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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前,周文斌不知不觉爆发出浩然之气,直逼天际。以雷料想,身处乱军大营的丘明定然已有所察觉,并且会进入皇城详查,没准现在丘明就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等着他离开。
不过话又说回来,雷其实可以用麻袋将周文斌掳走,然后派遣几名弟子严加看管,待得此间事了,再强行带回仙门,收入门墙。
雷身为有节操、有理想、有抱负、有底线的“四有”好青年,怎会干出如此不知羞耻的事来!
常言道,强扭的瓜不甜,那样做,得到的仅仅是周文斌的人,得不到他的心,一具行尸走肉又有何用?
身在曹营心在汉,搞不好哪一天就偷偷摸摸与逐鹿书院暗通款曲,误了雷的大事!
雷需要周文斌发愤图强,努力修炼,积极向上,good good study,day day up!为了正一门的事业任劳任怨,没日没夜,不吃不喝,不娶不嫁,奋斗终身,不死不休!
所以嘛!为了周文斌心甘情愿的投入到正一门的怀抱,做雷的打手…口误…师弟,而不是被逐鹿书院诓骗了去。雷现在要做的就是使出吃奶的劲儿抹黑逐鹿书院,让周文斌觉得逐鹿书院是进去就出不来的黑店,是择人而噬的洪水猛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欲抑先扬,雷先是阴阳怪气的赞美了一番逐鹿书院,然后就要开始泼脏水了!
雷摸着光滑的下巴,心生一计,神秘莫测道:“周贤弟,想必方才定是有了天大的机缘,已经知晓了为兄的来历!”
周文斌悚然,暗道:“我已经隐藏的足够好,如何被对方得知?”
这其实不能责怪周文斌,他刚刚获得非凡的能力,压根不知道如何控制,所谓的隐藏也不过是表面上装的平静,至于那暴涨的真气却是做不得假。老者倒是能够完美的遮掩周文斌的异常,奈何被那凌空一剑吓得够呛,现在还未彻底回过神来。
“哈哈!”雷一见周文斌紧皱的眉头,就知道周文斌在想什么,不由得大笑起来,畅快道,“贤弟莫要惧怕,为兄自知算不得好人,但也自持不是坏人,没有诓骗贤弟的心思。”言道此处,顿了顿,然后指着空荡荡的客厅,话锋一转,调侃道:“贤弟又有何物需要为兄设计谋害呢?”
“物件儿倒是没有,因为我是为人而来!”这句话,雷只是在心中默议,并未说出口。
周文斌脸色稍缓,点点头,算是认可了雷的这番说辞:“确是如贤兄所言,在下方才有所机遇……”
雷抱拳道了一声恭喜,打断了周文斌的话。周文斌不怒反喜,拱手道了一声多谢。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动作,令二人的关系无形之中更上一层楼,言语之间颇有吹埙吹箎之意。
人都有难以示人的秘密,打破砂锅问到底,可不是君子应有之为!
气氛和洽,周文斌也就渐渐放开了,他想到师傅所言的仙门,斟酎一番,好奇道:“恕在下鲁莽,不知贤兄所在何门何派?”
话已至此,雷也没声好隐瞒的,开门见山道:“哈哈,不瞒贤弟,为兄正是正一门大师兄!而我正一门于正道十派居第二,乃是威震寰宇的仙门巨擘!”言语间,红光满面,豪情自溢。
周文斌顿时大惊失色,因为这条消息太过骇人听闻。通过梳理老者传递的信息,他已经大体了解了仙门是何种怪物——所控王朝千百,所辖地域万万里,所囊人口不计其数,吼一吼,天地都要抖三抖!
正一门,乃是那无数仙门中的前十,如此庞然大物,傲视天地,俾倪苍生,望而生畏!而雷还是正一门大师兄,其地位之高,背景之强,凡间帝王与之相比,狗屎都不如!
看着周文斌目瞪口呆、忘了呼吸的窘样,雷不禁傲睨自若: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知道怕了吧!别看本大师兄平易近人,吊儿郎当,若真是论起身份来,吹上一口气,都能吓死满城百姓!
雷没有继续开口,而是给足时间,让周文斌畅想正一门的威风,感慨天降鸿运,能与他这位金贵的正一门大师兄说上话。
当然,由于考虑到各种原因,雷并未透露擎天宗的事,否则,他估摸着就周文斌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得被活活吓瘫了!
“嗝!”
许久,寂静的客厅响起短促的打嗝声,随后就是深长的喘息声,周文斌脸色铁青,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活像一只离开水的咸鱼。
又过了许久,周文斌的脸色才回复红润,气息也随之平稳,他震惊的看着悠游自得的雷,拱手恭敬道:“还请恕在下不敬,方才不知您乃是万金之躯,多有得罪,真是万万不该!”
周文斌并未怀疑雷的话,因为既没必要也没意义,他已经踏上仙路,只需要出去游历走动稍加打听,自然能知道这些信息。
“无需如此!”雷摆摆手,很是大度,“一个名头罢了,不过是身外之物!贤弟切勿往心里去。”
雷说得轻巧,周文斌并不能真的如此,毕竟接受了近二十载的封建教育,上下尊卑在脑子里根深蒂固,不是一句话就能抹除摒弃。哪像雷脑生反骨,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舍得一身骚,敢去菜市口走一
遭!
多说多错,周文斌不免有些害怕说的不对惹恼了雷,但又架不住心中好奇,犹豫一番才开口道:“在下初登仙路,一无所知,还望贤兄不吝赐教,教诲一二。”
见周文斌神色拘谨,雷想想也就没有继续拉拢亲近,过犹不及,点到为止即可,以后有的是时间教育。
“教诲不敢当!为兄虽先于贤弟走了十几年,但贤弟资质远在为兄之上,说不得过上个三五载,贤弟修为就能将为兄远远的甩在身后啦!”
开了句真假难辨的玩笑,雷言归正传,泛泛而谈:“此方天地,仙门多如牛毛,不知几凡,为兄无法尽晓,只说这正魔两道前十!何为正,何为魔,每人心中都有一杆秤,为兄就不在这里多加赘述。”
周文斌眉头一皱,正魔二字,自古早有定数,顺应天道为正,逆乱天道为魔。为何身为正道的贤兄会在这个问题上有所踌躇,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雷并未在意周文斌的迷茫,继续道:“正道魁首乃是太乙门,好管闲事的牛鼻子;第二就是我正一门,乃是天地间绝无仅有的有志大派;第三为大日中,六根不净的假秃驴;第四就是逐鹿书院……”说到这里,雷突然停了下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周文斌正听得兴致勃勃,觉得雷对各派的评价有趣得紧,突然没了下文,不由自主的问道:“这逐鹿书院……”话刚出口,他便察觉到不妥,又闭上了嘴。今夜似乎哪都有逐鹿书院?
雷眯缝着眼,注视着周文斌凝重的脸色,心下愈发好笑:嘿嘿,我还有大招没放呢?你逐鹿书院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我的准师弟打脸吧!
“逐鹿书院留着之后讲,我先说说其他的。第五为鲲鹏城,一群喜好捣鼓玩具的老头老太太;第六是纵横谷,人丁不旺眼高于顶的阴谋家;第七为百花谷,万花丛中一点绿;第八就是蜀山派,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说完正道,之后就是魔道。为兄有言在先,出了这道门,可不能在外人面前随意提及魔道,否则就有杀身之祸!”雷突然板起脸,严肃道。
虽然他不在乎正魔,但魔门很多做法的确有悖人伦,令世人厌恶。比如以他人神魂为源修炼,或以吸食人血为癖好等等,花样百出,骇人无比。在正道的地盘上,提及魔门之名都有可能惹上麻烦。
感受到周遭气氛变得沉闷,周文斌不禁凛然,沉声道:“在下定当谨记!”
“如此甚好!”雷继续道,“首先是魔道之主擎天宗……”一提到娘亲的娘家,雷不由生出万丈豪情。听听这名,看看这头衔,哪一个不是令人热血沸腾,心甚神往。比什么太乙门,甚至是正一门强了何止一筹。就个人审美而言,雷对擎天宗满意的不能更多了!
周文斌不知个中缘由,突然从正道之人口中听到对魔道的向往之情,不禁心生好奇。
见周文斌面露不解之色,雷笑道:“擎天宗虽是魔道,但其以一宗之力压得群魔俯首,这般冲天豪气,这般绝世霸道,即便是敌人,为兄也要道一声枭雄本色!”
言罢,不给周文斌询问的机会,雷紧接着道:“第二就是铁血盟,亦称为大灭铁血盟,缘由吗?是因为大灭魔君。第三乃是合欢寺,你不要多问,这玩意儿知道越少越好。第四为幽葵宗,据传宗主是个大美女。第五为六道生死门,诡异得很,据说能一眼瞪死一头老牛。第六为阴阳家,全是美女,就是不知道山头在哪,世人无缘辨其全貌……”
七七八八说了一刻钟,雷才将脑海中零散的记忆讲完,不由得长呼一口,调侃道:“终于讲完了,累死本大师兄嘞!以上全是一家之言,若有不妥,那本大师兄也没有办法!”
周文斌眉头一皱,提醒道:“贤兄!还有逐鹿书院呢?”
雷一拍脑袋,装作恍然记起的样子,开口道:“逐鹿书院啊!”
话音刚落,胸口猛然传来蚀骨的寒意,仿佛有人塞了把雪到衣服里。他不慌不慢站起身,双臂十指紧扣直直举过头顶,用力后仰,挺着肚皮,绷紧全身僵硬的肌肉,犹如一张大弓。
伸了个大大的拦腰后,雷又开始弯腰扭脖,曲腿张臂,做起了广播体操,同时嘴中嘀咕道:“为何突然这么冷?”
突见雷古怪的举动,铁牛和周文斌一愣,暗道贤兄(大师兄)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不过两人并未去打扰雷抽风,铁牛早已习惯了雷一惊一乍,而周文斌刚刚接受了大量信息,正在与脑海中来自师傅的信息做对比整理。
越是对比,周文斌越是觉得岁月变迁,沧海桑田。因为雷所给的二十个仙门,竟然有六成不曾出现在师傅所给的信息中,这其中就包括正一门。
老者更是惊叹连连,他那个时代,擎天宗便是魔道之主,没想到现在还是,就是不知道现任宗主是何人,又是何等威武霸气,不可一世。遥想历任擎天宗宗主,无一不是大千世界首屈一指的超级猛人,打遍天下无敌手完全就是为其而生的。不过他更多的兴趣还是在正一门上,这个突然冒出的仙门新嫩,竟然能一步爬上正道十派第二,足见其强悍之处。
老者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周文斌心头响起
:“徒儿,怀璧有罪,为师虽能引你踏上仙途,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你需要加入一个仙门,用来掩护为师的存在。”
周文斌一想,还真是如此。一个普通人,突然修为加身,定是有了不得了的奇遇。人心难测,保不齐就有人眼红,与他不利。
周文斌念头一动,于心底道:“师傅,你的意思是加入这个正一门?”
“非也,非也!为师并不打算干扰你选择仙门,且为师亦非迂腐之人,凭借你的浩然之气和为师惊天修为,天下之大,无论正魔,大可去得。”老者沉睡之前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会打算让宝贝徒弟去真心实意地拜入他人门墙。
老者字里行间那种淡然写意,视天下英雄如无物的气魄,让周文斌既羡慕又自豪:不知我何年何月,也能如师傅一般潇洒于天地。
许久,老者再次开口道:“为师倒可以给徒儿你三个建议,正一门,逐鹿书院和擎天宗。擎天宗隐隐乃天地至强,入了山门,安危自是无忧,不过擎天宗规矩霸道的很,一般人受不了。逐鹿书院为师当年也打过一些交道,修炼浩然正气的法门乃是天地正宗,其他宗门难以望其项背,但为师很不喜欢那群人开口闭口之乎者也,烦人的很。正一门乃是仙门新人,想必朝气蓬勃,规矩颇少,于为师藏身倒是最合适,不过眼下所知甚少,前途未卜,还有待考察。”
周文斌直接排除了擎天宗,传言魔道丧心病狂,非他所愿也。剩下逐鹿书院和正一门,周文斌虽有些拿不定主意,但内心还是先入为主的偏向正一门。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换个姿势,再来一次!”
就在周文斌冥思苦想之际,客厅里响起古怪的号子,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定睛看去,只见雷在客厅里蹦蹦跳跳,时而并腿下蹲,时而双臂平举,时而侧身拉腰,搞得热火朝天。
“哼哈!”雷呼呼挥出两记重拳,大喝两声,吐出一口寒气,心下一凛,脸色瞬间阴郁下来,旋即收腿立正破口叫骂道,“到底是谁,竟然暗算本大师兄!”
言毕,盘腿而坐,右手向着房顶一指,发出细微的空气爆裂声,房顶出现一个拇指打的圆孔,淡淡的星光洒下,围绕着雷形成一个绚丽的漩涡,缓慢旋转。
“二师弟,看着做甚,再不来帮忙,本大师兄可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嘞!”雷惨呼一句,不待铁牛过来,双手置于膝盖,气聚丹田,化作薄薄雾气,沿着奇经八脉流动。
“嘶!”
运转真气行至潭中,胸口陡然生出诡异寒气,与雷的真气展开了激烈争夺。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绞痛,仿佛一刀捅进去转了几圈,雷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暗叫一声:“调戏一时爽,事后火葬场!妈蛋,定是苏嫣然那娘们儿做的暗手,下次让本大师兄遇见,定让你知道何为真正的残忍!”
雷左思右想,只有苏嫣然有动机和机会在不知不觉中暗算他。
两股真气杀得有来有回,但由于雷本身修为太水,他的真气外强中干,竟然干不过外来户,须臾之间就败下阵来,不得不收缩防线。寒气犹如过江强龙,见雷退缩,立刻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攻城拔寨,很快就把雷的真气杀得丢盔卸甲,龟缩在丹田之内,犹如一只瑟瑟发抖小猫。
“噗!”“噗!”“噗!”
雷发福的脸早已被一层薄冰笼罩,额头上刚渗出的寒顷刻间便被冻结。数息之间,雷已经喷出三口老血,鲜血落地,凝而不散,散发着丝丝寒气。客厅的温度骤降,即便是固本境的铁牛,已感觉到了丝丝刺骨寒意。
铁牛大骇,哪敢耽误,一个箭步冲到雷的身后,盘腿而坐,强行将灵气逆转为真气,双掌抵在雷背后的天宗大穴,真气排山倒海般涌入。
铁牛真气进入雷的体内,如同一只漆黑老牛在经脉乱窜,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很快就占领了大片领土。可好景不长,过江龙放弃垂死挣扎的小猫,转头杀了回来,和老黑牛战作一团。而小猫一见敌人跑了,伸出爪子试探一番,见没有敌人阻止,抬头挺胸、耀武扬威的“收复失地”。
好家伙,雷本就脆弱的经脉,已经化作三方战场,你来我往,如火如荼,好不热闹!
“爽!”雷怪叫一声,只觉得一股电流窜遍全身,浑身一颤,头发如同麦芒一般根根立起。脸上电光游走顷刻间就熔化薄冰,但下一刻,电光消散,薄冰再一次出现……如此反反复复,诡异无比。
寒气逼近周文斌瞬间,其怀中的玉佩亮起些许红芒,将寒气驱散。
周文斌诧异的看了一眼状态诡异的雷,起身缓缓走了过去,感觉到周围的灵气暴躁不安,心里问道:“师傅,这是何故?”
老者只是瞥了一眼,不屑道:“此人寒毒深入心脉,命不久矣!”
话虽这么说,老者还是觉得颇为震惊:其一,方才交谈许久,老者一直暗中观察,他竟然没有提前看出丝毫端倪,此毒之诡异可见一斑;其二,此人乃是正一门大师兄,有高手护持,何人胆敢暗算其性命,真是胆大包天!
老夫对此方天地越来越有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