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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目标,芦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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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行渐远,村子已然不可见了。

    周安背着包袱,内心跌宕,带着全村人的期望,离开了居住十二年的山村。

    我还能活着回来吗?一个大大的疑问萦绕在周安的心头。

    再坚定决绝,再义无反顾,恐惧依旧会恐惧,谁都无法避免,更何况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周安就来到了芦苇荡,一条破旧的小船停泊在岸边。周安跳上小船,揭开绳索,划着桨,向着芦苇荡的深处驶去。

    不知怎么回事,这才晌午的功夫,芦苇荡里就已经弥漫了一层厚厚的雾气。

    小船在水面上飘荡,一叶孤舟,隐去在浓雾之中。

    雾气愈发厚重,伸手不见五指。

    天地间安静极了,整个人仿佛行走于云间,看似脱离了天地,却又在天地之间,这种忽远忽近,似有似无,非真非徦的世界让周安体验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空明。

    人生于天地,自然局限于天地,但是由于所处的环境不同,以至所窥风景亦有所不同,正所谓站的高看的远,坐井观天与登高远眺之所得自然不同,而修真者的修行正是一步步登天的过程,超脱局限,寻求本真,看一看这天究竟几何?明一明这地有几分?

    周安竟误打误撞地进入这多少修行者梦寐以求想要窥得法门而又不得其解的境地。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便有如此机缘,对于日后的修行可谓是有天大的好处。即便不能修仙,一颗淡薄的平常心又曾为几个人拥有?

    不知过了多久,浓雾渐渐散去了,周安也脱离了那个神秘的境地。如若说方在他身上发生了某些变化,没有人会相信。但他双眼间透露出的空明配合着那份少年独有的纯真无邪,若是有大修士者看见必定震惊不已,这分明就是少有的空灵赤子心。

    吾辈修真,修的是一颗心,悟的是一个道。

    生也有涯,而道无涯。天地大道,明了于心,无涯有涯,随其心矣。

    空灵赤子心,这是天大的造化!

    出现在周安面前的是一片完全陌生的环境。翠绿的芦苇一簇簇的,清风拂过,像是一道道翻滚的绿浪。水流平稳并不湍急,被船桨推开的波浪,涌动着金色的光彩。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芦苇的清香,阳光洒在水面上,穿过苇叶的间隙,在水面上投射出一连串斑驳的阴影。

    绿地浅水中,婀娜芦苇丛,迎风魅姿态,质朴野趣浓。

    直觉告诉周安,他现在已经开始向芦苇荡的深处进发了。即便是对于熟悉芦苇荡的周安来说这也是一片完全陌生的环境,所以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以备不测。

    丰原村依山傍水,称作世外桃源也不为过。在村子旁,是一片方圆数百里的芦苇荡,那里水草丰美,鱼虾成群,村民靠打猎野兽和捕食水中鱼虾为生。

    然而大自然的无私馈赠往往会让人变本加厉,某些不安于捕食浅塘处鱼虾的村民开始蠢蠢欲动,转而向芦苇荡的深处进发。

    可是,平日里对待村民犹如母亲的芦苇荡却转眼间变了一副模样,整整七个顶尖的猎手似约定好的一般齐齐消失不见,村子里的人也曾派人寻找,可都未果。更甚者,前去寻找的人也都没了踪影。久而久之,芦苇荡的深处就成了村子里的一处禁地。

    周安的小脑袋里飞速地调转有关这里的所有记忆。

    此处出奇的安静,连一只水鸟都未曾看到。这份不寻常的安静让周安心感不安,表面上太过于平静的东西往往隐藏着非比寻常的危险。这里水草丰盛,按理说不可能一只水鸟都看不见。

    当抬起头的一刹那,周安惊奇发现天上的太阳像是定格了一般,高高悬挂在空中。就在那里,不升也不落,自己大约是正午时分出了浓雾区,一两个时辰过去了,太阳早应该西下才对。

    这里似乎是一片被遗弃的世界,看不出时间,分不清方向,没有生命,只有无尽的孤寂。

    察觉到这一点后,周安心生恐惧,他用双手紧紧握住船桨,拼命地划水,企图减少内心的恐惧。

    哗哗哗,在这片寂静的世界,船桨与水面的撞击声显得格外刺耳。

    这样不知游荡了多久,周安感觉有些累了,于是从包袱里掏出干膜和清水,喝一口清水,啃两口干膜。好在自己带了足够的口粮,应该能在这里挺上一段时间,周安盯着芦苇发愣。

    渐渐的,周安发现了一丝不同,越是向前行驶,芦苇的颜色就变得越深,现在几乎呈现出一种墨绿色的姿态。他有一种感觉,自己此行的目的地怕是要到了。

    是不是也意味着那未知的危险越来越近了?

    周安从兜里摸出符咒与残缺的灵石,紧紧攥在手中,以备不时之需。

    由于高度紧张,他的鼻尖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汗水沿着脸颊滑落。

    透过芦苇叶的间隙,周安看见了一抹别样的光彩。

    那是……

    只见一株寸许长短的人参扎根于水中,人生通体洁白,顶端是六片菱形的叶片,令人感到惊奇的是,在人参的顶端居然开着一朵红艳艳的花,嫩黄的花蕊散发着诱人的清香。轻轻一嗅,全身轻灵,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行近细瞧,人参表面流动着一层薄薄的乳白色的光晕。

    看到这一幕,周安知道自己终于找到它——水元参。但他却没有贸然上前摘取,而是细细打量起来。

    老人们常说,一般有天才地宝的地方多半有猛兽相伴,对于水元参这样稀罕的东西,要说一点危险都没有,打死周安都不会相信。

    突然,周安发现在水元参后方大约一尺的地方,有一小块凸起的沙地掩藏在丰盛的芦苇之下。本来这样的沙地在芦苇荡里可以说是随处可见,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但这一路前来,所见的沙地却是越来越少,更是在这水元参方圆一里之内都未曾见过,这突然出现的一个奇怪沙地怎能不引起周安的注意。

    他调转船头,从另一个角度向着沙地打探,无奈芦苇

    过于繁茂,除了黑黢黢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不经意间,周安看见沙地之上居然冒出一个个气泡。一股难以名状的危险感袭来,毫不犹豫,周安捏碎了手中的灵石。几乎是在灵石被捏碎的一刹那,一道道枯黄色的光芒对着他爆射过来。

    来者速度过猛,以至于周安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现在,他只能寄托于李老伯交给他的那道毫不起眼的符咒。灵石碎裂,只一丝乳白色的气体从断裂处飘了出来,灵石随即化成一摊粉末。

    原本平淡无奇的符咒在吸收了那丝乳白色的气体后,顿时光芒大作,紧接着,符咒开始燃烧,吓得周安连忙将符咒抛了出去。

    符咒离手后,并未像他预想中那样随风消散,而是化作一层闪烁着银色光芒的密网,密网大约一丈见方,上面闪烁着银色的雷芒。紧接着,枯黄色的光芒狠狠撞击在雷网上,电光闪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羽毛烧焦的气味,三条被烧焦的蛇形生物掉落在船头,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后,雷网已经没有多少余力,在空中闪烁几下后消失不见。

    周安大口喘着粗气,喉咙感到干渴难耐。幸亏方才自己当机立断捏碎灵石,引发符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周安望着跌落在船头的未知生物纳了闷,难道是蛇?可是他从未听说过这么古怪的蛇类。不过现在可没有时间思考这些,自己已经没有其他保命的手段,倘若再次遇见同样的危险,必定生死未卜。

    周安匆匆取了水元参,开始返程。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水元参被取走的一刹那,水底下有一双巨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不知是惧怕雷电之力,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那道庞大的身影并未轻举妄动,而是缓缓沉入到水底,消失不见。

    这下大牛可有救了!手里攥着水元参,周安的心里别提多开心了。虽说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波折,但好在都有惊无险,能救下好友的性命,再大的困难都不值一提。

    恍惚间,周安感觉整个人有点晕晕乎乎的,头脑也不再清醒,兴许是方才过于紧张,现在有些疲乏。但很快,周安发现不对,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手臂开始不住地颤抖。

    难道是中毒了?

    由于这一路上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李老伯给的那粒清灵丹他也就没有服用。一想到这,周安连忙从怀中摸出丹药,刚要将丹药送到嘴边,手臂突然没了力气,他眼睁睁地看着手中的丹药跌落水中,然后整个人栽倒在小船中。

    没了船桨的动力来源,小船顺着水流越飘越远。

    与此同时,村子里的众人正焦急地守候在大牛身旁。

    “已经过去一天半的时间,不知道小安那里怎么样了?”村长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说道。

    “我相信周安小兄弟。”牛大叔坚定地说,然后他看着被银幕笼罩着的大牛喃喃自语:“我也相信大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