别丢了战神一脉的脸!”
“啪”的一声,没有太多解释,邹武的灵魂被战神一脚踹回了现实,灵魂回归身体的那一刻邹武打了一个激灵,目光呆滞,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许久才回过神。窗外已经天黑,这时,大儿子匆忙跑了进来,连鞋都没脱。
“父亲,你没事吧?现在都已经晚上8点多了。午饭就没见到你去吃,刚刚问了阿修罗才知道你晚饭也没吃。我一猜你就在这里,晚上这里凉,我们快回去吧。”
“儿子,我刚刚见到战神了。”
“战神?蚩尤吗?”
“嗯。”
“战神对你说了什么?”
“他让我参加全家来斗兽。”
邹武把比赛规则讲给了儿子听,听到要签生死状之后,一向顺从的大儿子也还是邹了下眉头。
“父亲,虽然没了商演的福利,但我们武道馆总能勉强糊口,没必要为了奖金把命都搭上,再说您也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为什么要去折腾呢?”
“其实我也有点糊涂,但这是战神蚩尤的旨意,我坚信。”
“也许只是你做的一个梦呢?”
“那不会是梦,不会是梦。”
“好吧,今天你也累了,我先扶您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早说吧。”
父子二人搀扶着小心翼翼的过山道,今天的夜空格外清澈,东方有一颗星如鲜血般赤红。回到卧房,父子二人立刻查阅了紫微斗数,掐指一算,发现这是家里重大变故的预兆。
“儿子,我没骗你吧?”
“看来你是真的拜见过战神了,那我就遵循战神的意志,参加那个比赛吧。”
“但是比赛规定参赛人数至少要4人,我们这才2个人。”
“那我叫上我老婆?”
“这是我们邹家男人的事,不要让女人们冒险了。我想叫你弟和你儿子来参赛。”
“那两个不孝之子连家都不愿意回,还要他们参加这种危险的比赛,父亲,这怕是不可能的事吧?”
“这样,我帮你劝你的儿子,你帮我劝我的儿子。”
面对强人所难的父亲,邹敬蚩也只能无奈的沉默。他的灵魂没和战神交流过,因此依然无法豁达的看待尘世间的烦恼,想起自己叛逆的儿子邹兴武,敬蚩心中尘封已久的伤疤开始隐隐作痛。
“我去劝弟弟可以,但是我无法面对我那可恨的儿子。”
“他就像你弟弟一样违背了家训,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最近才想通,是不是有点晚?”
“不遵守家训的家人,就是背叛者!”
“家训也是由家人定的,是可以改变的,而家人的羁绊是天注定的。”
“父亲,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要不弟弟和我儿子也不会离家出走了。”
“可能我到了大彻大悟的时候吧,对了,我让你学习武术,你有没有感到强迫和压力?”
“我虽然谨遵父命,但学习武术和继承家业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那就好,你有孙子的联系的方式吗?”
“没有,自从那个畜生加入了下城区的黑帮,我就把他拉黑了!”
“哦……对了!孙子每逢节日都会给我包个红包问候,我就用那个号码联络试试!”
“哼。”
“那邹拜蚩呢,你能联系到他吗?”
“我有他电话,如果他不接的话,我知道他在中城区开的实体店地址,我就去那里候着。不信找不到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