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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乞随乞,嫁叟随叟,女儿是顾郎的妻子,夫妻一体,福祸与共,他都能吃的苦,女儿怎么就不能吃?”
“至于孩子,平安渐渐大了,顾郎回来怎么也要个几年,到时候,孩子都不认识亲爹怎么能成?”
“娘别劝了,等天气暖和了,女儿就带着平安去找她爹,咱们一家子人,就得整整齐齐在一块儿。”
或许旁人可以接受,夫妻离别好几载的苦楚。
可她不行,不管是外放,还是上刀山下火海她都会陪着。
“丫头啊,你……”
严氏见劝不听,也不说什么了,只握着她的手道。
“既然你已经打定主意,娘就……不再劝你了。”
“家里的铺子,娘给你打理,你就放心吧。”
反正她和丈夫都老夫老妻了,见不见都无所谓的。
而自己闺女青春年少的,两地长久分隔确实为难。
奉天殿。
过年,大臣们,都需要给皇帝上一份奏疏恭祝皇帝新年快乐,并说明自己来年对工作的规划。
老朱翻了所有的请安劄子,好不容易找到顾晨的。
打开一看,只是一份规规矩矩的恭贺新年的文章。
他有些失落,又不知道在失落什么。
“不是说,在牢里关了三个月,把脑子关的不灵光了么,这都几个月了,怎么还不见好?”
你把东西给咱,咱顺理成章再把你调回来不就成呗?
只不过他不说,这家伙到底也不知道自己是咋想的。
回到坤宁宫,马皇后正带着宫人,赶制着衣裳和鞋袜,布料虽然不好,可能暖身就是了。
“妹子,你又要捐衣裳?”
马皇后善良宽仁,每年都会收集许多旧布料。
带着妃嫔宫女缝制出来,然后捐给贫苦的百姓。
“是啊。”马皇后笑道:“听老大说,顾晨的媳妇,要去庄浪,我听说那儿的百姓过的很不好。”
“这不,离她出发还有些时间,我就带人多少做一些,再托她带过去,送给百姓们才好。”
虽然等她到了,已经入夏,可衣服又不是不能放。
等明年冬天的时候,大家就能够穿暖和了。
穿暖和了,就不容易生病,冬天也能好捱些。
“妹子,你真好。”老朱由衷地道:“百官们对咱,那是恨在心里,怕在表面,可百官和百姓对你,那才是打心底里,真真切切的尊敬呢。”
说实话,别看他是皇帝,可确实没皇后讨人家的尊敬和喜欢。
“怎么,你不服啊?”
“服,怎么不服,咱就是感叹一下罢了。”
反正夫妻一体,尊敬妹子,也是尊敬自己嘛不是?
马皇后知道,丈夫心里在想什么,是想着自己才是皇帝,做的也是好事,为什么大家都不理解他。
她本想告诉他,若是自己是臣子,看着他给儿女大把大把的俸禄,却对臣子抠抠搜搜的。
还时不时地,有性命之忧。
那么,自己也会不理解,也会对他害怕和敬而远之的。
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她也不是没说过。
可陛下,又如何听得进去呢?
还好如今还早,慢慢来吧,总有法子让陛下想明白的。
经过八个月的努力,甘泉村的梯田渐渐有了新面目。
虽然想达到现代那个规模,是有些不太可能的。
可至少,也比从前那个样子好得多。
“只要再把田埂加固,排水渠修好,这座梯田就能投入使用了,只是不知如何分给百姓?”
甘泉村的梯田,一共有八百亩。
这是大家夜以继日的结果,就连平凉知府也派了人来帮忙。
“按人头分,一人六亩,无论男女老少都分这么多。”
“剩下的,让大家伙共同打理。”
“算税收,多退少补,退平分退,补也大家一块儿补。”
“温大人,你回头就把地契弄出来,发给大家伙。”
如果不发地契,他怕百姓们护不住这些东西。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他一直是庄浪知县。
他也不能保证,下个官员就一定是清官了。
看着这规整美丽的梯田模型。
顾晨笑道:“等到来年开春,这里便会是另一番景象了。”
众人都连连点头,还硬要顾晨作诗一首,说说到底是什么景象。
见大家都这么热情,顾晨也不好推拒,只好用了杨慎的诗。
“高田如楼梯,平田如棋局。 白鹭忽飞来,点破秧针绿,如何?”
不好意思了,杨大人您到时候,就再作一首别的诗吧。
“好!”
这诗不难理解,大家都听得懂,并都开始祈祷来年开春时的景象。
时值五月时,苏婉盈就带着孩子到了庄浪县。
顾晨那时还在地里,跟着廖永忠他们挥锄头呢。
听到媳妇来了,连忙丢了锄头就往县衙里跑。
这丫头咋还真来呢?
是京城的福不好享,还是福享够了,非要来尝尝苦不成?
苏婉盈一袭浅蓝衣裙,头上只插着一根银钗便再无其他,与在京时的精致模样大相径庭。
怀里粉色衣裳的白胖娃娃,正吃着自己的手指,眼睛滴溜溜地转,看起来更是玉雪可爱。
“怎么?不认识我了?”
苏婉盈嗔了他一眼,见他粗布麻服,皮肤也粗糙了,不禁红了眼眶,语气也有些心疼。
“怎么瘦成这样了?”
她知道这个地方日子不好过,却没想到这么不好过。
堂堂知县,大小也是地方父母官,却还要亲自下田耕种。
“没瘦,是精壮了,我现在都能耍廖侯的长枪了。”
说罢,顾晨才缓缓上前,半蹲下去看着满脸懵懂的闺女。
“丫头,叫爹爹?”
一岁一个月的顾舒宁眨了眨眼,看了他半晌,就把小脑袋埋进母亲怀里,显然是不认识他。
“这孩子认生。”苏婉盈笑着解释:“我爹爹想抱她,她都不肯,过几日熟了也就好了。”
小丫头在母亲怀里埋了一会儿,又侧头露出一只眼睛,好奇地打量他,看得顾晨心都化了。
“认生好,认生的孩子,拐子都是拐不走的。”
像自己。
他妈说他小时候就认生,那人贩子拿棒棒糖、玩具都哄不走呢。
“对了,媳妇。”这时候,顾晨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道:“我被贬到这里来,老丈人在县衙里还好吗?”
没受到排挤吧?
“挺好的。”苏婉盈笑道:“我苏家早年于朝廷有贡献,便是没有你,知县也要客气三分的。”
只不过,从前有御史为女婿,这客气就变成了七八分。
现在,又退回三分罢了。
她爹爹心态好,不计较就是,何况官场本身就是起起伏伏的,古往今来的官员谁还没被贬过几次?
不经历几次曲折起伏,那还能叫官场吗?
“那就好。”
顾晨这才放心,开始全心全意逗起了自家闺女。
好一会儿过去了,小丫头总算勉强给他正脸瞧。
他试着伸手,想抱闺女,小丫头扭头看了看母亲,见母亲并没有反对模样,这才对顾晨张开了手。
就此,顾晨总算是,抱到了日日想念的闺女。
苏婉盈这才说起外头的东西:“两车的衣裳和鞋子,是皇后娘娘做好,托我带过来的。”
“夫君看着分,若是不够分,那就分给最穷的那些人,我还带了一车子的桑树苗来。”
“桑树也很耐旱不耐涝,种在你的那些梯田上,倒是也挺合适,男子种地,女子养蚕种桑也是佳话。”
“相公,你说如何?”