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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佛山镇医院的规模,在乡级医院中堪称优秀,影像学cT都已具备。医资源都是专科或正规医学院毕业的学生,并历练多年,吕志在位的七年并不是没有成绩。
苗儿吕志表那样,喜欢站在窗前看大院里的一草一木。雪掩盖了绿色的生命,掩盖了绿色生命的语言,显现出寒冬的冷酷,没办法,这是季节更换,自然规律。两颗石榴树在院中路两旁的两个世界里站着,从雪停后到现在,它还没完全抖掉了身上的积雪,露着生硬的枝骨,横三坚四的相互交编,在编织着来年五月石榴花红的梦。其实,在那硬枝硬杈里,在它枝杈的纤纬液里,却孕育着来年的石榴花开,石榴果红,透晶的石榴心,虽无语,情未了。
苗儿想到了张博,今天,他该出院了,昨天办了出院手续,本想到病房里再去看看他,可朱荣相伴左右,不得近身,说句话也要处处谴词造句,倒成了林黛玉进贾府,不能多说一句话,不能多走一步路。当然,也没那么严重。走的时候他会告诉自己一声的,合适的时间再叙吧。
苗儿又想起吕志。吕志被革职查办,苗儿暂代理院长,对吕志本人来说是个悲哀。历经多年,对于这个院的付出是真诚的,并且对院也是有感情的。他刚来的时候,这里的房子是绣石砌成的墙壁,是他,截留了个医生的公共卫生款,防疫费,上面播下来的诸多款项。再加农合款,乡医补助,完善了这家医院。当然,项目中他没少捞到好处,比如说,花八元,报十元,再加上乡村医生为争夺所长这个小位置,每年的送礼进贡,可算得上中饱私馕。他向组织坦白了,交待了。当然,这是由于苗儿及时向组织反映问题而产生的效果。
“你赢了。”吕志临行前,也是在这间房里,对她说。
“昨天在临仙楼吃饭,你不是幡然醒悟了吗,你和张博怎么交流的。这没有什么赢不赢,人,不能太虚伪。”苗儿直视着他说。
“看对谁,谁是最可爱的人。”吕志没有正眼看苗儿,他也不愿意正眼看。
“最可爱的人,你也配讲这句话,还是自我醒醒吧!”苗儿唇讥相锋。
“那,我借你的三十万,怎么解释?”吕志的目的想讨回钱。
“从我觉醒的那天起,我就想方设法要教训你一下。”苗儿冷冷的说。
“怎么教训?”吕志总想明白,
“假如在有半年的时间你不滚走,不止是三十万的问题,可能就是六十万,让你明白,卑鄙的人有什么下场。”苗儿愤愤的说。
“但,你买房我借你三十万。”吕志总是谈到钱。
“本院长苗儿,你听清楚了,从没向任何人借过钱,优其是不干净人的钱。”苗儿斩钉截铁地说。
“可你还是借了。”吕志并不会气馁,没想到她是院长。
“有什么证据,有什么凭证,我是血债要用血来还,区区几十万,便宜你喽。”苗儿坐回曾经是吕志的位置上。
吕志总算明白,这是上边埋在他边的一颗炸弹,当初不动,是因为没有时机。假如,当时不睡她,不招惹她,也不至于落得个丢官罢职。
“你悄悄的走吧,免得丢人显眼,我相信,全院除了齐数以外,没有一个人为你送行。”苗儿控制住自己。
“谢谢你的提醒。”吕志惨然一笑,只身一人朝办公里外走。
“快滚,越快越好。让人好恶心。”苗儿象胜利者那般气势。吕志摇了摇头走了,穿过院子,真的没有人送行。苗儿也很辛酸,但也没有办法,很无奈,两年前来这里的时候,就是管农合的小科长。表面上看去,一个很阳光的女孩,没想到阳光被阴云吞吃,被吕志这个豺狼给遭践了。使自已屈从于他,为了讨回公道,所谓的公道,以买房为名,在吕志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狠很地敲了吕志一笔。那三十万,是不干净的三十万,那里边有血有泪。是谁的血?谁的泪?有病人的血,医生的血,男人的血,女人的血,国家的血,还有苗儿自己的泪和血。看上去道貌安然的吕志,却是一个吸血的鬼。
不论公与私,苗儿都要去击败他。苗儿知道,吕志并不真正了解自己的背景,只知道与上边的领导层有点小关系,但不知道有亲属关系,如果不是有亲属关系,扳倒吕志,却是个未知数,当然只是个时间问题,就象当年抗日战争,论持战了。自己也是卫生局安插在下边的一只耳朵。
极为可笑的是,吕志革了职,罢了官,还没有忘掉徐志摩,他站在卧佛山镇医院的大门前,用一种委屈的哭音,向医院作了告别:我悄悄的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挥一挥衣袖,不曾带走一片云彩。吟哦完,泪流两行,钻进二妻的奥A里哭泣,车在雪地里无声无息的走了,那排气管冒出的白烟,溶化在寒冷的空气中,留下一串遗憾,就连他的死党齐数也没到大门前告别。
“苗院长,掉魂了。”进来的是一位女医生不到三十岁,长得和苗儿差不多,是蓝真真。
“哦,是蓝医生,你个死妮子,吓我一跳。”苗儿回到现实中,她慎怒。
“张博今天出院,精神状态很好,我问他是不是到办公室喝茶,他说谢了。”蓝真真是苗儿的铁姐们,是苗儿手下的地下工作者,也是闺友。
“什么意思,谢了。”苗儿心烦。
“也许,他考虑到影响。”蓝真真推敲着说。
“什么影响,旧观念,他就一个老头,我的下级,有什么影响,脑子进水了,我是她老妹。”苗儿几乎要喊起来,蓝真真赶紧关上门。
“院长,注意形象。”蓝真真提醒她。
“我这破形象,值得注意吗,哦,对了,我失态了,谁在张博那儿。”苗儿象六月天,说变就变。
“朱荣陪他。”真真回答。
“坐谁的车走。”苗儿问。
“朱荣家的奥托。”真真在病房时,有意这样问的张博。才知道坐朱家的车走,什么关系,还没结婚,就双栖双飞起来。
“哦,她的女儿放假了?”苗儿象是问,又象是答。
“倒象一家人。”真真无意的说。
“可不,张博未醒之前,朱荣那个哭噢,夜里也不睡,睡的时候就伏在床边上。张博醒过来的时候,她高兴的象个小孩,給张博讲狼和羊的故事,张博的脸永远是晴的。”真真又说。
“她姑娘是否高兴。”苗儿问。
“看那样子很高兴,好象她找了个对象要结婚似的。”蓝真真也为苗儿吃醋。
“唉…。”苗儿长叹。
“是不是没戏了。”真真看着苗儿说。
“是,张博一辈不会缺漂亮女人。”苗儿说了一句不着边的话。
“没办法?没戏?没戏也要上去咬一口。”这个主意有点馊。
“你不了解,他是正人君子,他做人很成功,谁都可以容,但是,在德的问题上,他是有原则的。他不是吕志,猫见肉不吃还要挠两爪子。”苗儿把自己的这个比喻弄笑了。
“到嘴的樱桃一点也没尝。”真真好象若有所失,为苗儿若有所失。
“爱这个东西很难说明白。你说它是半阴天的大阳也行,你说它是深冬里的阳光也可,弄不明白是潮湿是干爽,是冷是暖和,就象春节,走着走着走近了,走着走着走远了,一切都在心里,又好似一切都在心外,”苗儿很感叹。
“快成爱情专家喽。”蓝真真多少对苗儿的事情知道一些,尤其是她跟张博之间,也没少动了脑筋,出了主意,但,结果就是今天这个样子。
“走,我们去送他一下。”苗儿很大度起来。
“旧情难忘。”真真说。
“就算是,还有兄弟做。”苗儿最后一点爱的希望。
二人下了北楼,上了南楼,来到张博的病房。人去床空,连告别一声都没有就走了,一个值班护士在整理张博睡过的床铺。
“人呢?”苗儿酸酸的问。
“那个人?”护士莫明其妙。
“这床上的张博。”苗儿明知走了,还在问。希望是什么。
“她的女儿把他接走了。”护士说。
“他那来的老婆女儿,…,算了,你不知道。”她挥了挥手,示意护士出去。护士走了。苗儿去整理床上的被子,还没有换掉的被手,手触上去还有润润的余温,肯定是张博的,还散发着男人味。
手机响了,毛宁的涛声依旧,苗儿急忙打开,是张博的,真的是张博的。
“苗儿老妹,别生气,临走的时候忘了给你道个别。”
“道什么别,又不是不在相见。”
“我知道,改天请你吃饭。”
“随你吧,我有的是时间候你。”
那边电话挂了,这边挂了电话,链接的,又断开了。
苗儿一下瘫坐在床上,她又好象看到一点感情的火花,那火花就是希望,就是永远剪不断的友谊。
蓝真真看苗儿,表情好多复杂,就象一张乱了线的蜘蛛网。
“没事吧,院长。”
“死不了。”
苗儿鼻子酸酸的,眼泪欲流,强压意念,是一种难以言传的心酸,象醋酸,剌鼻,象乌梅,酸胃酸心…,假如没有蓝真真在场,如果是在自己的卧室里,肯定是大放哭声,让整个医院都浸泡在泪水里…,这一切,都是因为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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