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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单于宫室门口,赫连哈尔巴拉慢慢返回身去。
赫连哈尔巴拉看到,那人一边向前走,也正返回头来向她张望。
赫连哈尔巴拉的心里不由得溢满了幸福。
目送那人远去后,赫连哈尔巴拉急忙推门进了单于宫室,问正半躺着的头曼单于:“刚才出去那人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头曼单于看了赫连哈尔巴拉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挛鞮希都日古呀,我新任命的龙城总管。怎么了?”
赫连哈尔巴拉的心里咯噔一下:住在龙城总管住过的房子里,自己早该猜出来他是谁了。
听到头曼单于在问话,赫连哈尔巴拉急忙回答:“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人面熟。”
“面熟?你过去见过他?” 头曼单于奇怪地问。
尽管万户长每年要来龙城参加三次聚会,阏氏是从不参加那些活动的。
头曼单于便觉得奇怪,赫连哈尔巴拉怎么会觉得挛鞮希都日古面熟呢?
赫连哈尔巴拉知道自己无意间说漏了嘴,脸顿时红到了耳根,却故意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轻描淡写地说:“我说错了,是面生。呼德,还不赶快给你阿爸摧背。”
回到龙城已经两天了,贺木额日斯不但没有看到赫连安其尔的身影,连整日在龙城走来走去的赫连毛脑海也没有看到。
贺木额日斯实在忍不住,便去向赫连安其尔的保镖打听。
保镖说:“赫连安其尔已经出嫁了呀,嫁给了王子冒顿。她的父亲赫连毛脑海也已经被单于逐出了龙城。”
乍听之下,贺木额日斯顿时如五雷轰顶,又像突然间被抽空了筋骨,浑身只剩下一团微微颤动的皮肉,脚步再也不能移动。
贺木额日斯的大脑里已经是一片空白,两腿酥麻没有力气,怔怔地发了半天呆,才慢慢醒过神来。
贺木额日斯当然不关心赫连毛脑海为何被逐出了龙城,他关心赫连安其尔怎么会突然间嫁给了冒顿。
贺木额日斯急切地问道:“赫连安其尔现在在哪里?”
“在冒顿王子的万户长营地呀,出龙城向东,大半天即到。”保镖说。
贺木额日斯觉得自己失去了最最心爱的东西,再想夺回来已经永远都不可能了,让他感到揪心的惋惜和刻骨铭心的痛苦。
贺木额日斯百无聊赖,只想将自己关进房间里静静地待下去,不想见任何人,思绪却如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
赫连安其尔如果是嫁给了万俟腾和,贺木额日斯在心理上或许还能够接受。
现在偏偏是嫁给了呆头呆脑的冒顿。
赫连安其尔平时何曾用正眼瞧过冒顿呀,怎么会突然嫁给了冒顿?难道就因为冒顿是头曼单于的儿子?
贺木额日斯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贺木额日斯猜想,赫连安其尔一定被逼无奈,才违心嫁给了自己根本就不爱的男人。
怎么,冒顿竟然一步登天当上了万户长?他冒顿凭啥呀。
贺木额日斯想,头曼单于根本就不喜欢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才派他们去杀他的。
现在,冒顿回来了,头曼单于不但没杀他,还给了他一个万户长的位子,真也奇怪了。
贺木额日斯想,可惜自己和万俟腾和都不在龙城。
若我们俩有一人在龙城,岂能让冒顿顺利得手,将赫连安其尔搂进自己怀中。
贺木额日斯又想到,自己随独孤敖嘎去西部那个万户,是受了冒顿的指使。
难道是冒顿布置的圈套,有意让自己和万俟腾和离开龙城,为他娶赫连安其尔扫去障碍?
贺木额日斯无奈地想,也怪我们一时大意,阴差阳错,竟然没能将冒顿锄掉。
要早知道冒顿会成为自己的情敌,又哪能放过他冒顿。
冒顿现在已是万户长,又有影子四怪在他身边,再要杀他,更是难上加难了。
贺木额日斯觉得,为解心头之恨,还是应该前去杀掉冒顿,大不了死在影子四怪的刀下,也能与冒顿同归于尽。
失去了心爱的女人,自己活在这世上还有何意义。
这样胡思乱想着,贺木额日斯突然想起了万俟腾和,便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触,特别想和万俟腾和聊聊天。
听到练兵场上有吆喝声,贺木额日斯猜到,万俟腾和一定在练兵场练兵,便爬起身来,走出了龙城大门。
万俟腾和正组织兵士们在练兵场上练习,吆五喝六,骂了张三骂李四。
万俟腾和平时是很少对兵士们发脾气的,贺木额日斯觉得,万俟腾和是在借题发挥,发泄心中的愤懑,便从一名士兵手中要过了一匹马,又挎起箭囊,翻身上马,策马狂奔。
贺木额日斯用愤怒的眼睛盯着靶心,将靶心当成了冒顿,将周身的力气全都用于双臂,咬牙切齿,奋力射出了一支支劲箭,箭箭正中靶心,练兵场上立时响起了兵士们的喝彩声。
贺木额日斯有一种释放了愤怒后的轻松感,下了马,慢慢走到万俟腾和面前,得意地问:“冒顿有这本事吗?”
万俟腾和没有回答。
贺木额日斯仍然激动的厉害,颤抖着声音,忿忿地说:“而现在,那个呆头呆脑的家伙不但当上了万户长,还抢去了我们心爱的姑娘,这世界公平吗?”
万俟腾和慢慢向练兵场的边上走去。
贺木额日斯跟在万俟腾和的身后,眼睛里溢满了泪水。
独孤敖嘎带着三大弟子离开龙城以后,龙城卫队的练兵力度大减,更无人打理练兵场。
秋风一起,尘土飞扬,场子的边缘便积了不少细沙,踩上去软绵绵的不塌实。
走到场地边缘,万俟腾和向场内兵士作了一个解散的手势,兵士们纷纷散去。
万俟腾和看到练兵场上的兵士已散尽,慢慢走到箭靶前,将贺木额日斯射在靶上的箭镞漫不经心地一一拔下来,问贺木额日斯:
“冒顿是草包吗?如果他是草包,大名鼎鼎的影子四怪,为啥心甘情愿地和他在一起,并死心塌地地任他驱使?
“独孤敖嘎是我们匈奴人心目中的大英雄,那是经过战场上的无数次拼杀才获得的称号。
“独孤敖嘎是何等的精明,前些日子,独孤敖嘎和我们三人不是一
样轻易落进了冒顿为我们设置的陷阱之中了吗?
“若不是冒顿手下留情,我们今天还能回到龙城吗?
“连独孤敖嘎都佩服的人,我们怎么能说他是草包呢?”
贺木额日斯不服,挺了下脖子,说:
“你不要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如果冒顿真有本事,那就让他来练兵场上与我们较量一番如何?耳听是虚,眼见为实。我就不信他冒顿在飞奔的马上能将十支箭全都命中靶心。”
“你的箭技是不错,可要是与神箭手呼延吉乐相比又如何呢?呼延吉乐可是草原上人们公认的神箭手呀。可她在冒顿面前也甘拜下风,不但甘愿追随冒顿,现在又满心欢喜地做了冒顿的妻子。这些事实都说明了什么?”
万俟腾和据理力争。
贺木额日斯大吃一惊,用疑惑的目光盯着万俟腾和,不解地问:“你说什么?冒顿娶了呼延吉乐?不是说赫连安其尔嫁给冒顿了吗?冒顿究竟娶了谁?”
万俟腾和苦笑,说:“都娶了,呼延吉乐是冒顿的正妻,赫连安其尔是冒顿的小妾。”
贺木额日斯更加吃惊,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天才问:“什么?赫连安其尔成了冒顿的小妾?不可能吧,你是听谁说的?赫连安其尔怎么能作冒顿的小妾?”
万俟腾和不答,冷冷地瞅了贺木额日斯一眼,转身慢慢向龙城大门走去。
贺木额日斯根本不相信,赫连安其尔会心甘情愿嫁给冒顿,更不相信赫连安其尔会同意作冒顿的小妾。
贺木额日斯突然想到,赫连安其尔的父亲恰在那时被单于逐出了龙城,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情。
现在,贺木额日斯突然替赫连安其尔鸣起了不平。
贺木额日斯既愤又急,紧走两步,一扳万俟腾和的肩,大声喝问:“我问你呢,呼延吉乐是个丑八怪,怎么成了冒顿的正妻?美丽漂亮的赫连安其尔,怎么甘心做冒顿的小妾?这太不公平了吧。”
万俟腾和当然知道贺木额日斯暗恋着赫连安其尔。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贺木额日斯竟然如此失态。
万俟腾和实在替贺木额日斯可怜,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沉吟了一阵,说:
“在冒顿的心里,或许赫连安其尔只不过是一个漂亮的马鞍,而呼延吉乐则是能与他并肩作战、替他排忧解难的伙伴,自然不能等同视之啦。”
贺木额日斯更加忿忿不平。
赫连安其尔嫁给了冒顿,尽管出人意料,也还罢了。
偏偏是嫁给了冒顿做小妾,这样的事实,无论如何贺木额日斯也无法接受。
贺木额日斯感觉就像自己最最心爱的东西不但被人瞧不上眼,还被人弃之路边任人践踏,他的心里如何能放得下,又如何能容忍。
此时,贺木额日斯听到万俟腾和将赫连安其尔比作漂亮的马鞍,更加气愤。
没有想到,在万俟腾和的心中,赫连安其尔竟然是如此形象。
贺木额日斯突然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盯着万俟腾和,真想照准万俟腾和的鼻子,狠狠揍他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