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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最轻松的人当数呼延阿木尔了。
呼延阿木尔打小就认定姐姐呼延吉乐是她生命的保护,只要有姐姐在身边,她就会感到无比的安全。
前两日,她听说赫连安其尔要嫁给王子冒顿,她也要作为赫连安其尔的陪嫁奴隶到冒顿身边去,曾经暗自高兴过。
呼延阿木尔想,冒顿与姐姐是好朋友,从冒顿的口中一定能够打听到姐姐的下落。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冒顿竟然在娶赫连安其尔的同时,还娶了另外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竟然是她日思夜想的姐姐。
刚才在婚礼上,呼延阿木尔根本不敢抬头看两位新娘,一门心思照顾她的主人赫连安其尔。
是赫连安其尔的那一掌,给呼延阿木尔打来了姐姐。
此时,呼延阿木尔将脑袋枕在姐姐的怀里,已经天不怕地不怕了。
每个人各怀心事地想着自己的事,冒顿等人推门走了进来,一下子进来一大帮人,几乎要将单于的宫室添满了。
呼延吉乐惊喜异常,她实在没有想到,小弟呼延阿木古楞竟然也夹在来人当中走了进来。
呼延吉乐的心中立即荡起了波澜,猛地将呼延阿木古楞使劲揽在怀里,大呼小弟。
呼延阿木古楞被姐姐勒得哇哇大叫起来。
“小弟,你怎么了?”呼延吉乐急切地问,一边解开呼延阿木古楞的上衣,察看呼延阿木古楞的身体。
兰傲木嘎帮着呼延阿木古楞敞开了上身,看到呼延阿木古楞身上全是发黑的血痂,众人皆惊讶。
呼延吉乐的心又揪紧了,心痛之余,泪水立即变成了仇恨。
呼延吉乐抹去了噗噜噜滚落的泪水,目露杀机,说:“快告诉阿姐,是谁将你打成了这样?阿姐替你报仇!”
呼延阿木尔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小弟,没曾想竟然被人打成了这样。
显然,小弟比她受到的磨难还要多。
呼延阿木尔心疼小弟,却不知如何是好,轻轻摸着小弟的伤,泪流不止。
呼延阿木古楞却面带笑容,答非所问地说:“阿姐,我已经亲手将杀害阿爸阿妈的仇人给杀了,我家的大仇已经报了。”
头曼单于看到已经体无完肤的呼延阿木古楞,心里同样惊叹,皱着眉头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兰傲木嘎回答道:“受大哥之托,我们四人到一个叫苏金宝力格的地方去调查向牧民多收的那些羊被转移到了哪里,正好遇到有人用马往死里拖一个小男孩。
“我们看着那孩子可怜,便冲上前去救了他,没曾想竟然是老二失踪了的小弟呼延阿木古楞,便将他领回来了。”
于是,兰傲木嘎将这两日的经过简略讲了一遍。
听说呼延阿木古楞已经手刃仇人,呼延吉乐心中的悲痛和仇恨立即被兴高采烈代替,高兴地说:“我的小弟敢杀人了,我的小弟真的长大了。”
赫连毛脑海不认识兰傲木嘎他们,但多有耳闻。
刚才见他们与冒顿一起进来,便猜想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影子四怪。
又听兰傲木嘎说冒顿派他去调查收羊的事,心里更加发虚。
突然听到达日阿赤和哈日陶高已被杀死,赫连毛脑海心中暗喜。
只要达日阿赤和哈日陶高不在,就死无对证,看他们能将我怎么样。
赫连哈尔巴拉长长舒出一口气,心里也同样高兴。
只要当事人不在,就会省去很多麻烦,事情也该结束了。
头曼单于心中非常明白,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达日阿赤和哈日陶高死与不死,已经无关紧要。
头曼单于甚至庆幸达日阿赤和哈日陶高的死。
若那两个家伙不死,事情反而不好收场。
头曼单于瞪了赫连毛脑海一眼,说:“你说吧,这事该咋了结?”
赫连毛脑海擦了一把脖子上的汗水,说:“用人不当,对下属的行为失察,毛脑海愿听凭单于发落。”
头曼单于又问兰傲木嘎:“你们去调查收羊的事,结果怎样了呀?”
兰傲木嘎说:“有人先将多收起来的羊赶到一个叫苏金宝力格的地方,集中以后,又被转移到克斯高勒去了。”
“克斯高勒?这地名怎么这么熟悉呀。” 头曼单于低头回想。
赫连毛脑海的脸立即涨红了,强辩道:“克斯高勒是我家驻牧的草原。单于,这些人是有意陷害于我。
“不错,我是让达日阿赤和哈日陶高按户收过三十只羊,那主要是考虑每户收三只羊不便于集中,而十户中的一户收三十只羊,其余九户不收,这样,这十户人家轮流负担,我们就便于集中了。
“至于什么在苏金宝力格集中然后转到我的驻牧草原克斯高勒,纯粹是子虚乌有的事,望单于明察。”
这套辩词赫连毛脑海已经打了无数遍腹稿,所以,说起来抑扬顿挫,朗朗上口。
头曼单于黑着脸问道:“收羊的事,你是派谁去执行的?”
“回单于的话,是达日阿赤和哈日陶高。” 赫连毛脑海果断回答。
头曼单于的鼻子重重“哼”了一声,想道:又是一个死无对证。
冒顿插嘴说:“阿爸,吉乐的小弟阿木古楞被强迫在大总管家当了牧羊奴隶,您不妨问一下阿木古楞,大总管家究竟有多少只羊。”
呼延阿木古楞说:“他们家的羊多了去了,漫山遍野,数都数不清。”
赫连毛脑海冷笑一声,说:“数不清是多少呀?我家的羊是不少,可再多也不过近千只罢了。”
兰傲木嘎愤怒地瞪着赫连毛脑海,问道:“赫连席日勾力格是你的弟弟,这没错吧?昨天他亲口对我说,你们家的羊有四万多只。
“你弟弟还说,匈奴是挛鞮家的,龙城内外都是你们赫连家的。”
头曼单于轻轻叹息一声,心中好生难过。
头曼单于无奈地想,这几年,真的对赫连哈尔巴拉以及她的家人太纵容了,以至于到了今天这种地步。
头曼单于突然感到无比厌恶,只想赶快了结这些破事,对近伺说:“你去看看万户长挛鞮希都日古走了没有,若没走,让他速来见我。若是已走,就赶快将他追回来。”
听到头曼单于召唤挛鞮希都日古,赫连哈尔巴拉心里不由的一惊:单于这个
时候让挛鞮希都日古来是啥意思?
管他呢,先应付过去眼前的危机再说。
想到此,赫连哈尔巴拉阴阳怪气地狂笑起来,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去,然后说:“你们几位可真会编故事呀,编的好像是真的是的。那就请我的小弟赫连席日勾力格出来做个证明吧,看我们家究竟有多少只羊。”
赫连哈尔巴拉的语气突然变得温柔了许多,对冒顿说:“冒顿呀,过去阿妈为了让你早点成材,恨铁不成钢,对你管的是有些严厉。
“你现在长本事了,对阿妈有些看法,阿妈也不与你计较。
“不过,你有什么委屈尽管对着阿妈来,可不要让阿妈的亲戚替阿妈背黑锅哟。”
呼延吉乐一直冷眼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此时突然冷笑一声,给冒顿使了一个眼色,说:“咱们走吧。”
冒顿本来还想说什么,既然呼延吉乐让他们离开,一定有她的道理,便狠狠瞪了赫连毛脑海一眼,和弟兄们一起离开了头曼单于的宫室。
回到自己的住处,冒顿仍然想不通,忿忿地问呼延吉乐:“这事难道就这么完了吗?”
呼延吉乐说:“赫连毛脑海被赶出龙城了,我们又意外得到那么多羊,这样的结果还不好吗?干嘛再听那女人的胡搅蛮缠。”
冒顿好生奇怪,问:“赫连毛脑海被赶出龙城了?”
呼延吉乐淡淡一笑,说:“单于招呼挛鞮希都日古干嘛?还不是让挛鞮希都日古接任龙城总管嘛,你正好去接他的万户长。”
冒顿一想,呼延吉乐分析的也有道理。
可意外得到那么多羊又是咋回事呢?
呼延吉乐诡秘地作了一个鬼脸,没有回答。
果然,时间不长,头曼单于又将冒顿唤了过去。
这时,单于宫室只有一位浓眉大眼方脸阔额、美髯垂胸英俊潇洒的中年男子在与头曼单于说话。
头曼单于指着那人对冒顿说:“新任龙城总管希都日古,论辈分,他是你叔。
“你去接任你叔的万户长一职吧。
“你先安顿好万户长营地,再让你叔带着你去认识一下那些千户长,然后你们就各司其职吧。”
冒顿的万户长营地位置是头曼单于给选定的,在龙城东,骑快马大半日便可到达龙城。
这里有小河环绕,曲溪流水,水草格外肥美,又东距森林不远。
头曼单于准备以后多到森林里打猎,正好在冒顿的营地歇脚。
所谓的营地,不过宽阔美丽的草原上立了一片穹庐而已。
大家忙碌了半天,终于将穹庐搭好。
冒顿看着穹庐附近牧放着他们千里迢迢从月氏国赶来的牲畜,已经像标准的牧民了,心中喜悦,高兴地对弟兄们说:“我们弟兄们终于有家了。”
没曾想这句普通的话,立即使众弟兄异常激动起来。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过着飘泊不定的生活,这次终于有家了,再不用常年睡在睡袋里了,心里全都感到无比的塌实。
在大家的眼中,这几间普通穹庐,顿时变得不一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