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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三回合
陈道海在都察院与同僚交谈了几句再打道回府之时,己是起更时分。门上陈宇提着一盏小西瓜灯,正盼星星盼月亮地焦急等着他回来。见大轿刚落下,忙迎过来赔笑道:
“老爷这么晚才回来啊,从前晌起就有不少的官员来找您,天黑时方才散去。这不,府上还留了位死活不肯走的人。”身为陈府大管家,沾了陈道海即是都察院的御史,又兼了光禄寺少卿的光,在外头多有人奉承,故尾巴也翘得老高,变得与和珅府上的那位刘全刘大管家极度相似,都贪婪无度。
“你是不是私底下收了人家不少的钱,才这么积极地提醒老爷我啊!”陈道海似笑非笑地望着陈宇。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只要手下不太过分,影响到自己,那陈道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毕竟没油水给手下,那谁还会死心踏地地跟随你。当然,必要的敲打也是要的。
陈宇提着灯引导着曲曲折折往里走着,声音越发小声地回道:“西头花园的花厅里的那位是云贵总督李侍尧的亲随刘凤翼,我看他拿了不少的云贵特产来,心意甚重,不好推脱!您要是乏了,小的这就去告诉他一声儿,叫他明个儿再来。”
“你难道不晓得那姓李的与和中堂和大人是死对头吗?前段时间的高朴案就是我们陈大人挑起头的,新疆官员杀了可不少啊,我们何苦淌这趟浑水!”陈道海翻了翻白眼。
丫丫的呸的,站着说话不腰疼。是谁在幕后鼓动李侍尧来着,可不就是你这家伙嘛。就是因为那姓李的与姓和的不对路,他家的亲随才过来走你陈道海的门路,不然这些货想吃下来恐怕还没那么容易!陈宇腹诽了一下,嘴上还是接着话题答道,
“老爷,我可是听说那和中堂与李制台面合心不合。。。。。。”陈宇言外之意便是他乃好心之举,为陈道海分忧才让刘凤翼入的府。
“你这死奴才,朝廷上的事情哪是你可以揣摩得清的。既然人都来了,不见见也太对不住李制台了。”
陈道海折转身子便向西花园里走,因见陈宇还紧紧跟着,便叮嘱道:“你不用进来侍候。”
陈宇还巴不得离得远远的,这年头知晓主子事情太多可不是个什么好现象。
花厅里一个人影站在昏暗的烛光下,让人看不清其人的容貌。只见那人一见到陈道海,立刻就朝他甩了个马蹄袖,语音洪亮地说道,
“给陈老爷请安了。”
陈道海打量了几下那李制台的亲随,刘凤翼。那人看上去年纪在三十岁上下,矮个儿,精瘦的脸上全是麻子,只一对眼睛乌溜溜圆,嵌在眉下,却极少眨动,显得十分精明。陈道海可没把他当成个市井上的小混混来看待,但凡能成为封疆大吏亲随的人,个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精明得很。
陈道海先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凉茶小喝了一口,说道:
“你们李制台倒是很舍得花钱啊,大把大把的银子砸向京中的各个大小衙门,开支甚大。我就是弄不懂了,他一个制台,就算加上养廉银,也不可能这么个砸银子法啊。”此时的陈道海左手举着刘凤翼递给他的礼单,右手指指点点着单上开列着的昂贵的礼物。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清的官员自有活法,大人您也太过关注我家李大人了。”刘凤翼干笑着解释。
“嗯,礼物甚佳,吾心甚欢。
珊瑚朝珠一盘 脂玉万年有庆如玉一件 紫檀雕花宝座一尊 银票十张共五万两。
哈,难怪外头都在疯传李制台在两广任职期间狠捞了一笔。我看不为过啊!”
陈道海对李侍尧送的礼物已然心中有数得很,一柄整玉如意值银四千两(约合今天人民币六十至八十万元),但如果在玉如意上再镶嵌几颗真珠为饰,按当时广东珠价计算,重四分的珠子约值银四五千两,重五分的则需六七千金。就以礼单上的这个脂玉如意来说,光那大珠就镶嵌了两颗,最起码值价四万两。仅上好如意一种恐怕凭云贵总督倾全年廉俸也置办不起。而珊瑚朝珠一盘也当在五千六百两上下。。。。。。若说李侍尧是清白的,恐怕把陈道海劈死都不会相信这鬼话。
刘凤翼听后目光幽幽地闪烁着,赶紧辩说道:
“这都是诬蔑我家老爷之词,我家老爷一向廉洁奉公,清清白白得很。陈大人您是都察院御史,可得替我家老爷出这个头啊!”
陈道海笑道:“你家老爷是不是廉洁奉公,我可是不晓得。不过呢,他这一片心意我是领受了。”
听到陈道海收下了这份礼物,刘凤翼不由松了一口气,概因自家主人曾交代过,无论如何必须把礼物送进许府。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可是李侍尧一贯的策略。
同样的道理,在陈道海眼中,和珅的敌人也就是自己的朋友,朋友有难可要竭力相助才是。他也不跟刘凤翼拐什么弯了,直接说道,
“你大概还不晓得我今日为何如此之晚才回到府上吧?”陈道海语带深意地看着刘凤翼。
“还请陈大人教我!”刘凤翼隐约从陈道海的话中听出点味道来,可能是有人要对自家老爷动手了。
其实就连陈道海都在内心里暗叹着老李运气实在是不错,今晚陈道海在都察院与人商讨的就是李侍尧其人其事,概因和中堂要对李侍尧这个云贵总督、乾隆朝元老大臣下狠手的事情都传得沸沸扬扬,有鼻子有眼的。
也就在乾隆四十四年(1779年)年底,因父亲去世回旗居丧的原任甘肃按察使海宁奉召入值军机处。十年前海宁就已在那里供职多年,所以,军机章京对他来说可谓驾熟就轻,同事中也不乏熟面孔,说起话来,兴之所至就没了遮拦。海宁离开军机处后,先曾外调任云南粮储道多年,自乾隆四十二年李侍尧总督云贵之后,耳闻目睹,对这位李中堂的飞扬跋扈、贪财好货知之甚详,多有不满,只不过隐忍不言罢了。现在与军机司员老友重逢,酒酣耳热之际,则不免披露一二昔日上司操守不洁之处,以为饭后谈资。
其实,李侍尧的操守很没下限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如今在京的军机章京门只是为了更准确而求证于海宁罢了。不意话很快传到军机大臣和坤的耳朵里,他立即把海宁叫到家里,问:"听说你背后叨咕李钦斋了?讲给我听听。"海宁吓了一跳,一点儿思想准备也没
有,讲也不是,不讲也不是,就敷衍说怕李中堂给穿小鞋,曾随大流送过二百两黄金作寿礼。除此之外,不管和坤怎样问也不肯再多说一句。
和坤对李侍尧衔怨已久,说起来俩人一在朝廷一在封疆原本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利害冲突,只不过李侍尧仰仗皇上的倚信,没把和坤这个年轻的政坛新秀放在眼里,心想我专制一方,威风八面的时候,你和坤还穿开裆裤呢。
这本来不错,和坤五六岁时李侍尧已作到广州将军、代理两广总督了。和坤对李侍尧的积怨,连外邦都有所风闻。朝鲜来华使臣得到的情报就说李侍尧"年老位高,平日儿畜和坤"。当然,和坤要借海宁倾倒李侍尧,并不完全为出出怨气。
和坤虽为皇帝新宠,不几年就擢升户部侍郎,人值军机处,并担任卫戍京师地面安全的九门提督,但本职不过侍郎而已,地位在武英殿大学士军机大臣阿桂、兵部尚书军机大臣福隆安和户部尚书军机大臣梁国治以下。他明白要进一步升迁,则必须在政治上有非同凡响的表现,现在机会来了。李侍尧骄横霸道,恣意贪婪,其同僚下属敢怒不敢言久矣,扳倒李侍尧既可大得人心,又能踩着这块巨大的垫脚石迅速往上爬,还能顺带打击一下政人陈道海的朋友,这天赐良机岂能轻易放过?
和珅很快抓住机会在乾隆跟前密奏海宁与小军机们私下议论李侍尧贪浊无厌,人言藉藉。
根据飞鹰队提供的讯息,陈道海判断乾隆帝可能在这一两天内对李侍尧动手。
“我看你需马上回云南一趟,带句话给你们老爷,就说钦差不日就将造访云贵,叫他自己多保重吧。”
刘凤翼听了顿时有点心神不宁,他还真有点怀疑是不是陈道海在故弄玄虚,怎么刚送了礼物还就真冒出个天大的讯息来:
“陈大人,不会吧?”
“什么不会!是你在都察院还是我在都察院啊!就凭我跟你家老爷的交情,难道我还会唬弄你不成!”陈道海可没跟刘凤翼客气,一甩袖便离开了西花厅。
得了讯息的刘凤翼不敢怠慢,不管是真是假,也急匆匆地出了陈府。
“老爷,那些礼物是收还是不收?”陈宇像个幽灵般又突然出现在陈道海跟前。
“当然收。进了嘴的东西哪有再吐出来的理,那可是将近十万两的白银,拒收那不是犯傻嘛!我大清朝从来就没那种傻官。”陈道海更是火大,有钱不收那是傻13啊!怒气冲冲地骂了一句陈宇。陈宇不敢多说,赶紧埋头退了下去。
隆四十五年正月十二,乾隆帝自京师启銮,开始即位以来的第五次南巡江南。一路虽然照常处理军政事务,但总归有了点闲暇时间,于是在和珅三番五次的提醒下终于面召海宁询问李侍尧在云南操守如何。
这是行宫最深邃处的院落,满院寂静花树葱宠,日影透过不算茂密的树干枝桠嫩叶间洒落下来,啾啾的鸟鸣声时断时续低声唱和,反而更增幽深寂静。若不是廊道上站着的太监宫女偶尔衣裳被风吹得悉悉微响,真有点进了古庙禅房修真之地的味道。
海宁可是头一次面圣,他一个顺天府尹,往日中级别低得够可以,怎么算都算不到自己会被皇上召见。在如此肃穆安谧的所在,他不敢妄动,只站在树下待命,心里思量召见时该如何应对该怎样回话。以最近几日朝廷内外风声判断,估摸是与云贵总督李侍尧有关。有时海宁真恨不得狠狠摔自己几个耳光,没事讲那么多话干啥,这下可好,被和珅拿去用来当剑使。
见始终陪伴于乾隆帝左右的高树春亲自出来朝自己招了手,便小心趋步上阶来到高树春跟前,那恭敬样比亲儿子还亲上三分。
高树春小声道:
“走吧,皇上在殿内等你问话,呆会说话小声点。。。。。。”海宁赶忙点头,已有小太监在前引路,遂小心趋步而入。
进到正殿,周遭上下都是驼色金丝天鹅绒幔帐,将殿壁幕得严严实实,幔帐外又一层明黄绣龙软缎遮了幔帐,地下铺着栽绒西洋羊毛地毯,也是明光色,足有一寸多厚,就是倒了底架摔掉了茶盘杯盏也不会有甚么声息动静。海宁见正中三架屏风中设着御座,那上面可不坐着大清的皇上当今的乾隆爷嘛!
赶紧朝地上一跪,伏地叩头道:
“臣,顺天府尹海宁恭请圣安!”
“起来吧!”乾隆的声音闷闷的,象在头顶说话那么近。
海宁这才战战兢兢地站起身,乾隆先是打量了一下和珅口中的所谓大清良臣的海宁样貌,而后沉寂了一会后始发话说道,
“和珅昨日还在夸你是个能吏,看来朝廷的差事你应该办得还不错才是。”
“多谢和中堂夸奖,臣做得还远远不够。”海宁额头出了一溜的汗不敢擦,这面对皇上的压力实在有点大,以致海宁说十句话宁肯减成一句来说。
当然今日乾隆召海宁前来并不是单纯夸赞他的,因为得空了便要问问李侍尧的情况,在内心中乾隆很是欣赏李侍尧的。
李侍尧虽然身材瘦小,貌不出众,但精敏过人,虽念书有限,一应公文案牍却能过目不忘。每有陈奏事件,无不切中事理,动合机宜。接见僚属,谈不上几句,便可以洞悉这个人的才干优劣。乾隆自己曾多次对臣下公开讲,"李侍尧历任封疆,办事明干,在督抚中最为出色",并把他与阿桂并称为当朝"最能办事之人"。
海宁摸不清皇上的态度,哪敢造次?况且一经举发,而属员畏惮李侍尧,不肯承认,自己反倒落了个诬蔑上官的不是,那可怎么得了!
于是明白回奏道,
“皇上,李制台办事认真,待下不免略微严急了些,而流言蜚语也就多了些,这应在情理之中。微臣虽在云南任职粮储道多年,但与制台大人并不熟络,只粗粗见过几次面而已,许多事都不太明了。”
哼,滑头一个,还能吏?乾隆听到海宁的说词后不免又低看了他三分。
“你真的对那李钦斋所作所为不太了解吗?朕让你明白回奏,不准再行模棱。”被乾隆又逼问一句后海宁照实有点胆颤心惊,连话都不敢再吭了,作起哑巴来。
“若真被朕的钦差查出李钦斋有不法行径,那你可就是知情不报罪加一等,哼。”
被乾隆一重哼,海宁面色苍白无一丝血色,他慌了神带着颤音苦着脸答道,
“皇上,臣,臣现在想起一些事情要向您禀报。”
“说吧,别咽在心里,坏了肚子。”
“臣在云南有所耳闻,李侍尧李制台贪婪成性,索贿下属成瘾,大约曾收受云南按察使汪圻、迤南道庄肇奎、东川府知府张珑、鲁甸通判素尔方阿、昆明县知县杨奋和同知方洛等白银各一万余两。”
“就这么点了吗?”
海宁再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再说下去了,自己嘴上提到的这些官员估计难逃乾隆魔爪,再说几个名字出去,怕整个云南官场都能一锅端。整个大清官场谁没收过下属的钱财,真掀起天大的灾祸,那自己可是打翻了官场中的潜规则,断了全天下官员的财路,怕生死两难!
“臣确实只记得这些人,再无他人了,还望皇上恕罪。”海宁在地上猛磕头谢罪。
“朕对李侍尧在云南贪赃枉法之举早有察觉,只是念他征战多年,立功无数才网开一面,孰料他竟然愈发不成体统,真是太让朕失望之极啊。。。。。。”乾隆长叹了一声,而后略显倦容地吩咐高树春道,
“树春,宣旨,着派户部侍郎和珅、刑部侍郎喀宁阿、都察院云南道御史兼光禄寺少卿陈道海前往云南一同查办李侍尧一案。”
“皇上圣明!”海宁口中只剩这四个字,而乾隆连理都不理他,挥袖就走。
这一天是乾隆四十五年正月二十六日晚上,由乾隆帝驻跸的长清县境内灵岩寺行宫中发出两道廷寄谕旨,一是由兵部尚书兼军机大臣福隆安领衔寄给京中协办大学士户部尚书英廉,命即行严密查抄李侍尧家产,另一件是仍由福隆安领衔由驿‘六百里加紧’驰递湖南巡抚李湖的,该件抄本如下:
现派侍郎和坤、喀宁阿、陈道海驰驿前往贵州有查办事件,沿途驿站尤应稽查严密,以防透漏消息之弊。李湖人尚结实,该省为贵州必由之路,著传谕李湖于该省来往经由首站派委干员,严密稽查,如有私骑驿马由北往南者,即系透漏消息之人,该抚即行截拿,审讯来历,一面据实具奏。
发给湖南巡抚李湖的廷寄副本在第一时间内摆上了陈道海的案桌,他只看了眼后便眉头大皱,他问风云道,
“那刘凤翼人走了没有?”
“姓刘的两天前才从京师返回云贵,动作实在是太迟缓了,再加上其警戒心不足,我怕他会被李湖的人给拦截下来。”
“这死云南仔,还以为我骗他!湖南乃是其返乡的必经之地,你先追上去与刘凤翼结伴同行,以防不测,我怕和珅的人会在湖南等着他。而我可能马上就要与和珅他们一同前往云南了,顾不上那里了。你一定要确保把那姓刘的给我带出湖南,送达云南昆明,老子就是不想让姓和的如此好过。哼,想定李侍尧死罪?没那个门!”陈道海恶狠狠地说。
风云以最快速度带着一队飞鹰队成员星夜出了京师急驰往湖南方向追赶刘凤翼。
乾隆四十五年二月初二,湖南巡抚李湖接阅正月二十六日从灵岩寺行宫发出的"六百里加紧"廷寄谕旨并一份由和珅亲笔提写的私信一封,随后当即指派因公在省的岳常澧道道台俞廷垣驰回澧州、武陵一线严密布置堵截由北往南可能透漏消息者。
澧州的顺林驿是由湖北进入湖南的首站,驿马从这里经常德、辰州、沅州南下穿行全省进入贵州。常德府属武陵县的府河驿则是递折差弁将自雇长行骡头更换驿马的大站。督抚大吏赍递奏折,朝廷有严格规定,非重大紧急事件不准擅动驿马,折差一般要到民间骡行自雇健骡,速度较之国家驿传系统的驿马当然要慢一些。折差如急需赶路,可以凭督抚衙门开出的"借马印票"去驿站借马。按李湖,不,应当算是和珅的指示,澧州顺林驿与武陵府河驿是布控的重中之重。
二月初九、初十两日只见钦差大臣和坤与喀宁阿及陈道海先后以日行二百余里的速度经澧州顺林驿飞驰而过,和、陈二人每人甩下一句话。就是这两句话,让俞廷垣这个堂堂道台,头痛万分。
和珅和大钦差告知俞廷垣,刘凤翼者,持有云贵总督府开出的印票,此人与一要案有关,无论如何必须擒拿下,即刻关押至他返回湖南为止。
陈道海陈大钦差告知俞廷垣,刘凤翼者,持有云贵总督府开出的印票,此人与一要案有关,无论如何不能打草惊蛇,必须无条件立即放行,放长线吊大鱼。
无奈之下俞廷垣只能向巡抚李湖禀报,李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干脆一推九二五,你俞廷垣自己的麻烦自己处理吧,俞廷垣到最后只能是按谁官大听谁的。和中堂官比陈道海大,那对不起了,一切以和中堂马首是瞻。
府河驿在顺林驿南边,相距二百五十里。和坤一行刚刚驰出府河驿,就有云贵总督李侍尧的赍折差弁刘凤翼持印票到驿站借马要赶回云南,当即被守候在此的精警佐杂衙役拿下解往省城长沙审讯。此刻刘凤翼身边并没风云的身影,看来没追上他。
刘凤翼自称,正月十七日自己在京中骡行借得骡头返滇,二月初十至常德府河驿骡行卸载,恐怕赍回奏折迟误,就到府河驿借马。他说,出京时并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只是走到河南裕州听说有钦差将要经过,但不知前往哪个省。经再三严审,刘凤翼矢口不移。
随后风云便赶到了湖南,并暗中拜会了湖南巡抚李湖。李湖迫于压力,经反复推敲,最后排除了对刘凤翼的怀疑。为了对陈道海有个交代,毕竟陈府的人都找上门来了,经过与俞廷垣反复商量后,与风云达成了个秘密约定,由风云私下带出刘凤翼,一月后再秘密把刘凤翼送回长沙大狱内,这样便可同时在和、陈二人之间左右逢源。
李湖向皇帝奏称,钦差及廷寄谕旨系正月二十六日自山东灵岩发行,刘凤翼于正月十七出京,按程计算,相距甚远,自难预知消息,由此判断刘凤翼似非通信之人。
二月下旬南巡大驾进入江南境内,乾隆才接阅湖南巡抚李湖由驿"日行六百里"驰递的折子,他同意李湖的判断,相信刘凤翼非报信之人,但仍命行在军机处传谕李湖不得丝毫懈怠,若此后再有擅借驿马之人则必为透漏消息者无疑。
风云带着刘凤翼一路抄小道直奔昆明,而大路上的钦差一行,由于有陈道海不断的打扰,速度上并非是最快的,于是便出现了风云一行比钦差一行快上一日先进昆明城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