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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三十二、敌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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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那日,兰傲木嘎目送冒顿等人匆匆西去,心里热辣辣的不是滋味。

    弟兄们刚刚团聚,还没来得及拉几句家常,又各自东西了。

    他们现在都在最危险的地方出没,在生死线上搏击,而冒顿又总是冲在最关键的地方。

    眼下,自己手里尚有三万大军,而冒顿此去却前途未卜,更不知会有多少艰难险阻需要他排除。

    兰傲木嘎轻轻叹息一声,回头向正在拼杀的战场望去,看到东胡大军已逃进东面的森林,而匈奴兵士正以高昂的士气穷追不舍。

    兰傲木嘎想,应该用最快速度结束东部战役,然后率领大军长驱直入,增援西部战场。

    兰傲木嘎向弟兄们挥了下手,向正在搏杀的战场冲去。

    兰傲木嘎和弟兄们经过最初的伏击地点时,看到战场上布满了东胡兵士的尸体。

    越向东去,尸体越少。

    兰傲木嘎明白,东胡大军在开始时的愣怔之后,立即变成了漫无边际的逃离。

    逃命者总比追杀他们的人身手敏捷,加上东胡兵士习惯在林间运动,很快便将追杀他们的匈奴大军,远远抛到了后面。

    所以,再向东去,已经看不到东胡人的尸体了。

    兰傲木嘎和弟兄们一直向东尾追而去,在太阳快要落山时,已追至森林边,才追上了已经停止追击的大军。

    原来,率领大军追击的挛鞮莫日根,看到东胡军队越逃越远,而黄昏将至,前面又是森林,担心东胡人在森林里设有埋伏,与须卜道乐根商议,下令停止了追击。

    待大军聚集到一起,兰傲木嘎找到挛鞮莫日根,转达冒顿的指示,让挛鞮莫日根回龙城留守。

    挛鞮莫日根也觉得龙城不能长时间空虚,可又放心不下这里刚刚开始的战役。

    但单于已经做出了决定,挛鞮莫日根只好执行。

    另外,督察各万户集结军队,也需要人来做。

    临别,挛鞮莫日根嘱咐兰傲木嘎:

    “目前的紧要问题是赶快将三万大军重新编队。三万大军聚集在一起,不利于运动,难以做到灵活机动。

    “另外,我们今天的伏击虽然取得了胜利,杀死了东胡军队几千人,可东胡军队的战斗力仍在,再加上苏日勒和克的军队,兵力还在四万以上,切不可轻敌妄动呀,要处处多加小心才是。”

    兰傲木嘎觉得,挛鞮莫日根的担心非常有道理,便在挛鞮莫日根的帮助下,将人马分成了三队,分别由须卜道乐根、丘林乌日露格、公孙伊德日统领,自己则将四色马队带在身边。

    兰傲木嘎发现,廉璠统领的边堡县民团,每个兵士还带着一个长方形的薄木板,不知用来干啥。

    廉璠认真解释说:

    “这是挡箭牌,也叫盾牌,护身用的。据说东胡兵士多为猎人,箭术超强。我们与东胡人作战,这挡箭牌或许用得上。”

    兰傲木嘎觉得,廉璠的这些兵士有许多古怪。

    匈奴人在战场上厮杀,都是从动物那里学来的,从来都是刀对刀箭对箭,拼的是胆量,靠的是力气,脑袋里考虑的,都是怎样杀死对手,何曾考虑过怎样保护自己。

    兰傲木

    嘎在心底觉得不屑和瞧不起。

    若在以往,兰傲木嘎一定会不加思索地命令廉璠,赶快将这丢人的挡箭牌扔掉。

    可他现在是这支军队的主帅,便多了个心眼,懂得了凡事都要容让。

    在降伏赵家堡和黑松寨时,兰傲木嘎曾经去过边堡县,知道廉璠等人都是长城南名将之后,据说他们在作战时很讲究战略战术,这挡箭牌或许正是他们发明出的有效的防御武器?

    既然他们愿意带在身边,那就让他们带着吧。

    兰傲木嘎哪里知道,农耕民族的作战理念,与他们游牧民族的作战理念,有着本质的不同。

    农耕民族讲的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奉行的是先保护好自己,然后再消灭敌人。

    而游牧民族的军队,提倡的是快速和勇猛,从来不将粮草放在第一位,很少考虑个人安危。

    由于作战理念不同,所以,在游牧民族军队闪电战的攻击下,农耕民族的军队往往不敌。

    一旦两军僵持对峙,吃亏的往往又是游牧民族的军队。

    兰傲木嘎觉得,既然廉璠的军队与其他兵士有诸多不同,那就让廉璠带着他的兵士独立成军吧,受自己直接指挥,或许关键时刻真能派上用场。

    次日早晨,兰傲木嘎正要下令进军,突然有哨马来报,各万户新集结到的一万人马已抵达东胡边界。

    兰傲木嘎大喜,急忙让丘林乌日露格,率着四色马队和那一万兵马,去月氏国增援冒顿。

    兰傲木嘎想,自己目前的三万兵力,足以与东胡军队抗衡了,何况自己又在森林里练了一冬的兵,对森林作战并不陌生。

    待丘林乌日露格带着四色马队走后,兰傲木嘎下令大军齐头并进,向东挺进。

    然而,直到三日后来到俄日勒和克的练兵营地,除了看到东胡大军练兵时留下的痕迹以外,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兰傲木嘎觉得奇怪,急忙将须卜道乐根、公孙伊德日、廉璠叫来,分析形势,商议对策。

    须卜道乐根兴致勃勃,高兴地说:

    “一定是那些东胡兵士看到我们威武的大军从天而降,畏战心切,纷纷作鸟兽散,各自逃回家去了吧。”

    廉璠则认为不然,摇了摇头,说:

    “被我们伏击的东胡大军,仍有一万多人,即使主将已死,还有部将在统领他们,不可能作鸟兽散。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躲在了森林里的某个地方,二是已经北去,与苏日勒和克的大军会合了。”

    兰傲木嘎觉得廉璠分析的有理。

    公孙伊德日说: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快向北,去消灭苏日勒和克那支大军呀。”

    兰傲木嘎也觉得,挥师北进是惟一的选择,便决定大军分四路北进,去寻找苏日勒和克的营地。

    兰傲木嘎让四路大军间隔不得超过五里路,以便相互照应。

    兰傲木嘎现在后悔了,后悔不该派丘林乌日露格去增援冒顿。

    熟悉东胡情况的三个人,现在都去了西部战场,他们连苏日勒和克营地的大体方位都不知道,只能摸索前行了。

    东胡的地貌与匈奴完全不同,有山之处皆森林,草原却

    远没有匈奴的广阔,被河流和山脉切割成了无数个小块。

    大军只能在森林与草原间小心翼翼地穿行,速度自然慢了许多。

    几天以后,由兰傲木嘎统领的支队,来到了一片较宽阔的草原上。

    这里到处都是被马蹄反复践踏过的痕迹,兰傲木嘎断定,这里便是苏日勒和克操练兵马的地方。

    可是,这里同样空无一人。

    东胡大军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踪影。

    兰傲木嘎犯起了愁。

    连敌军在哪里都不知道,这仗还怎么打?

    兰傲木嘎登上了一座大山的山顶,举目四望,平林漠漠,一片葱茏,安静的让人窒息。

    兰傲木嘎无计可施,只好让哨马通知各路大军来这里会合,商量下一步行军路线。

    须卜道乐根和公孙伊德日都拿不出切实可行的进军方案。

    廉璠眉头紧锁,说:

    “我们怕是已经中了苏日勒和克的计谋。

    “苏日勒和克练了长时间的兵,目的就是与我们作战。现在我们到了他的地盘上,他没有畏战躲避的理由。

    “如果东胡的两支军队已经会合,苏日勒和克的军队人数,可是要比我们多呀,他更不可能畏战而避。

    “惟一的可能是,苏日勒和克已经在我们的大军即将经过的谋个地方,设好了埋伏,等待伏击我们。

    “我们对东胡的地形完全不熟,现在,我们要想全身而退,恐怕已经很难了。”

    须卜道乐根瞪廉璠一眼,说道:

    “你这老头满口胡言。我们的大军令东胡人望风而逃,几日来我们如入无人之境,哪来的危险?危险在哪?耸人听闻。”

    兰傲木嘎的心里没底,听了廉璠的话,心里不由得一惊,问道:

    “那你认为,我们应该如何是好?”

    廉璠受到须卜道乐根的呵斥,心里很不是滋味。

    听到兰傲木嘎问他,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

    “应该赶快撤离这危险之地。”

    兰傲木嘎想,现在无论从哪个方向进军,都是盲目的乱闯。

    既然廉璠认为此处有危险,或许有他的道理,还是顺着原路返回比较稳妥。

    兰傲木嘎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扫了一圈,说道:

    “各支队还按各自走过的路线,原路返回吧。到达南面的那条大河边以后,我们再确定下一步行进方向。”

    廉璠沉声说道:

    “将军,我觉得这样退军不妥。若苏日勒和克给我们设了圈套,极有可能是在我们返程的路上。若我们原路返回,正好进入了苏日勒和克的伏击圈。”

    兰傲木嘎突然觉得廉璠的担心多余,不耐烦地问道:

    “那你说,我们应该向哪个方向进军?”

    廉璠略沉吟,说道:

    “我觉得,我们应该将大军分解成千人一组,快速向东行进,然后再折向南去。军队过分集中,一旦中了东胡大军埋伏,不利于疏散突围呀。”

    兰傲木嘎想到,廉璠的担心也太过了吧,怎么总想着逃跑突围?遇到东胡大军,正好与他们大战一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