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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林乌日露格听说月氏国大军在后面穷追不舍,握紧了拳头,对冒顿说:
“大哥,你且休息,待我率领大军,冲上前去,将月氏军剁成肉酱。”
冒顿用手势制止,低头想了一阵,说:“给我找些酒来,我有急用。”
冒顿知道丘林乌日露格爱喝酒,马背上总带着酒。
很快,丘林乌日露格抱来四大皮囊奶酒,问冒顿:
“够喝了吗?酒有的是。”
冒顿不答,让丘林乌日露格、义渠代青、万俟腾和、呼延阿木古楞,各带一万人马,到指定地点扎营,待看到篝火着起,按计行事。
冒顿又详细嘱咐了一番,四人领命而去。
冒顿只将龙城卫队和四色马队留在了身边,让人堆了四大堆干牛粪,并准备好了点燃物品。
一切准备就绪,冒顿和呼延吉乐、独孤敖嘎、挛鞮傲云在四大堆牛粪堆出的空间里坐了下来,胡乱吃了些东西,倒头便睡。
独孤敖嘎弄不明白冒顿又耍什么把戏,又不便多问。
独孤敖嘎想,冒顿的想法不同与常人,鬼点子多,他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独孤敖嘎不再多想,也实在是太累了,刚刚躺倒,便鼾声大作。
不知过了多久,冒顿猛地爬起身,急令挛鞮傲云赶快点火。
呼延吉乐和独孤敖嘎也被惊醒,望着漫天星斗,不知是何时辰。
但很快,他们便都听到了西面由远而近的杂乱的马蹄声。
独孤敖嘎急忙喊兵士去牵自己的战马,却被冒顿拦下了。
待马蹄声越来越真切,挛鞮傲云依次地将预备好的牛粪堆燃起,火苗一窜老高,在暗夜里显得分外显眼。
冒顿席地而坐,又让呼延吉乐和独孤敖嘎坐在自己身边,慢慢斟满了面前的几大碗酒。
顿时,惊天动地的马蹄声,和着号角声,惊醒了漆黑的夜晚。
那牛粪篝火是冒顿预约好的信号,四处埋伏好的大军立即合围,将已到篝火附近的奥尔格勒的兵士团团围定。
原来,冒顿听探马说奥尔格勒的大军在休整,立即想到,奥尔格勒这样做,分明是摆样子给自己看的,同时,他的大军也确实需要休整。
奥尔格勒一定预料,当探马将他的军队在休整的消息报告给我冒顿后,我冒顿一定也会原地休整。
因为奥尔格勒知道,我冒顿的军队,比他的大军还要疲劳。
所以,冒顿料定,奥尔格勒决不会善罢甘休,今夜一定会来劫营,即使他冒顿有准备,奥尔格勒也要与他一决雌雄。
冒顿这样安排,是休整、设伏两不误。
一旦奥尔格勒真的来了,那这里就是伏击地。
若奥尔格勒不来,大军也没耽误休整。
奥尔格勒果然在黎明时赶来了。
冒顿对着黑暗,朗声喊道:
“奥尔格勒将军,我已等你多时,能否过来与冒顿对饮一卮呀?”
不久,马蹄声响起,一人一骑便从黑暗中来到篝火旁,翻身下马,将长刀扔在地下,只身来到冒顿等人面前,略迟疑,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原来,头天晚上,奥尔格勒在调军途中中了冒顿的埋伏,看到匈奴兵士箭术厉害,怕造成更大伤亡,不敢接战,急忙率领大军逃离了战场。
奥尔格勒真为冒顿的智慧和胆量竖大拇指。
奥尔格勒已经明白,冒顿两次派号角手去搅扰他的大营,真正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分兵追击,他好设伏,令我的军队减员。
奥尔格勒之所以要分兵对冒顿的军队实施包围,其实还有一个担心。
奥尔格勒担心,自己若继续按兵不动与冒顿对峙下去,一旦国王素木普日心血来潮突然回兵,冒顿自然大败,但他奥尔格勒的功劳便小了。
奥尔格勒认为,冒顿已是瓮中之鳖,若自己独自将冒顿大军剿灭,或许还能生擒冒顿,那他素木普日就必须对自己另眼相看了。
求功心切,使奥尔格勒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冒顿的军队东撤的时候,奥尔格勒本想尾追上去,与自己的留守大军合击冒顿,但夜色太暗,奥尔格勒担心冒顿仍有伏军阻拦,为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奥尔格勒打消了追击的念头。
结果,冒顿是全军出动,似乎已经预料到奥尔格勒不敢来追击,根本没做任何防夹击准备。
冒顿用兵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奥尔格勒琢磨不透。
天亮以后,奥尔格勒的大军重新聚集,而冒顿已经马不停蹄东去多时。
奥尔格勒知道,冒顿的军队已是疲军、残军,又受自己大军的威胁,已无力再战,只想急惶惶撤军回国。
冒顿的兵力也已一目了然,全部加起来,不过五千人罢了。
奥尔格勒后悔不已。
太阳落山时冒顿集结军队,已是他的全部,自己却怀疑冒顿仍布有埋伏,没敢趁天亮对冒顿军队进行冲击,坐失良机。
奥尔格勒当然不能让已经圈入笼中的黑熊再逃归森林,一路挥师东进,紧追而来。
这次,奥尔格勒下了决定,即使冒顿逃出国界,也要追上去将其擒获。
因为奥尔格勒想到,匈奴与月氏国的战火已经燃起,若放冒顿逃回匈奴,一定还会集结更多的军队来与月氏国作战。
若实在抓不到冒顿,自己必须要占据王城,以国王的名义再次集结大军。
但是,素木普日回师以后,绝对不会同意继续集结大军,到时候,自己又该如何呢?
奥尔格勒无奈地摇了下头,深深叹了口气。
太阳快要落山时,奥尔格勒想到,这样追下去也不是办法。
若自己的大军停止追击,冒顿得到消息后,也会原地休息,因为冒顿的兵士实在是太累了。
奥尔格勒让兵士停下来休整,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夜里偷袭冒顿营地。
奥尔格勒将偷袭时间选在了黎明。
冒顿的兵士连日来不停地作战,身体已经透支到了极限,黎明时分,正是睡的正香的时候,偷袭一定能够成功。
待被匈奴的几万大军团团围定,奥尔格勒知道,再次上了冒顿的大当,想撤出战场已经不可能了。
奥尔格勒怎么也想不明白,冒顿怎么会突然间变戏法似的有了几万大军。
若此时率军突围,必会受到重大损失,即使逃归到素木普日那里,素木普日也不会用正眼瞧他,说不定,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奥尔格勒了解素木普日,自己打了败仗可以,绝不会容忍别人打败仗。
更何况,自己本来就不是素木普日线上的人。
奥尔格勒知道大事已去,无奈地对天长叹。
看来,冒顿真的有天神护佑呀,月氏
国亡国的时候到了。
奥尔格勒决定,自己彻底向冒顿伏输,只求冒顿保全兵士们的生命就好。
奥尔格勒喝完了酒,旁若无人地在冒顿的对面坐定,突然哈哈狂笑起来。
笑了一阵,奥尔格勒面现悲哀,说:“在草原上反复用计谋打仗,我俩恐怕是首例吧。”
冒顿也大笑,说道:
“与将军对阵,真是痛快,痛快呀。来,咱们俩再饮一碗。”
奥尔格勒毫不推迟,抓起酒碗,大口喝了下去。
奥尔格勒抹着嘴角的余酒,问道:“我想知道,昨天夜里,你是怎么猜出,我会在深夜分军?”
冒顿笑道:“因为,素木普日过去没有重用过你。”
两人再不用深言,皆心领神会,哈哈一笑,举碗饮酒。
奥尔格勒抹着嘴角的余酒,说:
“奥尔格勒今天输的心服口服,只是还有一事不明,你从哪里突然变出了几万大军?还望单于告知,明白之后,奥尔格勒死也瞑目了。”
冒顿哈哈大笑,说:
“我匈奴疆域辽阔,国力雄厚,集结几万人马,又有何难。”
奥尔格勒感叹道:“可惜月氏国大军不归我统领呀。”
冒顿确实打心眼里佩服奥尔格勒,感慨地说:
“素木普日只给了你一万军队,你就让我伤透了脑筋,若你做了月氏国的大将军,匈奴军队哪敢踏进月氏国国土半步。”
奥尔格勒的心里顿生悲凉,苦笑着说:
“我输了,要杀要剐,听凭单于发落。只求单于高抬贵手,善待我的那些士兵吧。”
冒顿再次大笑,问:
“将军是说愿意听凭冒顿发落?那我们就再喝一碗酒,然后听冒顿发落。”
奥尔格勒赴死决心已定,更不推迟,端起酒碗再次一饮而尽。
冒顿大叫痛快,豪爽地说:
“我现在正有几万兵马与东胡人作战。将军若是听凭我发落,那好,我任命你为匈奴东部战场的大将军,东线的所有人马全由你统领,带着你的人马立即赶赴东线战场,去帮我灭了东胡。”
奥尔格勒那敢相信冒顿会如此发落自己,再次端详冒顿被篝火映照出的朦胧的脸庞,不置可否。
冒顿继续说道:
“将军乃用兵奇才,继续留在月氏国,你的天才将会被轻易埋没。”
略停顿,冒顿又说:“更何况,月氏国马上就不存在了。而东胡战场,才是将军施展才能的地方呀。将军若同意,咱们俩就再饮一碗。”
奥尔格勒缓缓回过头去。
篝火外是一片黑暗,但奥尔格勒感觉得到,他的兵士所有目光都在盯着他。
奥尔格勒问道:“让我的兵士随我一起去?”
冒顿肯定地点了点头。
奥尔格勒慢慢举起碗酒,迟疑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冒顿让挛鞮傲云找来丘林乌日露格,当着奥尔格勒的面吩咐道:
“你转告众弟兄,在军事上,一定要绝对服从奥尔格勒将军的指挥,一定要善待将军带过去的七千多名士兵。”
冒顿又转向奥尔格勒,说:
“东胡的森林多于草原,在森林里作战,一定要多加小心。影子四怪都随我在森林里练过兵,遇有难事,一定要多征求他们四人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