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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易心知,吴汉最担心的,莫过于他大哥的安危,否则不会冒这么大险回来。所以此时最重要的,就是把人给救活。否则这人要是死在这里,那吴汉的仇恨,必将更加汹涌,大有可能将他也一同当作仇人,那事情就会更加糟糕。于是,他便向吴汉提出,要把人带回邓家治疗。
但是吴汉却坚决不同意,只是认为方易没这么好心,一定是想借机报官,想设个圈套让他望里面跳,让他又去无回。
见吴汉坚决,方易心中虽急,但也知此人防备心重,不可与他过多争辩,于是话锋一转,又说道:“你若是害怕我会报官,那也行,我们就在这里守着。不过……这话可说在前头,有道是救人如救火,你大哥这伤,可是耽误不得!加上这天气……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可不能怨我们!”
吴汉听罢,知道方易是拿话激他,但同时,也明白对方说的也是事实。眼看这雪下得越来越大,天气又这么冷,他大哥又情况不明,如果不早些医治,的确后果会不堪设想。所以目前的情况,还真只能按方易说的办法,于是他当下便一咬牙,说道:“好,我且信你,但你要保证,能治好我大哥!”
见吴汉答应,方易这才心中稍安,接着也不顾吴汉要的什么“保证”,只是催促道:“救人要紧,先上车再说……”
方易说着便要去扶人上车,吴汉见此情况,便也不再固执,一把放开了邓禹,与他一同抬人上了马车。而恢复“自由”的邓禹,这才松了口气,接着便跟着二人上了车,然后二话不说,拿起缰绳,赶马上路。
一路上,方易一直在观察病人的情况,作为一个“冒牌”医生,他只能靠着一些医疗常识,以及曾经看过的医药、保健类杂志书籍中,记得那一点点的零碎知识,做着自己的病情推断。他认为既然这人有过假死的情况,而现在又能活过来,那说明病人其实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关头。只是他先前明明醒来过,此时怎么又会昏迷,方易有些不太明白,只是估摸着也许是先前伤得太重,“死而复生”的消耗也非常巨大,如今算是身体启动了“自我应急系统”,以维系生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以后只要能好生医护休养,再服用些人参之类“提气补身”的药物,希望能够有所好转!
当完“神棍”,方易又作起了“蒙古大夫”!不过也算他来对了时候,在这个医疗落后的时代,医术很多时候还被陷于“巫术”之中,披上了一层神秘面纱!以至于大多人连身体的内部构造都不清楚。而像方
易这样,知道心肝脾肺肾,还知道他们的主要功能,知道神经、血脉,以及大脑结构和工作原理,还有小部分常用的中药材等等,基本上已经超越同时代绝大多数人,包括一些“医者”。尽管他的实际医术不如这些医者,但是他却知道很多他们不知道的知识。就凭这一点,简单为人治疗点风寒呕吐之类病痛,当个“巫医”,还是能令人信服的。
比如先前在湖阳时,方易意外碰到一个樊家下人呕吐腹泻不止,方易看他情况,推测他是“肠胃炎”,便让他服了些陈皮、山楂、老蚕豆等煎的药汤,又要他停止吃那些不洁的食物,只能喝些米汤。没过多久,那下人果然复原了,于是方易的名声更加响亮,那些樊家下人更是把他当成“活神仙”一般对待,对他尊敬至极。
对于这样意外的收获,方易除了吃惊的之外,也多少燃起了一些治病救人的兴趣。于是闲暇时,也会回忆一些以前看过的医疗知识,或是乘着医者来给樊家人看病,在一旁观摩询问,以熟悉和分辨一些简单的药材和施治方法。
当然,方易做这些,倒不是真的准备当医生,他也知道只凭这点三脚猫的浅薄知识,指不定是救人还是害人,所以除了那次开药方救人之外,他就再也没给人治过病。而他学习这些,多半原因是为了打发时间,少半原因是为了多一个技能防身,所谓“技多不压身”!这世道迟早是要大乱的,到时候到处打仗,大夫也不好找,要是有点什么病痛,也能自己估摸着给治一治。
只是没想到,这还没到天下大乱的时候,方易的三脚猫医术,就又派上了用场!而这一次,可不仅仅是“治病救人”这么简单,这是牵连着包括他自己在内,以及邓奉和邓禹,还有新野邓氏一族上下,这许多的小命。
想到身边的这位,此时还是通缉犯的吴汉,以后将位极人臣之时,方易便也偷偷的,又瞄了他一眼,见他正神情紧张的注视着,依旧晕迷不醒的兄长,心中便也寻思该不该问他些关于“刘秀”的事情!
关于寻找刘秀的事情,一直是方易的主要目的,为了找到这座“大靠山”,方易是收集了所有可能的线索,直到这个“吴汉”的出现!虽然他现在还不敢百分百的肯定,面前这个“吴汉”,他就是历史上那个“吴汉”!但从年龄上来推算,包括他的身份背景,以及敢一个人回来的胆识,觉得这搞错的几率应该很小。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和刘秀的关系,自然非同一般,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就已经认识了那位未来的光武皇帝
。
方易心想,如果吴汉现在就已经认识那刘秀,那自己直接询问,不就省去了许多麻烦,可以直接去投靠这个“大靠山”。可如果他现在还不认识刘秀,那么自己这么冒昧的询问,只怕会引起他怀疑,特别是如今他大哥还没醒转,是生是死尚且不太好说,他们之间随时可能变成仇人的情况下,问他这些,好像有些不妥。
于是方易便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而想到另一个情况。这就是关于“历史”的问题!
方易不知道目前这件事,在“历史”上是个什么情况!因为历史上没有他这个人,这件事情也不会现在这样的发展。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最后做了大官的吴汉,是否曾来这新野找邓奉报仇,或者干脆灭了邓氏一族?要知道,以他以后的地位,以及这个特殊的年代,这完全是可能发生的。
但与此同时,方易又想到,假设历史上吴汉有来报仇的话,那现在因为多出一个他,他又因为知道吴汉的身份,而回去救了人,使得事情有了如今这样的发展。如果这人真的被他救活了,那这历史是否就被他改变了!假如是这样的话,那未来的历史还会照着原来的轨迹发展下去吗?
方易再次陷入这个令他心生恐惧的推想中,于是便赶紧收敛心神,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现实”上,心想着这件事没有答案,他还得先处理当前的情况,以后也必须按照现实的情况去作出抉择。同时,他也提醒自己,以后不要再在这件事上费脑筋,免得“走火入魔”。
重新将注意力拉回到目前的情况,方易开始考虑接下来如何“唤醒”病人,毕竟这事非比寻常,所以最好还是找医者来治疗才行。不过这样“死而复生”的情况,此时的这些医者很可能没见过,而且吴汉……
方易正在考虑着,这吴汉身份特殊,自己又才夸下过“海口”,到底该怎么做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呼喊邓禹的名字,心中便是一跳,心想邓禹是新野本地人,又是名门望族,这下莫不是碰到什么熟人了!
正想着,马车也慢慢减速,很快便又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你小子,怎么越叫越跑!”
方易听这人口气语调,心中猜测这人莫不是邓禹的什么长辈,不过无论是谁都好,千万别被人发现吴汉二人在车上,否则这人一急起来,指不定就得来个“杀人灭口”。
正在担心着的方易,很快便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只听车厢外的邓禹干笑两声,接着喊了声:“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