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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和煦阳光自窗口洒落屋内,渲染出的一束束光柱内飞舞着无数的尘埃,恣意慵懒,少有悠闲时光的白鸦还未全身心沉浸其中,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意境。
他慢悠悠的打开房门,入眼便是一滩放浪形骸的祸水。
李桃换了一袭黑色修身长裙,脸上的妆容适宜,不浅不深,两半红唇似带着笑意,她双手伏在墙上,上身贴近墙壁,原本就很是挺拔傲人的身材愈发显得玲珑有致,曲线毕露,黑色雕纹间隙内,隐约露出一抹若隐若现的莹白肌肤,诱惑力十足。
她抬了抬迷离的水润双眸,瞥了眼目瞪口呆的白鸦,心中得意。
白鸦对于绝色女子的抵抗力可不是一般人可比,饶是如此,他仍是有瞬间的恍惚之色,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摸了摸下巴,想了好一会儿,问道:“你不冷吗?”
李桃身体一僵,脸上的表情短时间内极为丰富,最后冷哼一声,扭着纤细腰肢转身就走。
白鸦耸了耸肩,没有安慰这个精心打扮的女子,只是跟在女子身后。
耗费巨大心思拾掇自己的李桃很是记仇,在这整整一个上午,她都没有和白鸦说上几句话,只不过时常嘴里嘀咕着碎碎念,即便白鸦耳力惊人,也没有听清楚女子所说。
中午的天宴楼极为热闹,白鸦和李桃来到三楼,寻了个雅座,两人相对而坐,默不作声,各自饮茶。
黑衣长裙的女子把玩着手心温热的白玉茶杯,时不时偷偷望向白鸦,而后者极为干脆的闭目养神,一边暗中旁听别人的谈话,一边思索着用什么方式接触樊家。
也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意,很快楼道里就来了一行四人,两男两女,而且就落座在白鸦旁边那一桌。
李桃脸色有些难看,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却没有让白鸦睁开眼,刚要开口告知,却如何也拉不下这个脸,思来想去还是作罢,好歹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望风而逃?
她扬起一个自信的笑脸,美目闪动之间尽是咄咄逼人的锋芒,眼神落在那四人身上的时候亦是古井无波,似乎没有注意到一般。
经历过昨天的那一场闹剧,纪武对这个女子可谓是痛恨至极,即便精心打扮一番的李桃足够迷人,但始终都不能让这个喜穿黑衣的执拗汉子对其看法有所改观,反而更加厌恶。
他瞥了眼李桃身上颇为大胆的着装,骂道:“不知廉耻的骚货,污人双目。”
声音不轻不重,传的不远,但至少是飘到了李桃和白鸦的耳中。
李桃挑了挑眉峰,师承蒲公英的她自然不会在言语之上让自己落入下风,不过并未与其争锋相对,只是左顾右盼,好奇道:“怎么听到了狗叫声,这叫声中弥漫着臭味,应该是条大黑狗,欸?奇怪,在哪呢?”
说完还极为做作的探下身子在桌底查看,这般目中无人的表演,使得纪武的脸庞都是有几分扭曲,当即怒拍桌子,寒声道:“贱人。”
李桃一脸没听清,问道:“贱人骂谁?”
纪武连忙接着说道:“贱人骂你。”
李桃恍然大悟,笑嘻嘻道:“是有贱人在骂我,不用你提醒,我知道。”
纪武瞪大眼睛,眼白之上渐渐攀爬起一缕缕血丝,脸上更是青白交加。
作为世家公子,尤其是这种不善攻于心计且性格火爆的公子哥,初入江湖的纪武,无论阅历还是心性自然是比不过李桃的,但家世原因,导致其心高气傲,脸面这种东西的重要性,比之身家性命都不遑多让,此番丢了大脸,纪武只感觉一股血气冲上脑袋,化为怒火,升腾起来。
他紧握手中的白玉被子,掌间真气涌动,喀嘎一声,杯子直接被他捏成碎片,就在他准备将手里的碎片扔向黑衣女子的时候,却察觉到一道寒彻心扉的冰冷视线。
白鸦静静的看着纪武,没有丝毫动作,但眼神中的寒意却让纪武打了个激灵,怒火瞬间被压制大半,同时白衣牧文起身将其拦下,这才让纪武恢复了些理智,主城若是杀人,他也难逃一死。
做了个深呼吸,纪武缓缓坐下,低垂的脸庞阴沉如水。
牧文与纪武是自小玩到大的伙伴,与纪武不同,他的为人处世要圆滑不少,在泉州可是一等一的公子哥,若非女子身份的田巧巧太过耀眼,他必定是首屈一指的年轻一辈代表。
此间事情,他自然是站队纪武,不过言辞却没有纪武这般粗鲁,他看了眼不动声色的田巧巧,望向李桃,皱眉道:“此番虽然是我朋友不敬,但姑娘也未免太过言语刻薄了吧,再说,此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姑娘昨天的所作所为,让我朋友心生芥蒂而已。”
李桃漫不经心道:“本姑娘对你们本无恶意,是你们太过强势,本姑娘不会武功,不是你们的对手,为了自保,只能出此下策,你们若是因此怀恨在心,我也能理解,不过同为江湖儿女,快意恩仇,既然是狭路相逢,孰胜孰劣就各凭本事了。”
纪武猛然抬头,嗤笑道:“好一个各凭本事,那你可敢与我签下生死状,来一场一对一的厮杀?”
李桃嫌弃道:“幼稚。”
纪武瞥了眼低头喝茶的白鸦,又看着李桃,沉声道:“狗仗人势。”
李桃并未生气,反而笑眯眯的指着白鸦,说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弟弟保护姐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她顿了顿,看着纪武,压低声音,说道:“偷偷告诉你,像他这样厉害的弟弟,本姑娘还有两个。”
白鸦微微咳嗽一声,李桃连忙伏下身子,趴在桌子上,直勾勾盯着他,声音软糯道:“姐姐说的对吗?”
白鸦自然不会理会她,站起身,对着那两名男子抱了抱拳,道:“此地是主城,既不能打,又不能杀,我们再怎么争论下去,也是无济于事,徒费口舌而已。既然是萍水相逢,那自然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在下就昨日之事再给几位赔个不是,若是几位心中还有些不解气,等出了主城,恩怨仇杀,几位大可放马过来,在下一并接下便是。”
白鸦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纪武,微微一笑,说道:“若是就此化干戈为玉帛,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从始至终不曾说话的田巧巧突然问道:“陵州的年轻一辈,小女子认识的不少,即便有些不曾亲眼见过,但大多也都有所耳闻,公子实力不俗,年纪轻轻便有五穴的实力,这等天资,着实羡煞旁人,敢问公子名讳?”
白鸦没有纠结田巧巧对自己实力的五穴评判,摆了摆手,笑道:“出于某些原因,在下不便告知,还请姑娘谅解,实际上,我并不
是陵州人士,铸剑山庄灭门一案,风波甚大,在下也是闻风而来而已。”
田巧巧面无表情,说道:“行走江湖,隐藏身份的确是有所需要,但如公子这般未免太过谨慎了吧。”
面对长腿女子莫名其妙的言辞发难,白鸦倒是有些想不明白,皱眉道:“姑娘既然心中已有定论,我也不用再多说了。”
田巧巧沉默稍许,问道:“凭我的直觉,城门刺杀一事应该与你无关,否则的话,在那架马车之中,你便有很大的机会得手,不过我一直想不通,在城门那里,你为什么没有选择出手?”
白鸦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出手?”
田巧巧冷笑道:“江湖中人,不是喜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
白鸦笑道:“江湖中还流传着另外一句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田巧巧面露愠怒,讥讽道:“恐怕你是怕了那幕后之人,倘若那时候被刺杀的是寻常百姓,刺客也只是三流江湖武夫,你多半不会袖手旁观。”
白鸦点了点头,明知故问道:“姑娘这是对我的明哲保身耿耿于怀?”
田巧巧没有回答白鸦这句多余的问话,而是自报家门道:“我们来自泉州,是泉州四大家族的嫡系后人,那躲在两名刺客身后的势力,背景庞大,你的确惹不起,你的决定很明智,但同样,你失去了一次机会。”
白鸦好奇问道:“什么机会?”
田巧巧缓缓道:“你的背景应该同样不俗,但在陵州地界,这一点并不是你的优势,而你的实力虽然冠绝同辈,但面对大门派大世家的时候,仍会显得有些乏力,饮血剑一事引来无数江湖人,如果不论年纪,单凭你五穴的实力,并不出彩。”
白鸦眯着眼睛,问道:“姑娘这一席话就是为了羞辱在下?”
田巧巧摇了摇头,说道;“只是忠告而已。”
白鸦道:“听起来更像是威胁。”
田巧巧不置可否。
白鸦不想过多纠缠,带着李桃转身离去。
纪武满脸兴奋之色,看着田巧巧,笑道:“还是田姐厉害,几句话便让那狗男女哑口无言,哼,若是在泉州,早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了。”
牧文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纪武,望向长腿女子,好奇问道:“田姐,我们就这么暴露身份?”
田巧巧摇了摇头,道;“没事,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樊家应该很快便会派人来接应我们,樊家势大,别说此地还是主城,即便是出了城,有他们的保护,我们也能安枕无忧了。”
一直喜欢笑的大眼睛女孩也不笑了,双手扯着田巧巧的衣袖,楚楚可怜。
田巧巧摸了摸柴小苒的脑袋,笑道:“我们此行坎坷,姐姐可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刚才只是发泄发泄,没事,小苒乖,不要怕。”
柴小苒点了点头,笑了笑,问道:“田姐姐为什么要拿他出气?”
田巧巧脸上笑意渐敛,看着女子一双乌黑大眼,正色道:“小苒,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所有与自己有关的人或物,只能分为两类,一类是有用的,一类是无用的,有用的自然是要留着等待他尽其所用的时候,那无用的呢?”
柴小苒小心翼翼问道:“丢掉?”
长腿女子欣慰道:“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