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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隆和心儿的融洽小事可不买,不过我写了12小时~
院里的三色堇仿佛成了四季常开的植物,冬雪褪去,依然鲜艳。我知道,时间已是阳春的三月。若这时可以和浩轩乘了一叶小舟,在江南的碧波水乡,悠悠荡荡,于丝丝绵绵的春雨中,煮一壶铁观音,相拥静听乌绿的茶叶在淡黄的水中自在沉浮,该有多么惬意。
“乐乐吃饼干吗?”一瓣带着白色奶油的奥利奥递到我面前。我侧抬头看来人,比我高出两个头的挺拔身姿,白色家居长袖T恤质地柔软,显出胸前壮实的肌肉,白皙的肤色被落地窗外融进来的光照得晶莹,他却正在享受一块小孩子喜欢吃的饼干,一脸的惬意。自从上次一起分食他给我讲了奥利奥的广告后,就爱上了这饼干,只要在家有事没事就吃两块,还总掰开把有奶油的那瓣先询问我要不要吃。
我接过他手中的饼干,咬了一口,松软细甜的白,酥脆纯浓的黑。“林隆。”我语气若常地开口叫了他。这些日子来我们间的交流还是他问我简单作答,但跟他说话的语气不再是抗拒的冷漠,无表情,声音却松弛。
“嗯?”他停了手在饼干袋里摸索的动作,仿佛认真地等着听我下面要说的话。
“我想去香山走走。”窗外碧蓝的天浮过一团绵绵的白云。
“好呀!”他竟有些期待的激动,“上次检查医生就说,让你经常走走,你却总闷在家。刚好今天天气好,不是周末人也不多,咱们这就去吧!”说着就拉住我的手转身。
来到楼上他打开衣柜问我:“乐乐想穿哪件?”
“随便。”其实虽已四个月,我的肚子却一点看不出,现在就像我青春期时候有点小肚腩的样子,我怀疑是我最近吃了太多的原因。晚上睡前我总觉得饿,便会吃点东西再睡,这时候林隆往往很有兴致坐在一旁陪我吃饭,最后还少不了饭后甜点,奥利奥。
“这件吧!像春天的花!”他拿出一件粉色针织连衣裙装。
我换好,他看了看我,笑笑,自己在白衬衫外套了件粉色的针织背心,很干净,很阳光。他似乎总在这些细小的地方轻易地得到一种满足感。这种时候,我的心总是觉得软软酸酸的。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王四娘家还没有满枝的花,香山路上已有自在娇莺。早春,紫色广玉兰剔透,鲜黄迎春娇嫩,路旁有白色的粉色的枝头含苞的蕊。
林隆一手搂过我的腰,一手握住我的手,小心翼翼地护着,慢慢走在最初上山平坦的坡上。
这世界,什么时候都是美的,看的人却什么时候都有各自不同的忧伤。
风吹,轻柔的暖。
“雪花后那片鹅黄,你像;
新鲜初放芽的绿,你是;
柔嫩喜悦
水光浮动着你梦中期待的白莲。”
我在风中蠕动着唇低低吟出这句,人间四月天,是林徽因写给她的孩子。宝宝,你也是人间的四月天,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爱,是暖,是希望。
这里的路,我记得。这路边的树,我记得你们夏日里绿荫隆隆时的样子。那时有蝉鸣起伏,有暖风拂过,有花香馥郁。那个我当时还不愿走近后来却用了一生的情来爱的男人,曾在这路上和我谈话,对诗,讲他的过去,他的世界,他眼里的人生,就是在那时,我发现茫茫人海,我们心里都有那么一个地方,里面的所知所喜所感好像生在同一片青山涧水下的悠悠绿谷中的,隔了荒草杂杂,各自生长。风雨变迁,物换星移,终于有一天我们玲珑蔓延的枝蔓触到了彼此,意外心喜,原来这谷中还有一个你。然后爱,贯穿生生世世注定的缘。
“乐乐怎么了?”身旁的人叫我。我才发现不知何时我站在一个地方盯着路旁紫色野花泪湿了双眼。浩轩,真的很想你,想你一起看这春光,想你一起吟诵我们曾对过的诗,想你牵着我的手,说,娘子,走慢些,怀着宝宝你会累。
“乐乐喜欢这小花吗?”话音刚落,高大的男人就俯下身去摘了三朵紫色的小花,站起来,递到我面前。
我平静了情绪,压下眼里的湿意,看着花却不接:“你怎么随便摘花?”我低着头问他。
“怕什么,罚款罚好了,我可以把这一山花都买下来,只要是你喜欢的我什么都给你!”
“你……”这个男人,让人又恨又怜得无可奈何,“你以为有钱什么都能买吗?”我继续向前走,淡淡撇下这一句。
“买不了你的心。”他在我身后喃喃低语,然后迈步跟上,仍是像先前那样搂住我,扶住我,呵护备至。
“你把花别到我襟前好了。”我低头看了看打底衫外针织长裙的V领。
他走到我身前,有些笨拙地把三朵小花别在衣领的开口处。我看了他低头别花的脸,像是也在这春日里绽放的鲜妍。
花别好,继续前行,走了两步他还又回过头来看看我的襟前,竟咧嘴笑得有些傻。突然又抬头看了我身后,沉了脸。我想,是身后的保镖傻了。
“林隆。”我的声音与山间的春风相和。
“恩?”他身子挡在我身前一点,护我避过迎面而来的一簇人群。
“每朵花都是有生命的,它们的生命很短,短短一季开放在山间,听风,看阳,我们不能随便剥夺它们的生命。它既没有倾犯你的利益,你以后不要随便杀掉它们好吗?”
他转过头思考了片刻,说:“乐乐,你对别人都好,对花都这么好。”这答案,是哪里跟哪里。
走了两步,他又开口:“乐乐,你刚才跟我说了好长一段话呀!”路边的枝头,一只小鸟欢快跃上。
走到半山我觉得有些乏了,其实身子没那么娇弱,只是没什么大兴趣再走到山顶。如果,心中有了牵挂的人,而他不是陪在你身边,那么世间所有的乐对你来说都少了一分全然的享受,多了一分相思的遗憾。
“我累了,我们回去吧。”我停下脚步。
他俯下脸关心地看我:“累了,那我们坐下来歇一会儿吧。”
“我不想再走了。”
“那我抱你。”说着他就俯身将我拦腰抱起。
“不用,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他低头看我,有些固执的语气,眼里有些请求的询问:“这里风景很好,我想跟你一起多看一会儿,我想跟你上到山顶。你不用走,我抱你上去就行。”
我转头看看上山的路,还有很长的石阶:“你这样抱我上去太累了。”
“不累!你放心交给我。”他边说边走,又停下来,低头看我,“乐乐,你把手环在我脖子上好吗?”
我手交叠在肚子上,这些日子虽对他态度缓和,可是对于我不爱的人,怎么能有主动亲密的举动。
“乐乐。”他失落而略带恳求的语气,“你别这样,我们要上山,弄不好我们都会摔跤的,你不想搂我,也顾一下我们的安全好吗?”我将手松松环住他的脖子,头仍留在与他的身子有些距离的地方,沉默。
他就这样抱着我,一步一步走在初春的花草葳蕤间,我听见舒适闲谈的人声,听见他沉稳的脚步声,听见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还有寸许外的胸膛隐隐传来的心跳。
他走得很稳,很稳,以至于我在这融融的春光中闭上了眼。朦胧的意识里,仿佛看见我在浩轩的背上游在冬晨的山间,有水凝成滴从他的侧额淌下。我低头吻去他额角的汗,将双臂交叠深深搂在他的颈前,那时有风吹在时间罅隙的呼呼声,有身前爱人背着我走在人生路上稳稳的脚步声,我熟悉和依恋的喘息声。只是一个冬天,一个冬天的长度,我们便失去了彼此,那是人生的所有。
那时浩轩说,他这样背着我上到山顶,就能像他的父母一样相伴到老。如今我又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他也要抱我到山顶,那么,跟我相伴到老的,会是谁?
迷迷糊糊中清醒的时候,感觉一阵有些凉意的风清清爽爽吹在鼻尖,头和侧脸却被温暖的大掌连同胳膊,连同有心脏跳动的胸膛一起护着,还有一只手,在我的肚子上。
我睁开眼,三月透亮的阳光正被高大的男人遮在身后,他侧脸精致的轮廓覆盖着被风吹过散乱的鬓角碎发,他看我的眼,仿佛一直专注着,从他在我身上找到一种温暖开始,他眷恋这温度,再也不想离开。那仿佛是他人生所有想要的,我却从不曾给过他,他却一直在给我,用他心底所有的柔软所有对人的善良所有脆弱所有卑微。
“我们在哪里?”我看着他春水飘花的眼,柔了声音。
“山顶。”他不笑,不抬头,不移视线。
“你一路把我抱上来的吗?”
“是。”
傻瓜。我在他的专注中无言以对,想要转开视线,他又深情开口:“我就想,就想抱着你爬到山顶,看你靠着我的胸膛在我怀里睡熟,我不想放,不想停,我要抱着你,保护着你,带你到最高的地方。”
“乐乐,”他专注不减,却换了有些询问的口吻,“我们,照张相好吗?”
“嗯。”
他抬了头,吩咐一侧跟我们有些距离的保镖:“给我们照张相。”声音,竟还没从刚才的柔软中恢复过来。
“一,二,三!”
碧蓝天,青叶地,春色连山。粉衣的男人抱着粉衣的女子。他的眼一定是粉色桃花在清晨的露中荡漾的轻柔,悄无声息绽在春光里的快乐。
我安静地笑了,对着镜头在这春天的山上送给他的笑。因为那一刻我想起他说“乐乐,我很开心很开心,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他说“我把我的心全部给你”,他说“我要给你世上最好的幸福”,他说“你是这世上我唯一想要的”。
那一刻我的心是湿润的,动容的,温暖的,无关爱情,是一个男人不掺浮尘杂质最真诚赤纯的心,他对我的爱,与我和浩轩的爱,同样真纯。只是爱,永远是两个人的事情。
那天之后他把数码相机里所有的照片洗了出来,厚厚的一沓,全是我靠在他的怀里睡觉的样子,走在山间的路上,他抱着我,看着我,笑得没有奢求,此生足矣。
我坐在沙发上看照片的时候,他从身后将我揽入怀里,轻拢着我翻照片的双手,随我的动作一起,一张张,一幕幕,不同的背景,相似的内容。他贴着我的侧脸,有漾开的弧度。
最后一张,他似看到桃花全然绽放在春天里的梦:“乐乐,你笑了!”
我说:“林隆,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