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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木额日斯颤声答道:“贺木额日斯不辱使命,日夜兼程,今天刚刚由东胡回来。”
赫连哈尔巴拉的心里一阵紧张,忙问:“你打探到了什么?”
“回阏氏的话,东胡确实在备战,准备进攻我匈奴。”
贺木额日斯抬了下头,又低了下去,颤声答道。
赫连哈尔巴拉激凛凛打了一个冷战。
这是赫连哈尔巴拉最担心的坏消息。
一旦东胡真的与匈奴开战,而匈奴又没有战前准备,龙城距东胡又太近,自己可不愿作东胡的俘虏。
再说,自己极力在单于面前说东胡备战是冒顿的编造,现在得到了东胡备战的确切消息,在单于面前,无疑是打了自己的脸,长了冒顿的声望。
赫连哈尔巴拉的心里顿时乱作一团。
此时,赫连哈尔巴拉已适应了屋里的黑暗,低头看着长跪在地的贺木额日斯,顿时,无名大火在心头燃了起来,鼻孔里轻轻发出一声不信任的“哼”,厉声说道:
“好你个贺木额日斯,明明是冒顿让你这般回复的,是也不是?”
贺木额日斯辩解道:“阏氏明察,我与冒顿仇深似海,就想一刀将冒顿的脑袋砍下来,我哪能做冒顿的帮凶呀。”
赫连哈尔巴拉一想也是,有贺木额日斯与赫连安其尔的这层关系,让贺木额日斯无中生有替冒顿说话,似乎不大可能。
看来,匈奴备战已经是必须的事情啦。这次又让冒顿赢了。
赫连哈尔巴拉的内心突然间感到从来没有过的空虚,早将面前这对狗男女的私事忘了个干净。
看来,与东胡的这场战争,真的是在所难免。
这时候集结大军,单于年事已高,呼德又年少,军队的真正指挥权,必定会落在冒顿手里。
到时候,冒顿一定会风光无限。
等到战争结束,冒顿便是名满天下的大将军。
到时候,匈奴人就只知有冒顿不知有呼德了,呼德还能顺利继承大位吗?
冒顿兵权在握,能让呼德继承大位吗?
想到这样的后果,赫连哈尔巴拉又怎能忍心放弃。
赫连哈尔巴拉咬牙切齿,狠不能立即就让冒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
看到狗一样伏在地下的贺木额日斯,赫连哈尔巴拉立即想到,没有冒顿,不是同样可以备战吗?
这小子是否可以利用一下呢?
赫连哈尔巴拉想到,过去由于哥哥是龙城总管,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应该在军队里安插自己的亲信。
现在形势变化不定,军中不能没有自己的人呀。
赫连哈尔巴拉尽量克制着内心的不安,问贺木额日斯:“现在都有谁知道你带回来的消息?”
贺木额日斯小声答道:“我太阳落山以后才回来,独孤敖嘎将军又不在龙城。现在,阏氏是知道这一消息的第一人。”
赫连哈尔巴拉听后,轻轻舒了口气,想到,贺木额日斯和赫连安其尔的龌龊之事被我意外撞见,把柄就抓在了我的手里,看他敢不听我的话。
再说,这小子也一定想让冒顿在这个世界上消失,那样,他便可以与赫连安其尔永修百年之好了。
想到此,赫
连哈尔巴拉轻轻叹息了一声,说:“你起来吧。”
贺木额日斯动了一下,却没敢站起身来。
赫连哈尔巴拉真的发怒了,却不便大声喊叫,沉声喝道:“我让你起来,你没听见吗?”
贺木额日斯慢慢爬起身来,矮身低头立在一旁。
赫连哈尔巴拉看了一眼赫连安其尔,突然觉得侄女可怜。
侄女本就不喜欢冒顿,冒顿更是没用正眼瞧过她,是自己强作主张,才弄成今天这样子,内心里很同情侄女的处境。
自己也不是刚刚从挛鞮希都日古的房里出来吗?
想到此,更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触。
但赫连哈尔巴拉心里虽然饶了侄女,却故意装作凶狠的样子,喝道:“你们两个干的好事!要是让单于或冒顿知道了,能饶得了你们吗?”
贺木额日斯再次跪倒在地,歇斯底里地哀求道:“我们两相爱多年,望阏氏救我们。”
赫连安其尔也哀求道:“姑姑救救我们吧,只有您才能救我们。”
赫连哈尔巴拉故意不理睬赫连安其尔,装作愤怒的样子,盯着贺木额日斯,责问道:
“都是你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连王子的女人你都敢动,不但毁了你自己,连我的侄女也毁在了你的手里,你罪该万死。”
贺木额日斯脑门着地,身体抖作一团。
赫连哈尔巴拉严厉地说:“你说吧,你打算咋办。”
贺木额日斯抬了下头,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水,又伏了下去,颤声说:
“只求阏氏放我们俩出龙城,我们远走高飞,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隐名埋姓过日子,再不回龙城。”
“你们要私奔?” 赫连哈尔巴拉轻蔑地哼了一声。
赫连哈尔巴拉愤怒地问道:“你说,哪里是谁也找不到你们的地方?有这样的地方吗?只要冒顿想找见你们,你们就是钻进了老鼠洞,也能将你们挖出来。没用的东西,惹出事来了,就想一走了之?亏你还是男子汉。”
贺木额日斯最怕人说自己不是男子汉,赫连哈尔巴拉的话像锋利的宝剑刺中了他的心。
贺木额日斯猛地站起身来,握着拳头,愤怒地说:“大不了与他冒顿拼个鱼死网破,看他冒顿能将我怎样!”
赫连哈尔巴拉想要的,就是让贺木额日斯将害怕转为对冒顿的仇恨这样的效果。
看到贺木额日斯握着的拳头,赫连哈尔巴拉的心立即舒展开了。
但赫连哈尔巴拉仍然不动神色,说:“要么逃跑,要么就去拼命,难道这就是男子所为?”
贺木额日斯半天也没有弄清楚应该怎样答复,说道:“请阏氏指点,贺木额日斯愿听阏氏教诲。”
赫连哈尔巴拉故意叹了口气,说:“安其尔虽然是我的侄女,从小到大,我一直将她当自己的女儿对待。如今你们闯下了如此大祸,将我也拉在其中,让我好心痛呀。”
赫连哈尔巴拉说着,竟呜呜咽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抽泣起来。
贺木额日斯和赫连安其尔焦灼不安,更不知如何是好。
哭了一阵,赫连哈尔巴拉清理了鼻涕,哑着声说:“要不是我舍不得安其尔,真不想给你们出主意。”
贺木额日斯和赫连安其尔听说赫连哈尔巴拉要给他们出主意,大喜过望。
赫连哈尔巴拉问贺木额日斯:“你说,你们俩要想永远在一起,惟一的办法是什么?”
贺木额日斯摇了摇头,小声说:“恕晚辈愚昧,还请阏氏明示。”
赫连哈尔巴拉不屑地哼了一声,说:
“你也真够愚昧的。几个月前,单于派你们出龙城去干什么?要不是你们四个人无能,哪有今天这样的祸事。”
贺木额日斯恍然大悟,说:“晚辈明白了,只有锄掉冒顿,我们俩才能永远相守。”
赫连哈尔巴拉点头肯定:“横在你面前的障碍就是冒顿,现在只有一条路,要么你杀掉冒顿,要么等着被冒顿杀掉。”
停了停,赫连哈尔巴拉又对贺木额日斯说:
“你若能杀掉冒顿,我在单于面前替你说几句好话,冒顿那万户长的位子就是你的。战争一起,你就是统领万人军队,风风光光叱咤战场的大将军。”
贺木额日斯一喜,立即心潮澎湃起来。
贺木额日斯转念一想,冒顿有影子四怪在身边保护,他们四个人都没能杀了冒顿,现在仅凭自己的力量,要杀掉冒顿,又谈何容易。
贺木额日斯轻轻叹了口气。
赫连安其尔更陷入了极大的恐惧之中。
赫连安其尔在冒顿的营地待了好长时间,她清楚,冒顿已非昔日的冒顿,身边每天有那么多人绕着他转,他的万户长营地比龙城的戒备都森严,要想不显山不露水地将冒顿杀掉,比登天还难。
自己虽然可以与冒顿近身相处,即使杀掉了冒顿,自己也完了。
用自己的命换冒顿的命,值得吗?
赫连安其尔正自斟酌,只听赫连哈尔巴拉又小声对贺木额日斯说道:
“现在正有一个杀掉冒顿的好机会。如果失去了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以后再要锄掉冒顿,可就更难了。贺木额日斯,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和胆量了。”
贺木额日斯闻言大喜,急忙说:“请阏氏明示,贺木额日斯就是丢了这条性命,也要与冒顿拼个你死我活。”
赫连哈尔巴拉伏在贺木额日斯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据我所知,冒顿将他的兵士分成了五个小组,分别由他自己和影子四怪统领,加上独孤敖嘎的龙城卫队,共是六个小组。
这六个组目前完全独立行动,狩猎练兵。也就是说,影子四怪和冒顿不在一起。”
赫连哈尔巴拉看到贺木额日斯目现异光,急忙献计说:
“你可以借给冒顿通告你探得的消息为名,大摇大摆地接近冒顿,乘机下手。千万不能讲什么比武论英雄之类的傻事,你的目的是不择手段杀掉冒顿。”
看到贺木额日斯慢慢握紧了拳头,赫连哈尔巴拉承诺道:“只要杀死了冒顿,我会在单于面前保举你当那个万户的万户长,你就可以永远与赫连安其尔在一起了。听明白了吗?”
贺木额日斯大喜,不停地点头答应。
在贺木额日斯的内心,并没将冒顿放在眼里,而是害怕与冒顿形影不离的影子四怪。
既然影子四怪不在冒顿身边,杀个冒顿实在是太容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