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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质子这小儿,果然和蒙古人狼狈为奸!”
“大人,怎么办?”
这已经是涂安真失踪的第五日了,莫少华派出去的斥候还带回了有一队蒙古铁卫正向淮山村进发的消息。莫少华的书房里,三个长老聚齐,莫顿站在莫少华身后,紧紧握着拳头一言不发。
“与其等他们来犯,不如我们以攻为守,寻求出路。”面色英武的吴长老说。说这人是长老,只不过是这些年来村民们对他的尊称,他叫吴业,眼大如牛,面色黝黑,一身暗灰粗布衣服,补丁虽多,但并不能掩盖他壮硕的身材,这几年没有在战场上厮杀,可农活让他身强体壮!
“各位!”莫少华一改平时慈祥温和的面色,神色坚毅地说:“各位都是我大宋的英雄男儿,本该笑傲沙场,奋勇杀敌,这些年窝在深山老林,委屈各位了!但现在,是时候一见高下了!吴业说得对,与其等蒙古人来犯,不如我们先发制人,淮山村进来不易,出去更难,我们一定要让鞑子有来无回!”莫少华握紧拳头,用力地捶向桌面。
“任凭大人差遣!”三人双手抱拳,齐刷刷跪下,当年慷慨抗敌的情景历历在目。
莫顿没上过沙场,却从小被大宋将士奋力抗击蒙古人的事迹耳濡目染,虽一直在淮山村负责柴米油盐之事,但一直在莫少华的督促下勤加练习武艺,他自己也渴望能有一天赴沙场一展身手。他被莫少华和长老们的气概感染,激动得涨红了脸,恨不得即刻出去就和蒙古人厮杀。另外,他还想救涂安真。可是,莫顿万万没有想到莫少华给他的安排竟会是这样。
“莫顿,你负责保护素莲先行离开!”莫少华昨天就和吴业商议好了对策。
“爹!我要和你们一起杀鞑子!”莫顿急红了眼,千想万想,就是没有料到莫少华会给他这么一个命令。
“必须服从!”莫少华不为所动。
“少爷,从淮山村北上临安的道路我们从来没有走过,目前也只能靠这些年来收集到的信息拼凑的地图,至于能不能到达,还要靠你带领大家。”长老解释道。
“少爷,你还要看好她背后的布防图!”吴业忧心忡忡地交代。
吴业的担心是有理由的。早在涂安真失踪的头两天,莫少华和长老们就一致商定将衢州布防图用刺青刺在人背上然后出逃。几个长老挑来挑去,深明大义的素莲是最佳人选。可背部刺青实在难度太大,而素莲并非习武之人,对刺青之痛实在难以忍受,而一直在淮山村一直只有李资谦这么一个郎中,现在他公然投靠蒙古人,缺医少药的素莲完全凭着意志力扛过的刺青疼痛,这些天来,素莲却是时而睡时而醒,精神很差,直到今天,素莲才稍微回复些元气,在这个时候,派莫顿领着她走一天不熟悉的路到临安,前路的风险可想而知。
其实,这些年淮山村不是没有人试图从那条路逃出淮山村,可是不是山路艰险,就是方向不对,每次都是铩羽而归,今年莫少华本打算再试一次,可没想到中途又杀出个李资谦,当下之计,只能是让莫顿先行出发了。
“可是,爹……”就在早上,莫顿还见到了因为纹身而虚弱得不行的素莲,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嘴唇,就像生了场大病一样吓人。可以想象,素莲一个弱女子,以自己纤弱的身躯,承担了多大的痛苦,那可是一针针将布防图刺在她的背上啊!每每想到这些,莫顿心中便满满地不忍。
“莫顿要秘密行动!”有长老说。
“他俩要趁着我们召集村民的时候离开!”吴业提议。
莫少华眼睛下垂,不提异议,手扶上他的肩膀,心里五味杂陈。这些年战乱,吴业也是血雨腥风过来的,好不容易安了个家,可这一次,素莲却又……
“大人,好男儿舍家为国,天经地义!”吴业眼里满是坚毅,无所畏惧。
“罢了罢了,这些年的日子,本来就是多出来的!莫顿速去准备,马上出发!”莫少华无奈地摇摇头,命令道。
“爹!”莫顿眉头紧缩,极其不情愿,他很想问涂安真怎么办,可是又识趣的没问出来。
“听话,带着素莲,赶紧出发!”莫少华突然柔软了下来,他想再看看自己的儿子。
“儿子遵命!”莫顿心里有万千个不愿意,可是眼下不容得他反抗。他领了命令,转身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个时辰后,召集村民,在堂屋集合!是时候摊牌了!”莫少华一直望着莫顿推开的门,毫无表情的说。
太阳已经偏西,涂安真失踪的第五日,淮山村的日子还像往常一样的平和。大多数人关心的还是自己家的田地,又或者哪家的女子已经显怀,温和善良的他们就像待宰的羔羊,屠夫已经磨刀霍霍了,他们自己却一无所知。
“怎么了?为什么要召集我们?”
“是决定什么时候外出换东西吧!”
“我看是,前几天不还在商量这事儿吗?”
……
莫少华和长老们还没有出现,聚集在堂屋的村民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谢大娘也夹杂在其间一言不发,她拧着眉头去回想这些天来李资谦做的事情,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却又说不上来什么。
李资谦来了,吊儿郎当地坐在堂屋里仅有的几把椅子上,身后跟了几个村里的人,如果要说他们和平日里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们身后都藏着着刀剑。
刀和剑!对于村民们来说是多么熟悉却又陌生的东西。
谢大娘想靠近李资谦,和他说几句话,可是刚抬眼却看到李资谦阴着脸,整个人杀气腾腾。
是啊,郎中说过在公众场合不许和他讲话的!可是,为什么不许讲嘛?束带节不束带就算了,连平时来往也偷偷摸摸,这都算什么事情嘛?谢大娘心里开始埋怨起来,可脚步就是不敢往李资谦那迈进一步。
这个谢大娘,就是被李资谦吃得死死的!
“各位,”莫少华身后跟着村里的三个长老,进了堂屋,斜眼瞥见李资谦带着几个人坐在堂屋的一旁,仔细一看他们的站姿,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不好,他们藏有武器!”可表面上莫少华的非常镇定:“召集各位来,是想和各位说明下眼下的状况……”他边说边在堂屋正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长老们依次站在他身后,他虽然一身粗布衣服,却有种说不出的威严。
“淮山村危在旦夕!”。
如果莫少华刚进来的时候村民们不以为然的话,莫少华的这一句话就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所有人说话的热情,堂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莫大人果然未卜先知啊!”村民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却听见李资谦傲慢地话语。
“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莫少华还没来得说话,就有长老脱口而出,可这长老话都没说完,就被吴业拦住了。
“我忘恩负义?你们宋朝皇帝才出尔反尔呢!”事到如今,李资谦也管不了那么多,在村民面前,并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你们那个赵家皇帝答应过我国什么?又答应了我什么?现在呢?他除了会在临安畏畏缩缩,他还会做什么!”
“反了你!”侮辱皇帝,这在吴业看来是罪无可恕的行为,说着就要上前捉拿李资谦,这次,莫少华把他拦住了。
这边,李资谦的手下也握紧了剑柄。
“让他说!”莫少华黑着脸回了一句。
“大家听好了,我现在,只要宋朝皇帝当年亲手交给莫少华的衢州布防图,其他的一概与我,也与你们无关,可是,如果他莫少华不给,你们就陪着他一起死在淮山村吧!”李资谦这话既是对莫少华说的,也是对村民们说的。
“唰——”李资谦话一出口,原本无意站在李资谦身边的村民都下意识地往莫少华这边躲,毕竟,以死亡做威胁,谁都怕!
“你凭什么啊?”没等黑着脸的莫少华发话,人群中有胆大的喊道。
“凭什么?蒙古人的马就在村外,只要我一发令,他们就能立刻冲进来。”李资谦有恃无恐。
“啊?蒙古人!”淮山村的村民都见识过蒙古人的杀光、烧光和抢光的政策。没有蒙古人的残暴,村民们也不会蜗居在这深山老林里,所以一听到蒙古人,原本就毫无招架之力的村民心态就彻底崩溃。
“怎么可能?!”人群中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村……村长……”有村民腿软跪了下来,声音都颤抖了起来,隐约有哭腔。
“村长,救救我们!”淮山村的村民的确是尽弓之鸟,一看到有人腿软,都纷纷跪了下来。
莫少华皱紧了眉头,啪地一掌用力拍在桌子上,却没有说话,淮山村确实是残兵败将流民伤兵组成不假,可是蒙古人真就这么如洪水猛兽?他们就这么的不堪一击?李资谦只说了这两句话!可就是这两句话却击败了所有的村民!
“你们都有点骨气,都给我起来!”吴业看到这一切,忍不住大骂跪下了村民。
“长老,救救我们啊,我媳妇才刚刚怀上……”吴业的话并没有效果,有人开始哭天抢地。
“不好了,谢大娘晕倒了!”人群中有人叫到。
“快去看看!”莫少华边命令吴业边起身。
“莫大人,处理正事要紧,别走啊!”李资谦看到莫少华起身,故意眯着眼睛说。
啪!莫少华刚站起的身体又坐了回来,同时右手用力拍在桌子上,嘴里怒斥道:“李质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吴业没有理会李资谦,走进人群中查看谢大娘的情况,李资谦白吴业了一眼,哼哼了两声。
莫少华目光随着吴业一直看向谢大娘,把李资谦晾在一边。
村民们一看架势不对,有人开始去求李资谦。
“李郎中,看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上,放过我们吧……”一个村民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
“是啊,郎中,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加害与我啊?”
哀求的人越来越多,有的甚至跪着爬到李资谦的脚边,扯着他的裤脚求情。
“滚开!”李资谦嫌弃地把他们踢开,他身后跟班纷纷拔出刀剑,凶狠地朝村民挥舞起来,村民们纷纷躲开,唯恐避让不及,只有吴业,一手扶着谢大娘的肩膀,一手按着她的人中,并没有移动。
李资谦示意一人上前把刀架上吴业的脖子,意外地吴业并没有退却,依然扶着谢大娘。
李资谦没想到吴业会这么硬气,不屑地对莫少华说“赶紧把布防图交出来,否则我送他去见你们祖宗!”
吴业还是不为所动,双方僵持着,就在这时,谢大娘醒过来了,她微微睁开了眼,断断续续地说:“资谦……,不……要……不要……”,说完这句话,谢大娘额头的汗珠瞬间冒了出来,脸色煞白。
“住嘴,我的事与你无关!”李资谦咆哮着,积累多年的愤怒、无助,一下子全部爆发了出来,他转向莫少华,控诉道:“你们口口声声说只要我来了你们大宋皇宫,就会给我高丽庇护,我来了,可你们给了我什么?咸淳元年我就带着贡品来了,金银财宝、童男童女无数,可是你们都换了三个皇帝了,当我高丽遭倭国进犯的时候,你们在哪?当我高丽乱党起事,血洗景福宫的时候,你们又在哪?现在我高丽党派斗争激烈,李氏王族危在旦夕,你们的皇帝却在临安花天酒地,将军窝在这深山老林不闻不问,让我有家归不得,你们这帮贪生怕死的小人!!”刀剑不眨眼,话语间吴业的脖子被割破,鲜红的血顺着他的脖子流了下来,人群中有人尖叫,吴业却依然无动于衷。
“所以,你去找了蒙古人?”莫少华终于发话了,他拧着眉头黑着脸,眼中满是愤怒,话语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你以为蒙古人会帮你?你没见过蒙古人杀人不眨眼的样子?没见过投降当奸细的后果?笑话!”
几句话说得李资谦全身打颤,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些,他以为只要拿到了布防图,一切问题都能解决。
“别耍嘴皮子,你们宋人嘴皮子的功夫我见多了,赶紧把布防图交给我,要不然我让你们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李资谦由咆哮变成了怒吼。
忽然一人从堂屋外急急地冲进来,对着李资谦耳语了几句,李资谦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对着莫少华大叫:“莫少华,今天我拿不到布防图,我就让淮山村的人陪葬!”
莫少华观察着李资谦的变化,估摸着李资谦的人应该是发现了莫顿的动向,告诉了李资谦,把他给逼急了,于是正色说道:“来不及了,布防图我已经叫人送去临安了!”
什么!他把布防图送到临安去了?明明想来个出其不意,用蒙古人做后盾,以涂安真和淮山村全村人的性命做要挟,严密监控淮山村通往外界的小路,逼着莫少华交出布防图,可是,他还是送走了?还是晚了一步?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淮山村只有一条外出的道路,我都派人守着的,你们不可能出去?”李资谦像发了疯,声音提高,怒气冲冲。要知道,高丽乱党勾结倭国,内外夹击,他李氏王族急需外援,他身为高丽王位继承人,就是以布防图已经到手为由,请求蒙古国向东发兵,平定国乱,可是……布防图就被眼前这个看起来垂垂老矣的宋朝将军送走了,这是真的么?怎么办?
李资谦的手在颤抖,两眼通红,突然,他起身跳到莫少华身边,长老们措不及防,反应过来时,李资谦已经把从怀中藏着的短刀抵在了莫少华的脖子上,李资谦恶狠狠地说:“不交出布防图,你休想活过今晚!”
“放开村长!”一个长老发话,深明大义的村民的也围了上来。
“滚开!否则我就不客气了!”李资谦挟持着莫少华,扯着他的衣领,半推半就间把他逼出了堂屋,李资谦的跟班也跟着一起出了堂屋。
吴业连忙把谢大娘交给了其他人,跟着李资谦出了堂屋。
“赶快命令他们去追回布防图!”李资谦对莫少华发令。
莫少华轻蔑地说:“不可能!”丝毫不把李资谦的威胁放在眼里。
“少废话!不追回来你就等死吧!”李资谦把刀刃深深地割进了莫少华的脖子里,涌出的鲜血瞬间就染红了他深灰色的粗布衣服,可莫少华根本就不打算开口。
“快说,不说我就割断他的脖子!”李资谦见莫少华不开口,转而又威胁起吴业。
淮山村的村民多年未见如此血光之灾,大多数人畏畏缩缩地躲在吴业和几个长老身后,不发一声,几个长老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李资谦又要说话的当口,莫少华突然反身扭过李资谦握刀的右手,用力地□□他自己的胸膛,嘴里大喊着:“莫顿的去路只有我知道,他们不……知……”还没说完,血已经汩汩地往外喷,莫少华的身体也软了下去……
“村长!”“大人!”长老和村民惊呼着,想上前扶住莫少华,可是却被李资谦手下的刀剑挡住。
李资谦受了些惊吓,他没想到莫少华竟会自残!手里的短刀“咣当”一声调到了地上,他用双手紧紧抓着莫少华渐渐塌下去的肩膀,嘴里恶狠狠地大叫:“莫顿去哪了!!”莫少华嘟哝地,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胸膛急促地起伏……
哪知莫少华太重,李资谦根本抓不稳,眼看着莫少华就要倒下去,可李资谦还是怒不可遏的大喊:“赶紧把布防图叫出来!”,一脸的凶相。
莫少华的嘴紧紧闭着,看得出来,他不想让李资谦知道任何一个字。
“噗通”一声,李资谦送了手,莫少华身体瘫软,倒在了地上,眼睛开始放空……
吴业被李资谦的无耻行径激怒,双拳紧握,怒目圆睁,可碍于手上没有兵器,根本无法靠近莫少华。他嘴上大骂:“李资谦你个畜生!当初没有大人,你早就死在蒙古人的铁骑之下,今天你却害死了大人!”
李资谦细长的小眼左右飘忽了一下,指着莫少华的尸体,恶狠狠地说:“明天一早不拿回布防图,他就是你们的下场!”说完,扬长而去。吴业怒火中烧,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似乎随时要冲上去抓住李资谦暴打,可是却被身边的其他长老按住了。
“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他有蒙古人撑腰。”吴业身边的长老哽咽到。
“难道就这样放走他?”即使莫少华早已交代了各种可能性,但是看着他在眼前倒下,吴业感觉那把刀好像是插在他的心口,他激动得咆哮起来,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向要喷出怒火,可又无可奈何。
“村长——村长——”村民们被李资谦来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半死,村长在片刻间又瘫倒在地,一直到李资谦走出老远才反应过来,扑到村长身旁,哭天抢地……
吴业脸色铁青,全身发抖,一腔怒火却又无计可施,素莲的母亲赵氏走到吴业身边,拉起吴业,要离开了堂屋,可是吴业的脚像是被定在了堂屋里一样,一动不动,赵氏看着也淌下泪来,但这时的赵氏脑子中还是理智占了上峰,她在吴业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莫顿和素莲。”
吴业像被人泼了一盘冷水,原来因愤怒而火热又沉重的呼吸缓了下来,嘴角一抖,却也没说什么话。
“村长的事情他们自会处理,你跟我来。”赵氏有小声地说一句,她鼻音沉重,可吴业听出了她声音里的镇定。
两人来到僻静处,赵氏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才悄悄地问吴业:“李资谦是不是发现莫顿离开了?”
吴业仍然怒不可谒,铁青着脸没有发声。
赵氏见吴业不回答,压低声音说道:“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你想想莫顿,想想素莲,肯定知道该做什么。”
吴业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心里清楚村长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更清楚他的安排,可是,他没有想到村长竟会把刀插向自己的胸口,以前打仗的时候,无论遇到多大的苦难,村长,不对,是将军,从来都不会放弃,可这一次,怎么会这样简单的就死掉了?
“你赶紧出发去帮莫顿,村里的事,由我来处理。”赵氏见吴业还是久久不说话,独自给他做了安排,因为赵氏不仅担心莫顿,更担心自己的女儿素莲。
吴业握紧拳头的手指嵌进了肉里,手心里流出血来,可一声都没吭,头也不回地走了。
“布防图带来了吗?”铁卫队长带着二十个身披铠甲,头戴面具的全副武装的铁卫,骑在马上,立在淮山村村口问。
“啊?这个啊,大人,那个给我点时间,我马上就送给大人。”李资谦和几个跟班在马下低着头说,虽然天已经黑,但李资谦还是看清了蒙古铁卫的阵势,铁卫队长一开口,他就感觉到了阴森森的战斗气息。
“这里可是淮山村?”立在铁卫队长斜后方的安童发问,虽然他也像铁卫队长一样隔着面具,根本看不清表情,可是他的话似乎有那么一丝温度。
“回禀大人,这就是淮山村,里面住的多是临近省份的流民。”李资谦故意把“临近省份”四个字加重,想表现出他对周边的熟悉。
安童根本没有在意李资谦的表现,望着淮山村稀落的烛火,漫不经心地问:“那之前涂安真也住在这里?”
“啊?”李资谦没想到蒙古铁卫里会有人认识涂安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回到到:“是啊,她在这里住了大半年。”
原来她一直住在这!安童心里暗自点头,怪不得哪里都找不到她。夜幕映得群山发黑,延绵的黑色群山又把淮山村团团围住,如果没有人带路,外人是断然不可能进来。
铁卫队长又问:“你何时能够拿到布防图?”说出来的话像是亮出利刃的冰刀,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李资谦在心里算计着,这次本来是有完全的打算才把他们请来的,可没想到莫少华老奸巨猾,居然猜到了他的心思,还把布防图送走了?布防图一时半会是拿不到了,那是跟他们说实话请求他们帮助还是自己去寻得布防图再说?李资谦踌躇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启禀大人,能够请您派给我几个铁卫?”
铁卫队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头转往右边,透过面具看着安童,铁卫队长从来都是执行命令的,下命令的人从来都是安童。
安童一听李资谦的请求,心里大概猜到了七分,他问李资谦:“你是不是没有拿到布防图?”
李资谦没料到安童如此敏锐,只得讪讪地答道:“只是暂时的。”
“哼!”安童在心里冷笑起来,之前几次在衢州的药铺和“郎中”李资谦接触,就发现这人爱说大话,虽然出身高丽贵族有些见识,可是总是喜欢吹牛说大话,所谓的各种计策,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还请大人考虑下我的请求。”李资谦见铁卫们没有说话,以为有希望,于是就又请求了一遍。“另外,我还给你们送上了宋朝的公主。”李资谦这一句话明显是在邀功。
什么?涂安真是宋朝公主?安童心里一麻,可转眼又恢复了正常,“行了,你的请求不予考虑!没有布防图,我们走!”安童冷冰冰地说,说完向铁卫队长示了一下意,铁卫队长就开始掉转马头要离开。
李资谦察觉大势不妙,想上前去拉住缰绳。
“嗯?”铁卫队长在李资谦就要抓住缰绳的那一刻质疑,李资谦吓得缩回了手。
“下次拿到布防图给我们送来!人质我们替你看着!”安童不带任何语气的补充了一句。
“那是宋朝公主,我……”李资谦还准备说些什么,蒙古铁卫却像没听见一样走了。
李资谦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蒙古铁卫离去的哒哒马蹄声越来越远,他回头看了看已经分崩离析的淮山村,脑子里浮现出村民暴怒的脸,他的心瞬间空了,他不由得恐慌起来——靠山走了,没人撑腰,堂屋里发生的事情怎么收尾?
“去临安,找莫顿!”此时,逃离是最好的方法,李资谦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