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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有过御仙兽腾飞的经历,此时看着足下万丈的景致,我只余满心的惊叹。
云雾缭绕,鬼车飞的并不算快,但眨眨眼的功夫,我们就已经不在之前那个地方了,四周都是大片的白云。
我甚至产生了幻觉,这样子的情景,似曾相识。
我的双手从一开始便紧张地抓住鬼车的脖颈,可飞的时间久了些,它似乎也知道我在害怕,便放慢了速度,也更加平稳了。
我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它的毛发,帝蜃则在我的身后,后背能够感受到他体内的温度。
“你说,为什么我见到鬼车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我微微侧眸,轻声问他。
帝蜃的语声温和地响起,他将双手自然地揽在我的小腹上,“我也不知道,只是鬼车向来不愿与旁人亲近,我当时是花了好多功夫,才让它不排斥我的。”
我淡淡颔首,这一点我是相信的,神兽的脾气性格大多较为古怪,它不亲近人,也实属正常。
这上空明明是在飞翔,可是风滑过脸颊,却觉得似春风般柔和,我感到惬意,便朝后靠去,他的肩膀一如既往的宽厚。
在一片白茫茫的云雾里,我缓缓合上了双眸。
并没有睡着,而是贪恋这短暂没有纷扰的时光罢了。
依稀感觉到耳边的风声渐止,我慢慢睁开了双眸,却是被眼前的美景给惊叹到了。
我坐直身子,看着身子周围不断漂浮而过的白色莲花,个头巨大,几乎能够站稳一个人。
空气中传来淡淡的香气,而每一朵莲花上都有蓝色的点点荧光。
我惊讶地不是这些东西,而是这个地方,天色是灰暗的,就像是清晨天色还灰蒙蒙的时候,没有一点光亮,又像是晚间黎明过后的昏暗,阴沉。
满目的不知名树木,每一棵都似有万年的寿命,估摸着要十来人环抱才能绕成个圈。
这本就是极其稀奇的事儿了,可这到处都是这样的树,而鬼车此时正停留在一棵巨树的枝干上,我深吸一口气,眼睛早就缭乱了。
慢慢垂首,却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冷气,万丈深渊。
云,在我的脚下,树干直直朝着下头延伸去,除了一片片白芒的云,我什么也看不见。
面对这样子的高度,我是恐惧的,心便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复又朝着四周望去,除了树,还是树,偶有那么几朵巨大白莲飘过,方有了丝丝生气,感觉那花是活物,并不是死的。
帝蜃用力将我抱紧,他的下颌抵在我的肩膀上,微叹一声,便有热气喷洒在我的脖颈上,有些酥酥痒痒的。
我偏一偏头,道:“这里,就是上予真仙的地界了?”
鬼车似乎是听懂了我的问话,便轻轻低鸣一声,帝蜃的语声清清冷冷的,“不错,这里叫做千华林,你所眼见的这些巨树,便是千华,每一棵的年岁都无法估量,也没人知道,大约是与这仙界一同存在的吧。”
我轻轻点一点头,掌心有些微微的刺痛,我轻蹙眉头,将手掌摊开,才发现那红莲花瓣在隐隐闪着光芒,而那种刺痛感正蔓延到我的手臂,我不禁将手攥成拳状,这才稍稍缓和了些。
帝蜃蹙眉看我,沉声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缓缓摇一摇头,声音沉静,“无碍,就是有点痛,没关系的。‘
他将手摊开,朝着空气里挥了一下,便有巨莲朝着我们的方向飘来,带着点点荧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美。
我挑一挑眉,有些不解地望向他,只见帝蜃跨下了鬼车,用脚踩在那些莲花中的其中一朵。
竟牢牢地站在那花上,不摇不晃,竟是出奇地稳当。
我轻轻一哂,也学着他的动作翻身下去,这花看似娇柔,却是有些刚强之力的。
莲花向来是我最喜欢的花朵,而今又有蓝色荧光相伴,倒是十分美丽。
我双手摊平,待保持了平衡,这才喜笑颜开。
我从未试过这样子漂浮在空中,倒是有些恐惧,毕竟这花再大,都是刚好够站稳双脚的。
我眉头微微蹙起,帝蜃便将手支给我,我只微微沉思了一会儿,便搭在他掌心,这才站稳。
我又侧首望向鬼车,它的眼睛似在微笑一般,便扑扇着翅膀,低鸣一声便飞去了。
我看着它渐渐消失的身影,愁绪却渐渐涌上心间,甚至,还有一丝不舍之情。
我不知为何会这样。
帝蜃轻声唤我,这才回过神来,“发什么愣,我带你去师父的幽居,这路有些远,你多撑会儿。”
我有些疑惑地看向他,语声柔和地问道:“你不是有腾飞之术么?为何还要用这白莲代步?”
我的笑意里倏而带了一抹光影的阴霾,他静静凝望向我,低声道:“这千华林,若说是仙界,却并不贴切,毕竟这地界已经离了仙界,而师父向来性格古怪,他曾在此地施了咒,不论是谁到此,腾飞之术都用不了。”
我有些惊讶,看来这位上予真人倒是万分的不简单,能力也足够大,帝蜃是帝子,到了此地却依旧只能脚踩白莲。
真可谓是奇人啊。
我微微垂首,足下白莲便缓缓动着,我不自觉地握紧他的手,帝蜃则露出个浅浅的笑容来,静静看我,“我竟从不知道, 你怕高。”
我深吸一口气,用以缓解内心的惧意。
他轻扬嘴角,我便有些不悦,“别笑话我,谁没个害怕的东西和事儿啊。”
帝蜃不屑地撇撇嘴,冲我道:“胡说,我便没有怕的。”
我不由得冷哼一声,懒得理他。
帝蜃却突然轻声一叹,声音清清冷冷的,“不对,我有的怕的人。”
我此刻只专心致志地注意自己的脚下,不经意地问一句,“谁呀?”
他的语气微妙而森冷,“你。”
我抬眸望向他,他的眸中流光滑溢,似乎有眸中光彩在闪动。
我耸一耸双肩,道:“别逗我了。”
他没有再继续言语,看着我的眼神里半是怜惜半是娇宠。
越往里头走,夜色便更深了些,而脚下云雾的颜色也渐渐化作虚无,我眉头紧蹙,心里愈发地慌乱。
眼前终于不再是棵棵巨树,而是处高耸的悬崖,他先踏了上去,便伸手来拉我,双脚落地,我终于能够安下心来,便急匆匆往里头走了两步。
不自觉地深吸一口气,帝蜃似乎是觉得我这幅模样有些可笑,便拉着我朝里头走去,边走边笑。
眼里还有化不去的笑意,我的双颊不自觉地泛起微红色,朝他嗔道:“你别笑了,我有那么可笑么?”
帝蜃摇一摇头,道:“不,我只是许久未看见你失态的样子了,倒有几分可爱。”
我眉头紧锁,看着眼前愈发黑暗昏黄的道路,便有些担忧地道:“你说的那个什么幽居,在哪儿呢?这里为什么这样黑,与辞宁宫一片的景致完全不同。”
他轻轻挑眉,淡淡颔首,道:“你说的不错,我师父性喜昏暗,便将这里的天色变为灰蒙之态,他说光明即是最大的黑暗。”
我瞪大双眸侧首看他,光明即是黑暗?这话似乎又在哪里听过。
我被自己心里头的这个想法给吓到了,为何从见到鬼车开始,便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着。
刚思及鬼车,就听见了不远处传来了它的叫声,我惊讶地仰首望去,就在前方,有光亮起,却并不明亮,而是微光。
帝蜃笑一笑,满目柔情地凝望向我,道:“马上就到了,前方就是幽居。”
我微微蹙眉,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我刚才好像听见了鬼车的叫声。”
他有些疑惑地望向我道:“我并未听见,看来果真是你与它的缘分要深一些。”
我内心的不安感又强了几分。
这是处水帘子,直直垂于我二人的身前,我仰首望去,看不见尽头,不知是从何处倾泻而下,亦不知源头是哪。
左右两边也是没有尽头,水流并不大,只是透过水帘,我无法看清面前的景致,眼前只是一片模糊。
帝蜃清一清嗓子,朝着里头大声喊了一句,“师父!徒儿蜃前来求见。”
他说完这句话后,便静静站着,我侧眸看他,帝蜃便轻轻仰首,话语声还没从我口中说出,面前的帘子便分作了两条。
中间空了出来,就似辞宁宫里头的纱幔,就像是有侍女在两侧将它拉开一样。
水花直直朝下流去,并没有溅到我的身上,帝蜃拉着我的手朝前走去。
我问道:“你师父听见了?”
他淡淡颔首,道:“不错,除非师父允许,否则这水帘谁来也是无法进入的。”
光是这一点,我便知道上予真人的怪脾气了,要不然也不会设这么个结界。
这里头就似寻常山野上的隐居之所一样,并无太大的不同,突然一只红色地小鸟朝着我飞来,我下意识地将手掌伸出去,它竟乖乖停在我的掌心。
我凝眸仔细一看,有九个小巧可爱的头颅,竟是鬼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