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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胜保穿过乱军,好不容易逃至路口时,身边的五十多名亲卫,最终只剩下了三人,身后的贼兵喊杀声震天,幸而方照轩带着一千精骑及时赶到,不顾死活的冲了过去,就这样又挡了一挡,他才死里逃生的跑了出来。
刚引马跑了十几丈,只听身后响起了令人肝胆俱裂的火炮声,随后是一阵阵的撕心裂肺的惨叫,方照轩带着的一千马队被炸竹怼了个正着,无数激射而出的碎石将骑兵连同胯下的战马一起打成了筛子,血肉模糊了倒了一片。
竟然还有火炮?胜保吓得急挥了几下马鞭,只希望贼兵没有马队,否则自己的小命可就要交待在这了。
等他逃回顺德府时,出发时带走的七千精锐,只剩下了十余骑,若不是副都统瑞麟在一边拦着,只怕当场就得被僧格林沁斩首示众。
僧格林沁虎着脸,好像要将胜保生吞活剥了一般,吓得后者只是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心中既惊恐又懊恼。
过了好一会,僧格林沁才摆了摆手,“起来吧,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跟我和众将详细道来!”
胜保这才如蒙大赦一般垂首站在一旁,将整件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
当僧格林沁听说邪教竟然有数万装配火枪的军队时,不由得一皱眉头,如今清廷已经吸取了对英法联军作战失败的教训,特意购进了一批洋人的火器,即便如此,也不过武装了一支万人的火枪队而已,而区区一群反贼竟然能有数万条洋枪?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数万人?还都配着洋枪?这可是你亲眼所见?”
胜保点了点头,然后又赶忙摇了摇头,解释道:“当时遭遇了埋伏,根本看不清敌人的数量,但是子弹密集如雨,七千精锐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全军覆灭了,如果敌人没有数万,又怎可能连续射击这么久?对了,敌人还有火炮,只不过那火炮射程不远,但是威力奇大,参将方照轩的一千骑兵就是被贼人的火炮所败!”
僧格林沁越听越觉离谱,即便是洋人一时半会都凑不齐这样规模的部队,区区反贼怎么可能有如此精良的配备?但是胜保确确实实的折损了七千精锐,这种战况除非遇到厉害的火器,否则骑兵对步兵,绝不会败得这么惨!
“瑞副都统,你也跟洋人交过手,你觉得胜保所言如何?”
瑞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这事可怎么说?万一说不好可是开罪人的事,幸而他有些急智,赶忙道:“依卑职浅见,既然僧王大军意在剿匪,不若明日兵分三路,一路沿胜保都统的路线行进,吸引贼兵注意,第二路尾随其后,以作策应,第三路大军直扑大名府截断贼兵退路,如此贼兵底细一战便知!”
他这一番话说了和没说一样,但是却成功的把僧格林沁的注意力由辨别胜保所言的真假,转移至如何克敌制胜,也算是蒙混过关了。
次日一早,僧格林沁的大军刚刚用过早饭,正准备开拔,一个传令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跪地拜道:“报,邪教贼兵已经在南门城外摆开阵势,意欲攻城!”
“哼,这些贼兵行动倒是迅速啊!”僧格林沁冷笑了一声,这群蠢货大概还不知道顺德府里已经有重兵驻守,如果他们还像以往那样搞些阴谋诡计,自己倒多少会有些忌惮,如今他们竟然不知死活的前来攻城,那纯粹是自寻死路!
“走,我们去城墙上看看这些贼兵到底有什么能耐!”
僧格林沁一挥手,带着瑞麟,胜保等人来到了南城墙上,极目远眺,只见城外两三里远的地方,有一支军队已经摆好阵势,每五百人为一个方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正一步一步的向城墙推进。
僧格林沁点了点头,心中暗暗叫了一声好,眼前这确实是一支劲旅,就凭自己的军队,就不能做到像敌人一样,每个方阵的大小形状不仅一模一样,而且方阵与方阵只见的距离和行进速度也是保持着惊人的一致,确实非寻常贼兵所能比拟。
此时他再看胜保,心中不但没有不屑,反而有些同情,被这样的敌人伏击,绝对是一场灾难。
“击鼓,迎敌!”
僧格林沁调遣了一万蒙古马队,五千火枪兵,五千火绳兵,一万五千步兵总计三万五千人出战,自己则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俯视整个战场,通过令旗指挥军队作战。
不一会,城门大开,蒙古马队裂成六个方阵,分别站住两翼,中路三个火枪兵方阵,三个火绳兵方阵,两侧由六个方阵共计九千步兵保护,另有四个方阵计六千步兵站在后阵,随时准备替补败兵。
张云天这边每五百人一个方阵,统共十二个方阵,中间由两个神机营方阵扼守,两边各有四个装配这除妖火铳和炸竹的方阵,排成内八字型,呈保护状,将张云天包围在中心。
另有两个骑兵方阵由刚刚转化为尸卫的清兵组成,在主阵的两侧徘徊。
僧格林沁站在城墙上,轻轻摇了摇头,虽然敌人是一支劲旅,但是毕竟人数有限,只凭区区五六千人,来对抗己方三四万大军,真是螳臂当车。
张云天看着队列整齐的清兵队伍,心中颇有些小激动,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机会对阵著名的僧格林沁,别看此人在八里桥吃了败仗,实际上纵观其一生,大小战斗无数,一共也就败过两场,第一场就是错误的和洋人野战,结果吃了大亏,第二场败绩则是以寡敌众被捻军围困在山东曹高楼寨,最后被乱军杀死。
除此之外,他不仅曾经领导过清朝对阵洋人的第一场大捷,而且打败太平天国北伐军,活捉统帅林凤祥,数月后又活捉李开芳,被咸丰帝赐“湍多巴图鲁”的称号。
能和这样的对手过招,绝对是一件痛快淋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