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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动之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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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明显,方易这一番话对刘祉是有效果的,他此时沉默不语,心中显然并不平静。

    一直以来,刘祉将爵位被夺这件事放在心底深处,不愿去提及,一旦有人说起,他也是借口绕开,不愿谈论。他知道,这其实是因为那是他的一道旧伤口,一旦揭开,将会让他痛不欲生。

    拥有越多的人,失去时才会越痛,有句话说“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可实际上,那不过是失败者用来自我安慰的话罢了!当知道再也回不去,再也不能拥有曾经拥有的一切的时候,那种痛才是最深的!

    刘祉就是这样,他曾经拥有一切!作为舂陵侯的法定继承人,他曾经高高在上,是无数人想要巴结的对象,拥有享不尽的富贵、权力和地位。

    可是有一天,这一切突然统统的远离他,曾经巴结他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又或者在看他时,已经变成了冷嘲热讽,他害怕受伤,只能不停的包裹自己,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避免再被别人刺痛。

    从此他的宅院变得门可罗雀,而他,也真正成为了一个“平民”,他甚至认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他心已死,只想静静的走完下半生。

    可是方易的一番话,却如同一只手,一下子拨开了那尘土,揭开了心中那道‘旧伤口’,也带给了他希望,让他那曾以为已经“死亡”了的心,重新活了过来。

    而方易此时见刘祉依旧沉默不语,于是又继续说道:“如今天下兵戈四起,正是大好时机,我大哥刘伯升破家起兵,赌上全付身家,拼上性命,誓要将那王莽从皇帝宝位上拉下来,所为的并非自己,而是为我整个刘汉皇族,为的是复我汉室江山,为的是如同舂陵侯这般人物,重新拿回原本就该拥有的一切!”

    方易这一席话说完,刘祉又沉思良久,然后才苦笑道:“你说得似乎有些道理,我好像真要被你说动了!”

    刘易听罢,却摇了摇头,对他拱手说道:“舂陵侯不是被我说动了,而是事实,事实就该如此,我只不过是说出了我们刘氏一族目前的处境,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刘汉宗室一脉,若不能团结一致,推翻王莽,那我们将永世不得翻身!”

    刘祉听罢,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你口口声声自称刘氏宗亲,不知祖上是那一脉啊!”

    方易一愣,不知他

    为何突然问这个,便嘟囔着说道:“这……这个!”

    刘祉本就是随意问问,谁知却发现刘易面露难色,便诧异道:“怎么?有什么不好说么?”

    见刘祉疑问,方易却只能苦笑。这三年来,他和刘縯对外兄弟相称,旁人只道自己是他兄弟,哪里会问他的身家背景,如今突然被人问及,自己没有准备,现编也不知道那些刘家祖先都有谁,当下心中有些着急起来。

    就在这时,方易忽然灵光一闪,随即便对刘祉道:“其实……其实我是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阁下玄孙,刘雄之孙,刘弘之子也!”

    方易说完,暗舒一口气,心想还好自己爱读三国,对刘备这身世记得是清清楚楚,如今想不到其他背景,便把两百年后的刘备身份拿来用用,倒也不错,反正汉景帝什么的,都离现在远着呢!而且那中山靖王有一百多个儿子,谁查得到他到底是那一脉的啊!

    听了方易的话,刘祉也不疑有他,便点头说道:“原来是中山靖王之后,那和我们舂陵刘家宗室也算是同出孝景皇帝一脉,不过……”

    刘祉说着,有些费解的问:“不过你既是靖王之后,为何又称刘伯升为兄?”

    方易脑子转得快,也没多想,便顺口胡诌道:“哦!是……这样的,我虽然也是汉室宗亲一脉,不过年代玄远,也不知族谱辈分,我和伯升又是志趣相投,便结义为兄弟了!”

    刘祉听罢,才点头道:“原来如此!”

    方易此时便又问道:“却不知先前之事,舂陵侯考虑得如何?”

    刘祉这时便笑着说道:“你莫要再叫我舂陵侯了,你既然是刘伯升的义兄弟,便也叫我巨伯吧!”

    说完,他又脸色一正,说道:“不过你说得对,如今天下大乱,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个好的时机,况且刘伯升他敢破家起事,那代表他果然是义无反顾,我们劝也是劝不来的了!也就是说,到时候无论我们是否跟随于他,都得被他牵连!既然这样……”

    刘祉说着,转头看着刘易,眼神中透着些许期待:“不如我就陪你们赌一把!”

    刘易听他答应,便笑着起身,对他拱手说道:“果真如此,那可是太好了!舂陵侯一出,必定一呼百应!我汉室可兴矣!”

    说罢,两人相视而笑。

    ……

    从刘祉家回去之后,方易便将刘祉同意支持他们的消息告诉了刘縯,刘縯知道之后自然非常高兴,有了刘祉的支持,舂陵刘氏宗亲就基本都能够号召起来了,而有了刘氏宗亲的支持,自己匡扶汉室的旗号就会更加响亮。

    正在刘縯为得到宗族支持而感到高兴之时,又有一个让他惊喜和振奋的消息传来!原来一直待在新野的邓晨得知了刘縯准备起事的消息,竟然号召邓氏一族有志之士,带着门下过千宾客,从新野赶来投奔,不过如今朝廷重重设防盘查,他们这么多人暂时无法赶来舂陵会师,只得先让人带着邓晨书信前来,说不日之后,便可赶到舂陵。

    得知这个消息的刘縯是大喜过望,邓晨破家来投,无疑对他的起义军又添了一股力量,特别是邓家的财富,可以给予义军最好的保障和支持。

    于是刘縯当下便决定在第二天举事,接着他便派人通知了刘祉,让刘祉召集所有舂陵宗室子弟,让他们在明日正午汇聚一堂,又和刘易等人商定了一些细节,务求明日登高一呼,能够万众归心。

    翌日正午,微风徐徐。

    广场上,被刘祉召集来的宗室子弟们个个都面露疑惑,互相询问之后,才发现大家都不知道这来是要干什么。

    一阵喧哗过后,众人忽然看到有一面大旗忽然出现在广场上,这时一阵微风吹来,那大旗缓缓打开,只见上面绣着一个红色的,十分醒目的“汉”字。

    这时候,一些脑筋好的人开始反应过来,之前刘縯曾经说要造反,大家都没理他,如今看这架势,怕是真有人要鼓动他们准备造反了!

    要说这些曾经的皇族子弟,如今都已经习惯了平民生活,谁也不愿意去跟人冒这个险,而且早些年,宗室子弟中造反的不少,下场都很凄惨!那些活生生的例子都在那里摆着,大家都还记得清清楚楚,谁愿意去造什么反啊!谁敢啊!那不是玩儿命吗!而且命只有一条,自己可玩不起!所以这话一传开来,众人又开始骚动了起来,场面也开始显得有些混乱。

    突然,就在大家惶惶不安,人心骚动的时候,一个身穿绛红色锦衣戎装的年轻男子,从人群中穿过,也许是这人一身红色战袍太过显眼,又或者是那一身英武的戎装展示了他的身份,众人居然纷纷自动退让开一条道路,让他得以顺利走到了高台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