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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执念同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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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夜漫漫,随波漂流的船上,欢闹的众人渐渐安静了下来。大家吃饱了,玩累了,都随意的躺在甲板上休息。

    阿卡丽的伤势被奥莉安娜救治后,稍有缓解。她靠坐在艾瑞莉娅身边,忧心忡忡的望着比尔吉沃特群岛的方向。

    她的心中泛着忧虑,由于连番受到很重的伤,短期内是难以恢复正常的。而且,在白天对抗普朗克时,面对炮火的轰击,她拖着伤疲的身体想借助腥红之力来战斗,却并没能像之前那样用出来。阿卡丽虽然能清楚的感受到流淌在体内的力量,但这种力量如今只是静静的流动,不会受到感召来帮助她战斗。以她现在的状态,再遇到危险恐怕就难像之前那样化解了。

    艾瑞莉娅注意到她忧虑的眼神,揉着吃饱饱的肚子,说:“诶,卡丽。你在担心什么?现在莎拉不在了,岛上对港口的封锁,还有对我们的追杀应该都解除了。咱们小心一点,回去就找船离开。普朗克那个家伙,想要重新掌控比尔吉沃特,也不会放太多心思在我们身上的。你不用想的太多。”她望向东南边,远处的海平线上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黑雾,说:“这个鬼地方我真是受够了,现在恨不得游去暗影岛。就算要跟那里的妖魔鬼怪打交道,也比被海盗骗好……”

    阿卡丽也看向东南方,暗影岛作为流传在世界海角之上的诡怪传说,长久以来都没人能探得其中究竟。海盗们在出海之后,也都会远远避开东南方海域上那片黑雾地带。

    “活人进去就会变成死人,而死人则不能从岛上离开。”这就是关于暗影岛被提及最多的一句话,实际情况也正是这样,误入黑雾之中的人,没有一个能再次出现在外面的世界。

    阿卡丽对艾瑞莉娅说:“你如果想着逃离当前的困境,就会去到一个好的环境,那就错了。你决定离开一种环境时,需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因为下一个环境,可能会更艰难。”

    艾瑞莉娅担忧的问:“你指暗影岛?真的会很危险吗?”

    阿卡丽摇摇头,说:“不知道。但是,你只有提前做好了准备,如果遇到危险,才能更好的应对。”

    艾瑞莉娅语气凝重的点点头,说:“好吧。我会注意的。不过,那里就是旅程的终点了,真希望能顺利得到启示的解答,然后平安的回家……”

    艾瑞莉娅靠在阿卡丽的身上,怀着美好的祈盼,昏昏沉沉的将要睡去。

    奥莉安娜这时走了过来,问:“你吃好了吧?”

    艾瑞莉娅勉强睁开迷离的睡眼,说:“有事?”

    奥莉安娜说:“之前我跟你说有办法能回岛……”

    艾瑞莉娅听到能回去,马上惊醒,站起来问:“什么?咱们能回去了吗?哎呀,安娜,怎么不早说呀?什么方法?”

    奥莉安娜靠在船头的围栏上,看着浮在海面的菲兹,说:“他驱使的海兽,说不定可以拉着船游回去。”

    艾瑞莉娅也靠了过来,看向昏暗的海面。菲兹这会儿正翻着白肚皮,躺在海兽的背上呼呼的睡着。

    艾瑞莉娅估算着海兽的体量,有些失望的说:“这只海兽虽然已经很大了,但是要拉动这艘铁甲战舰,好像不太够吧……”

    奥莉安娜说:“我刚才在捕鱼的时候想过了,这艘船受损比较重,很多设施装备都坏掉了,船舱也被炸烂了。如果把没用的东西都丢掉,减轻一部分重量,或许可行。而且,我还可以用魔偶辅助,提供一些推力。”

    艾瑞莉娅充满期待的看着她,问:“真的可以么?”

    奥莉安娜说:“通过我的计算,只要让船体减轻三分之一的重量,加上魔偶的推进力,应该可以带动这艘船。”

    艾瑞莉娅燃起了斗志,说:“那就别等啦!动起来吧!”她招呼起来甲板上的船员们,和奥莉安娜把想法对大家说了一下。这些行事鲁莽的海盗,听完她们的话,也不管那么多,都响应着动起手来。一脚踹烂甲板的围栏,把一个燃尽的火桶推进海里。

    崔丝塔娜拖着又饿又累的身体,有气无力的对艾瑞莉娅叫道:“你是海盗还是我是海盗啊?烧完了又开始拆了吗!”

    艾瑞莉娅没有理她,大声指挥其他的船员:“有用没有的设备都扔掉!越重的越好!除了船壳,能拆的都拆!拆不掉的砸!砸不烂的硬砸!不要留下一件重物!”她走到甲板中间,踩在巨炮的侧壁上,叫道:“来

    几个人,把这个拆了!”

    崔丝塔娜坐在光秃秃的甲板上,苦叫:“我的炮……”

    随着整艘船上各处砰砰的敲砸声,这艘大吨位的战舰浮在水上一点点升高了位置,众人忙到半夜,终于把船拆得只剩一副空架子。

    一名船员拿着舵盘走到崔丝塔娜身边,说:“船长,给你。这个由你亲手扔了吧。”

    崔丝塔娜说:“这个是木头的,不重。就别扔了,留个纪念吧……”她刚想伸手接过舵盘。艾瑞莉娅就抢了过来,一甩手,丢进了海里,指挥着说:“好啦!现在应该够轻了,下去几个人把缆绳套在海兽身上,准备回家了!”

    崔丝塔娜举着颤抖的小手,憋一肚子气,却说不出话来。

    几名船员开着剩下的两台动力艇去船头方向挂好了缆绳,然后也在动力艇上栓了两根绳索。奥莉安娜站在船尾,把魔偶固定在正后方。

    艾瑞莉娅有模有样的站在船头,一切就绪后,笑着对崔丝塔娜说:“船长大人,你来发令吧。”

    崔丝塔娜看着她,憋足一口气大喊:“艾瑞莉娅!!”

    海兽发出一声长啸,在菲兹的驱使下全力游动。两艘动力艇在左右两侧开足马力拉紧缆绳。奥莉安娜在船尾发出指令,魔偶喷发出一股强劲的冲击波。海浪翻涌,这艘船慢慢的动了起来。其他人都大声的欢呼庆祝。

    艾瑞莉娅对旁边的崔丝塔娜说:“喂,菲兹又帮了你一次大忙,你还不准备谢谢他么。等回去你重新修好了船,让不让他上来玩呀?”

    崔丝塔娜靠近没有围栏的甲板边缘,看向前方指挥海兽的菲兹,说:“哼,不可能!别做梦了你!”

    艾瑞莉娅突然把她拎了起来,举在半空,说:“嘿嘿,虽然你不让他上来,但他一定很欢迎你下去玩的!”

    崔丝塔娜挣扎着叫道:“你要干嘛呀!放开我!”

    艾瑞莉娅对准下方的海兽脊背,用力把她丢了下去,同时大喊:“菲兹!崔丝塔娜来找你玩啦!”

    崔丝塔娜跌跌撞撞的摔在海兽宽大的身体上,她死死的抓住鱼鳍,叫道:“你疯了呀!快拉我上去!”

    艾瑞莉娅冲着下方叫道:“你们两个要好好相处,别打架呀!”

    菲兹站在海兽的头部,回过头对着崔丝塔娜咧嘴一笑,继续驱赶海兽向前游动。

    比尔吉沃特主岛的轮廓渐渐清晰,崔丝塔娜坐在海兽脊背的末端,盯着菲兹三叉戟上没吃完的半条烤鱼,按着咕咕叫的肚子,轻声唤道:“喂……喂!”

    菲兹回过头,很意外的问:“叫我?”

    崔丝塔娜指着他的鱼叉,说:“我要吃。”

    菲兹笑着把鱼叉递了过去。崔丝塔娜朝前走了几步,伸手扯下来冷掉的烤鱼,大口的吃了起来。

    云雾缭绕的海岛近在眼前,昏黄的灯火在高耸的山壁上闪动,最高点的灯塔静静的旋转。被海兽拖行的残船驶入了东部岛屿的一片礁石海湾区域。

    崔丝塔娜舔着干干净净的鱼骨头,随口问道:“这是哪?”

    菲兹小心翼翼的避开周围的暗礁,说:“我家。”

    “什么!”崔丝塔娜丢掉鱼骨头,跳起来大叫道。

    海灵鱼人的群落分布在比尔吉沃特群岛外围的很多地方,他们在暗礁浅滩上搭建起简单的房屋,形成了几块僻静的安家之所。

    菲兹将船拉到了礁石群中,说:“只能到这里啦。”

    崔丝塔娜抗拒的说:“你干嘛把我带到这个鬼地方来呀,我要回家!”

    菲兹说:“你家在岛的另一边呢……太远啦。而且还不知道安不安全,万一遇上普朗克怎么办。今晚先藏在这里,明天再想办法回去吧。”

    艾瑞莉娅站在甲板上,看向前方隐藏在夜色中的鱼人群落,兴奋的说:“哇,那边就是菲兹的家吗?藏得真隐蔽。”她扶起阿卡丽,说:“咱们到岸上去吧。找个舒适一点的地方,你好好休息。”

    阿卡丽顺着鱼人群落看过去,远处都是高耸的山峰峭壁,更前方的岛上也少有灯光,周边应该没什么人居住。阿卡丽觉得这里比较安全,不会被海盗们发现,就跟着艾瑞莉娅走下船,叫上奥莉安娜,坐上一艘动力艇,要跟菲兹一起过去。

    崔丝塔娜让其他的船员都回到船上待命,等明天再穿过主岛返回他们的据点。

    艾瑞莉娅坐在小艇上,对崔丝塔娜摆摆手,说:“过来,一起去你的亲戚家串门。”

    崔丝塔娜站在海兽的背上,叫道:“呸!去你亲戚家!”她本想跟着船员们回到船上,但肚子饿的难受,想到鱼人的家应该有很多吃的,就在犹豫要不要跟去。

    菲兹跳进水里,游到艾瑞莉娅前面说:“跟我走吧。小心一点,别触礁了。”

    艾瑞莉娅发动小艇,又对崔丝塔娜说:“诶,你走不走嘛,快来呀。”

    海兽这时慢慢的沉回了海中,崔丝塔娜踩在水面上,朝艾瑞莉娅伸出手,叫:“拉我一把!”

    崔丝塔娜上了小艇,问带路的菲兹:“这时候你们那里还有吃的吗?”

    艾瑞莉娅也追问:“对呀对呀,你们家都有什么好吃的呀?”

    “咸鱼。”菲兹仰面顺水滑动,自由自在的绕过一块块礁石。

    艾瑞莉娅显得不够满足,说:“啊……行吧。有总比没有强。”

    进入鱼人群落,一些被惊醒的鱼人都从屋子里探出头来,注意到崔丝塔娜时,都发出惊讶的轻呼。他们不能理解,一个纯种的约德尔人为什么会跑来这里。这些鱼人远远躲在一旁看着,却没人上前询问这伙人的来意。

    菲兹停在内部的几座大一些的木屋外,带着艾瑞莉娅一行人走上岸,敲开了一间屋子的门,说:“族长,我带几个……朋……友,过来暂留一下。”

    艾瑞莉娅跟菲兹借用了一张床,把阿卡丽安置了下来,然后就去到了外厅。崔丝塔娜正坐在厅堂当中,大口的吃东西。旁边的屋子里,有几个海灵鱼人藏在门后,好奇的看着她,窗户外面也探出几个脑袋。这些海灵鱼人心里很羡慕纯种的约德尔人,向往那些高超的科技与神奇的魔法。但由于约德尔人对他们的疏远,导致这些鱼人平时并不敢靠近,只能像这样远远的观望。

    艾瑞莉娅坐到崔丝塔娜身边,说:“看你把他们吓的。别光吃,热情一点,打个招呼嘛。”说着她也拿起一条咸鱼吃了起来。

    崔丝塔娜轻哼一声,没有理会,继续埋头大吃。

    艾瑞莉娅叫了一下坐在门口的菲兹,问道:“这里具体是在什么位置?周围有什么港口吗?”

    菲兹说:“就在主岛的东北方呀。从这边登上岛,绕过后面的几座山峰,左右两边都有港口。不过,比尔吉沃特的东部面向无尽的大海,人流量本身就少,港口也不大,基本都是一些去深海捕鱼的渔民。”

    艾瑞莉娅说:“人少最好了,不容易遇到麻烦。只要有船就行。”

    崔丝塔娜抿抿嘴,问:“你们要走了吗?”

    艾瑞莉娅说:“不走还要留下来过年嘛?虽然厄运小姐不在了,但普朗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早点离开,免得夜长梦多。”她劝崔丝塔娜说:“你最好也避一避,如果普朗克发现你没死,可能不会放任不管。藏宝图什么的就先算了,反正传送门就在那里,又跑不了。过几年,等这边的风头过了,你再回来呗。”

    崔丝塔娜急躁的说:“还过几年?几年之后又几年?我已经在这里住十年啦!你知不知道我们约德尔人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我窝在这个破岛上,没机会接触高端的技术,和同龄的约德尔人比已经落后很多了。别人都在学习科技,学习魔法,而我却坐在这里!吃咸鱼!如果再不能找到传送门,我干脆就跟这些海灵一样,永远当个渔夫算啦!”

    艾瑞莉娅平时跟她吵架吵习惯了,没怎么注意过她的感受。这会儿看着她心急的样子,也对约德尔人想返回家乡的心情有所体会。就像她一心要壮大艾欧尼亚一样,任何努力想要实现梦想的人,只要能看到前方有一线希望,都会拼尽全力冲上去,哪怕会撞得头破血流。

    艾瑞莉娅想起自己的家乡,那个被战火摧残的艾欧尼亚。她自从走上这条艰辛的道路,不止一次的想要回到家里,钻进自己的暖被窝。但她却没有那种选择,只能不断的前行。

    她对崔丝塔娜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拿起一条鱼干递过去,说:“别激动,多吃点。”

    深夜的鱼人群落格外的安宁幽静,月光隐藏在周围高高的山峰后面,只有水中晃动着几点模糊的星光倒影。

    艾瑞莉娅走回房间,轻手轻脚的钻进阿卡丽的被窝。依靠在她最亲密的人身边,安心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